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反了!都反了!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我为百姓流过血,我为新朝立过功,放开!我要见你们侠客的长老,我要见禹王殿下!”
一个身着朱红色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两个年轻的侠客拿住从刘府中拖出,即便双手被负在身后,脖子上抵着长剑。
那官员依旧脸红脖子粗,冲着两位侠客大喊,甚至还挣扎着想要脱身。
“老实点!你这狗官还有脸乱叫?”
其中一个侠客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拿住官员的手掌用力一提,顿时,酸痛将后者的嘴巴堵住。
“还为百姓流过血??为新朝立过功?我呸!”
另一个小侠客冲着地面吐了口唾沫,看着官员的眼珠满是鄙夷。
“你是说谎话把自己也给骗了?都魔怔了!”
“嘿,你这小侠客怎么说话的?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你们不把我放了!等会儿,我要你们好看!”
那官员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似乎料定了自己真是清官,一点儿也不怯场。
“行,那我们走着瞧!”
年轻侠客冷笑一声,一手按住官员穴位,封闭其口舌。
“带走!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座大厅内,刚才的胖子官员被侠客们从马车上押下,解开穴道后一脚踢在官员膝盖窝处,两柄长刀夹住脖子。
“董明生,你可知罪?”
金烨坐在桌案后方,望着前方跪地的官员,双目圆瞪,血气与内力交织化作威严的气场,将官员压倒。
“我……我没罪!”
董明生奋力抬起头,梗着脖子,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清官模样”。
“你没罪?好好好!”
金烨气极反笑,连声说出三个好字,他望着下方跪着的董明生,一拍桌案。
“给我把刘启功带上来!”
!!!
刘启功!!!
董明生脸色一下就变了,怎么可能!刘启功是禹王门徒,怎么会被侠客抓住!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望着双腿禁不住打颤的董明生,金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笑一声。
“哼!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他一挥袖袍,将面前一众文书尽皆扫下。
“你自己看看,究竟干了些什么好事!”
不可能!不可能!
对!他一定是在诈我!
不能慌,不能慌!
董明生一边在心中催眠自己,一片强迫着伸手拿起散落面前的文书,颤抖地将其一一摊开。
这是……
!!!
不可能!
哗啦啦——
文书掉了一地,金烨抬起抬起头,望着下方瘫软在地的董明生,眼中满是讥笑之色,他嘲弄道:
“怎么?不再狡辩狡辩?听说把你绑过来的时候,你还大呼着‘我为百姓流过血,我为新朝立过功’?哦,真是好大的脸皮啊。”
说到最后,金烨还佯装着董明生的语气,吓得后者下半身湿了一大片。
“大人!小人糊涂,小人糊涂,还请大人看着小人上有……”
啪!
站在董明生身侧的侠客突然伸手点在其穴位上,封掉了后者的口舌。
金烨冲着他摆摆手,一脸嫌弃。
都什么年代了?还上有老下有小?
不多时,董明生死狗般被拖了下去,大厅中又带上另一个,“铁骨铮铮的大清官”。
……
邙山镇西南角,杨萍坊。
今日的杨萍坊不复往日寂静,平日里连一条狗的找不到的地方,如今却人声鼎沸。
还能动弹的侠客纷纷聚拢于此,手持兵刃,死死盯住面前一个个显化出原形,被封闭妖气的妖物们。
在人群最外围,数百名披甲士卒成军阵排列,牢牢护住中央的侠客以及摆放妖物的仪式大阵。
张文远和禹王站在一起,岳云轩和苏寒手持兵刃,护其左右。
“张大前辈,禹王殿下,所有妖物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开始仪式。”
秦老将军冲着禹王插手行礼,表示一切工作准备就绪。
“寡人明白了,秦老将军还请暂且退下。”
禹王点点头,忘了眼太阳的方位估算时间。
“现在可以宰了这个家伙了吗?”
“李少侠莫要急躁,进行仪式前,还需等候玄真道长。”
李斯年站在仪式阵法最中央,他手持长枪,面前跪着一只尚未显化原形的妖孽,低着头一动不动。
如果有邙山镇的居民在次,他们一定会惊呼出声。
“镇长大人。”
没错,跪在这里的人形妖物,正是邙山镇的镇长,刘启功。
计划走到最后,那通天蜈蚣派来监视禹王的手下,自然被废物利用。
一身妖气不能浪费,正好化作大阵养料。
按照云柯给他承诺,斩杀刘启功的任务被禹王交给了李斯年,连带那三只虫妖,一并当做顺水人情,让其负责斩杀。
虽然玄真道人并不是禹王的师父,但对于和自己老师有着密切关系的他,禹王对云柯的建议还是选择采纳。
反正谁杀不是杀?
他也就当做李斯年的个人癖好,年少成名的天才嘛,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很正常。
禹王表示理解。
“贫道刚才去取了些东西,耽搁了点儿时间。”
“师父来了就好。”
禹王冲着空中飘落的云柯微微拱手,与张文远一同侧身让开道路。
云柯飘然落地,手掌一翻,一枚拇指大小的囚龙锁迎风见长,迅速恢复原来大小,在雷霆环绕下,悬浮空中。
“这是……囚龙锁!”
