黄府,一大清早,黄有才便拖着伤手臂,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母亲的院子。
“娘,你不是说好要讲小娘子给我弄回来嘛,怎么现在还没见到她?”
身为儿子,对娘大呼小叫,一点尊重都没有,刘氏却一点都不生气,还上前安慰他。
“我的儿,你听娘说,娘这会也是六神无主呢。”
她的脸上闪烁着忧色,“娘派去的人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说他们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终究是个深宅妇人,平日里如何张狂骄傲,遇到点事就会慌了,拉着儿子的手念叨个不停。
“要是被抓起来,人告到府衙,咱娘两怕是有麻烦……”
“娘,府衙不就是咱们家的,他要告就告呗,怕什么。”
刘氏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儿,你听娘说,那丫头咱不要了,娘给你寻更好看的你玩好不好?”
然而他的心里现在只有美人儿一个,哪里有心思理会自己的母亲,听他这样说,顿时不依,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嚷嚷了起来,“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小娘子!”
刘氏顿时手忙脚乱,“哎呦,我的儿,你快别哭了,你要什么,娘都给你寻来,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黄有才立马停止了哭声,乐呵呵地笑了,抱着她的胳膊开口,“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看着这张油腻肥胖的脸撒娇,还真是辣眼睛。
“大人,这边请。”黄知府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开口。
子昱拉着子歌的手,踏进了黄府的大门。
素樱跟在两人的身后,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依旧觉得整个人有些飘,跟踩在海绵上一般。
公子竟然是钦差大人,连知府大人在他面前都要点头哈腰,这样的认知,让她忍不住心里雀跃。
越往里走,子歌的心里越惊讶,不过是小小一州知府,府邸竟不必京城一品官员差了多少,她抬头朝着身边的男人看了过去。
只见男人薄唇轻抿,一脸的淡然,仿佛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人请,这就是下官为大人跟夫人准备的院子了,寒舍粗鄙,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这一路上,他也看出来了,钦差大人对这位夫人很是看重,因此,他的话中,总是有意无意地讨好她。
永兰榭。
看着眼前的院落,虽然面积不大,但环境雅致,处处透着精致,是个不错的住处,子昱的唇角微勾,“黄大人费心了。”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累了,下官就不打扰了。”
看他满意地点头,黄知府长舒了一口气,拱手告辞。
一出院门,他含笑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夫人现在何处?”
得知夫人的去处,他压抑着声音吩咐,“请少爷到夫人的院子,就说我有事询问。”
然后怒气冲冲地朝着刘氏的院子走去。
此刻,刘氏坐立难安,一直在地上走来走去,“阿昌他们还没回来?”
“回夫人,还未。”丫鬟低眉顺眼地开口。
她的手渐渐地握紧,不停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点事,处理这么久,不会被人抓住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她的脸色一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算是抓住了又能如何呢,她家老爷是知府,他们又能拿自己如何。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被门槛一拌,整个人向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吃屎,好不狼狈,刘氏看着嫌弃地开口,“有话好好说,莽莽撞撞地干什么?”
“夫人,老爷接钦差大人入府了。”
“钦差大人?”刘氏的眼睛一亮,钦差大人,那是京官啊,讨好了他,在皇上面前替老爷美言几句,老爷升官有望啊。
“什么大事不好,这事大好的事。”似是嫌弃小厮不会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人喘了一口气,着急地开口,“夫人,是这样的,那位钦差大人,就是废了少爷手臂的人呐。”
“什么?”刘氏被震得站立不稳,伤了儿子的男子,是钦差大人,那……她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可是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
“你可看仔细了,钦差大人果真是伤了少爷的男子?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容貌相似的人多的是……”
“回夫人,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钦差大人就是伤了少爷的男子。”小厮猛点头,那样容貌俊美的男子,整个显城都找不到一个,况且他身旁的美人,也是万里挑一,他怎么会记错。
刘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老爷呢?”她的心里忐忑,这件事,还需跟老爷合计合计才好。
“老爷带着钦差大人去了永兰榭。”
刘氏突然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大步走来的黄大人,顿时看到看到了希望,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老爷,您来……啊。”
迎接她的,是男人实实在在的一巴掌,脑袋被打歪了过去,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怒气冲冲的男人。
自从两人成婚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动手,心里顿时就委屈了。
“老爷,你,你打我?”
眼眶微红,即使年过三十,可保养得好,皮肤好得跟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般,这般委屈的模样,我见犹怜,黄知府的心一软,可是想到已经入住永兰榭的钦差大人,他的头又疼了起来。
“你这无知妇人,你是不是派人去悦来客栈了?”
刘氏惊得睁大了眼睛,连脸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老爷,你怎么知道?”
看她这样,黄知府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心中懊恼,“我怎么知道?人家钦差大人都八把人送到我跟前了,你说我怎么知道!”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不知道他是钦差大人。”刘氏记得去拉他的衣袖,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找回来一点底气,“再说了,钦差大人就能随意伤人吗?对,老爷,他是钦差大人又如何,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呢……”
“老爷,您去看才儿了嘛,他的手差点就断了,我可怜的儿子,以后是要高中状元的,手废了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余光偷偷看着自己老爷,见他面色缓和了不少,继续再接再厉,哭声连天,好不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