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忘川河水顺着拉长的金光滴落,那抹漆黑,浓的宛若永远化不开的永夜,将所有光线吞噬。
陈志清与道童的双眼本能的,被那滴忘川河水吸引,看着它滴落于云柯手中的诡异符篆表面。
“啪嗒”
二人眼睛一瞪,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见那滴忘川河水居然没有成功将符篆侵蚀,甚至都没有侵润进去。
居然像是一颗充满弹力的小球,再度高高跃起,再看符篆表面,只见那一条条诡异的朱红色线条像是活人的脉搏般,竟一点点的跳动起来,表面浮现一沉诡谲的妖异光华。
像是跟随着心脏跳动,有规律跳动的血管。
“这符篆……能够抵挡忘川的侵湿?”
看着在符篆表面做反复跳跃的忘川河水,陈志清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一把将水滴抓住的念头,连忙发问道:
“那些木箱里贴满了这些符篆,是不是就是虚云宫那些道士用来躲避忘川侵蚀的办法……”
刚说完,陈志清就自己皱起了眉头。
“诶,这不对啊。如果这种符篆能阻挡忘川侵蚀,那为什么那些缩进箱子里的道士还是死了,尸身都化成了白骨。而且玄真道士去摸那些骨头的时候,也感受到了浓烈的侵蚀?”
道童乖乖坐在一旁,看着陈志清不断发问,一双平静的眼睛里暗藏着些许疑惑。
啪的一声。
那滴水珠居然碎了,碎片被云柯手中那张诡异的符篆完全吞噬。
“伸出手来。”云柯微笑着看着陈志清。
后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想看看云柯准备干嘛。
这时,云柯将右手上闪烁着诡谲光华的符篆拿起,轻轻在陈志清伸出的手指点了一下,一触即收。
“淦!”后者大叫一声,像是摸到了滚烫的熟铁,身体下意识地抽回手掌,使劲甩了甩手,他指着那张符篆脱口而出:
“这符篆有侵蚀!”
他想了想,猜测道:
“这张符篆不是用来抵御侵蚀的,其实他是用来吸收侵蚀的?那些道士之所以化作白骨,是因为符篆上吸收的忘川侵蚀太多,无法储存,导致侵蚀外泄进入木箱内,所以他们才变成白骨的?”
“准确来说,不是吸收,是吸引。”云柯笑了笑,不待陈志清继续发问。
只见他拿着符篆的手上闪烁着微微金光,将符篆送入头顶的灰雾中。
呲的一声,像是水滴落入烧红的锅底,几缕不够明晰的黑烟被灰雾从符篆中剥离,那些诡异的朱红线条又恢复了原状。
还没完,见符篆上的侵蚀被忘川解决,云柯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冲着二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接着他右手凝聚出一道薄弱的剑芒,将符篆放上去后,冲着远处五指握紧。
嗖的一声,剑芒破空而去,眨眼间就飞跃了百米,而这时云柯瞳孔深处突然亮起微光,附着在那张符篆表面的微弱灵觉汇入其中,将其启动。
像是食堂大妈准时摇响了开饭的铃声,平静的忘川河面突然炸开万千水花,一个个藏匿与其中的怪物纷纷越出水面,争相恐后的扑向那张,被剑芒带飞的符篆。
它们有的依旧保持着人形,只是体表附着了一层漆黑的粘液,有的则完全扭曲,看不出身前的样貌,血管般的长蛇,如胃袋跳动的畸形怪物,像是一个个器官成精。
可无论哪一个,都比云柯他们对付的那些怪物要强的多,只看一眼就让人身体僵滞。
就在怪物们争相恐后朝天空跃去时,一只硕大的蛙状脚蹼后发而止,狠狠踏在最上方一个怪物脸上,接着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怪物,突兀出现在最上空。
它四肢扭曲,表面蠕动着流体状的肌肉,像是一条条滑腻的触手缠绕而成,身体大部分区域被粘液覆盖,看不真切。
唯有一张畸变的头颅异常显眼,眼眶中探出两只畸形的婴儿手臂,冲着天空中的符篆一把抓去。
掌心中央裂开,排排利齿闪烁寒芒,一条长舌如箭射出,精准缠住符篆,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眼球。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无数细密的眼球齐齐转动,血丝突出,猛地将乌篷船锁定。
云柯几人像是脊梁尾部受了刺激,全身炸毛般,鸡皮疙瘩猛地布满全身,如同喝了一大杯冰水又跳入两极的冰川中,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死人一般,再无丝毫温度。
好在那怪物只是扫了一眼后便移开视线,无数细密的眼球再度涣散,身体随之下落,落入忘川河中。
没有溅起水花,就如同化掉的巧克力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水面,场景无比诡异。
“呼——”
静默片刻,船头传来几声同步的叹息,陈志清面色铁青,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他想起自己刚才和玄真的动作,不由心里一阵后怕。
我刚才居然敢离开这艘乌篷船,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吗?他自嘲一笑。
如果现在让他再去探索,陈志清觉得自己或许没那么大的勇气了。
云柯的眼神也有些微微发散,他知道手中的符篆可以吸引怪物和忘川的侵蚀力量,可他没想到脚下这片愈加平静的河水中,居然会如此危险!
定了定神,他扫了一眼头顶上毫无波澜的灰黑色薄雾,心里嘟囔道:
若是没有乌篷船的保护,恐怕我们根本就走不了多远,说不定还没浮上来,就在黑暗中被怪物吞噬了。
拍了拍手,见二人看来,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放心,有这层灰雾在,那些强大但没超出某些界限的怪物是发现不了我们的,而且九州的沉沦已经把那些可以突破灰雾的怪物给带走了。”
这是任务给的信息,和陈志清他们自己收集的不同,这种信息不会有问题。
“而且有了这张符篆,以后我们再遇见其他宝筏,上去探索的危险就小了太多。”
???
陈志清一脸惊恐地盯着云柯,心中响铃大作,他想大声喊出来:
你刚才没看见吗?那么多怪物,只要有一个对我们突然感兴趣,去再多的人也是白给!
看出了陈志清的内心,云柯笑了笑,反问道:
“又不是要你作木箱,作木桶还不会吗?”
“木桶?”心中点头转动,陈志清脸色变了几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了呀,这符篆可以扔很远的。
见陈志清明白了道理,云柯转而问道:
“你现在知道,那些道士是怎么死的了吗?”
陈志清点点头,凝重道:
“他们走的时候,九州尚未沉沦,那些过于强大的怪物没有被浪潮带走,他们应该是碰见了一种可以看破石竹宝筏灰雾的怪物,猝不及防下只有几个人成功逃到下方舱底,靠着木箱吸引怪物和侵蚀,将那些木桶保留了下来。”
“他们自己,也因为符篆吸引的侵湿太多,被生生侵蚀成了白骨。”
“大致就是这样。”云柯点点头,他按了按眉心,在心里复述了几遍后。
将他刚才对虚云宫消失的猜想,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