张文远瞳孔一缩,认出了这件只在传说中存在过的器物。
“前辈好眼力,这正是囚龙锁。”
禹王坐实了张文远的猜测,看见李斯年几人眼中的迷茫,禹王稍微解释了几句。
“囚龙锁是上古时期,人皇用来囚禁天地龙脉,化作我人族气数的至高法器。历来被虚云宫当代天师掌管。如今我们想要破后而立,自然需要先行囚禁龙脉,再行破灭之事。”
当代天师?玄真道长果然和张天师有关,使用囚龙锁强行逆天改命?
不怕违逆天规,玄真道长真人杰也!
张文远目光闪烁,望着云柯一步步朝空中攀升的虚影,他双手抱拳,一躬到底。
云柯在雷霆环绕下,一步步来到邙山镇上空,高处风浪猎猎,吹动他的衣袍。
在囚龙锁的帮助下,已然完全复苏的龙脉,根本不需要望气术或者天眼的帮助,此刻竟完全呈现在云柯眼前。
龙脉贯穿天地,横卧其间,不见首不见尾,龙身宛若天地枝干,支撑着整个世界的运行。
巨大的龙身盘踞在邙山镇中,一头直往西南方去,没入长河后不见踪影;尾巴伸进邙山深处,在玉珠峰下盘旋,几乎将整座邙山缠绕。
可与最初他使用望气术所见的景象不同的是,这条原本通体金黄的神龙身上,此刻竟然被一条条粗壮的黑气缠绕,龙鳞破碎。
腐败,残破的腐朽气息,如一根在海上漂流万年,被海水完全浸透的木板一样。
已经走到了生命最末端。
是时候,换一换新天地了。
只不过……这番天地的主宰,从来就不该是妖族!
“囚龙锁!”
云柯鼓起替身中存储的法力,抽取大半,将其注入囚龙锁内。
云柯一把将囚龙锁抛上天空,让其脱离雷电的影响自然悬浮。
顿时,原本仅仅不到一人高的囚龙锁,像是连上打气枪的气球,飞速膨胀。
一丈,两丈,三丈……
一仞,两仞,万仞……
直至如那龙脉一般,不见首不见尾,主桩如传说中通天彻地建木,上至青冥下抵黄泉;周身锁链如蛟蛇,似神龙,攀附于难以估量的主桩之上,肆意摇曳。
“锁!”
云柯双手一合,空中的囚龙锁受到信号,无数探出的锁链如嗅到血腥气的鲨鱼一般,朝着身下几乎被腐蚀殆尽的龙脉缠绕而上。
首尾受制,龙脉仰头哀鸣,剧烈的龙啸声传遍九州,无数修为在身的修行者,纷纷抬头,望向邙山镇方向。
皇城,原本接天连地的光芒陡然震动起来,一声声刺耳的虫鸣若隐若现,几个妖物伪装的皇子纷纷看向皇城方向。
“父亲……这是在愤怒?”
“可我好像还感受到了……恐惧?”
……
“起!”
云柯气沉丹田,双臂张开高高举起。
囚龙锁主桩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肉眼可见的沉下几分,周身环绕的锁链哗哗作响。
只听“轰”的一声!
极远处,一颗扭曲的龙头被锁链缠绕,被硬生生从长河中拔出,仰天哀鸣。
邙山深处,玉珠峰猛地一震,一条硕大无朋的龙尾被生生扯出,龙尾疯狂震动,似乎想要脱离锁链的束缚。
就在这时,邙山深处一座无名峰顶,突然出现一张遮天蔽日的太极图,冲着龙脉当头镇压。
“昂——”
在太极图的帮助下,最后一根锁链顺利插入龙脉脊椎,终于将其完全从九州大地抽出,彻底制服。
而这时,空中的太极图也缓缓消失,雾气合围,无名山峰如他出现时那般,再度隐去踪迹。
邙山镇中,禹王使劲仰着头,颈椎似乎将要断裂,他死死盯着空中被囚龙锁捆绑,沦为鱼肉的龙脉,眼底闪过一丝悲凉,但立马又被坚定取代。
“仪式,开始!”
禹王手持步槊,尾部用力在地面一震。
“杀!”
侠客们手起刀落,一颗颗各色各样的妖物头颅落地,冲天妖气连成一片,隐隐若有层乌云笼罩。
地面上,妖异的血光闪耀,与头顶的妖气交相辉映,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李斯年一把抽出长枪,身前四只妖物喋血当场,生机尽断。
刹那间,平地起妖风,乌漆嘛黑的风暴拔地而起,裹挟着怨气艾艾的满天妖风,又被地面上流淌的妖血染得血红。
于邙山镇头顶,缓缓凝聚,收缩成一个虚影蛋状,里面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仪式成了?”
等到空中的巨蛋再无丝毫变化,张文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嗓子,轻声问道。
“我们已经,胜利了?”
“还没有。”禹王摇摇头,他上下嘴唇咬得很紧,毫无血色,他死死盯着头顶的蛋状血云。
转头望向西南天空,神色有些阴郁。
“还有半个时辰。就看我们还能不能坚持住了。国师,他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