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有这么闲的功夫,造出规模这么庞大的假山假水呢?”傅潋潋陷入了迷惑。
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绝不是什么幻境,面前的这些山水无疑是真实的,虽然带着丹青修士笔下才有的山水意蕴,却显然不是出自丹青子的手笔。
“太师祖当年是为了和追杀姑姑的仇人决一死战才来到这里,难道打架之前还特意布置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傅潋潋变回人身,一边用画本记录下面前这片不同寻常的山水,一边放飞自我开启各种猜测。
“不能吧……这似乎也太二了点。”
傅云楼说道:“这些山水并非一日成就,而是需要千百年的滋养才能够达到如此钟灵毓秀的程度。”
在他看来,面前这片钟灵毓秀的景象显然倾注了创作者的许多心血,才会被雕琢的如此精美。
“你可还记得闻心楼内丹青子留下的那些山水画卷。”傅云楼提示她道。
丹青子苏云起作为丹青一脉的开派祖师,他的画作自然是作为示范的摹本来供给后辈弟子们瞻仰的,傅潋潋这些年没少看也没少学。
“自然记得。”
“你再看看周围这些景色,是不是很像他的手笔。”
傅潋潋仔细观察了一番,认同的点了点头,“岂止是像,完完全全就是复刻了太师祖他的审美嘛。”
每个人的审美有所不同,笔下的山水自然会带着一些个人的爱好和趣味。大到山峰树木的排布,小到路边一花一草的长势,这些都是可以作为一位画师的个人特色供后来者辨认的。
傅潋潋赶紧追问道:“那么就是说,已经可以确定这块区域和太师祖他老人家有关系了?”
“很有这个可能。”
“那你赶紧想想,丹青道法术里头有没有什么是能把画变成这么大一片山水的。”
丹青子陨落之时是分神期的修士,傅潋潋这辈子猜测刚刚修炼到了心动期,距离那个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让她来推测苏云起生前的行为,有一些强人所难。
傅云楼看了她一眼,微蹙的眉峰透出一些无可奈何的味道:“暂时想不起来。”
“……”
傅潋潋与他深沉对视半晌,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他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自己继续在纸张上涂涂画画,一边推测道:“他既然说是一道画意,这么多年下来,很可能已经和这座岛融为一体了也说不定。”
“你当时何不多问他几句。”傅云楼一时间也看不出这片秀美山水中的门道,眉头越皱越紧。
傅潋潋赶紧为自己叫屈:“我当然问了,可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呀!”
“我怀疑他和你一样,其实是压根就不记得了……”那时当着玄蓁姑姑的面,傅潋潋没好意思戳穿自家太师祖罢了。
他整个人只剩下一道稀薄的神识,在封闭的闻心楼中关了千年禁闭,没关出老年痴呆来就不错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要求一个老人家事无巨细地记得清清楚楚呢。
“但我记得闻心四境中每一境都有这么一本书册,用来记载四艺之道各自的发展与传承。”
傅云楼低垂着双眼,在脑海中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里挑拣着可能有用的信息。
“如果你看过丹青境那卷书册,里面对于丹青子应当花费了大量篇章来描写他的生平。”
“我想想……”傅潋潋苦着脸盘坐下来努力地回忆。
闻心楼里面的书籍浩如烟海,她平日里都将自己泡在提升画技的工具书中,剩下的时间也都是在学习丹青道的各种法术,偶尔才会看看人文历史类的书籍,权当作放松精神。
“关于丹青子太师祖的记载非常多,但大部分都是吹捧他在丹青一道上取得了多大的造诣,留下了多少的画作……甚至还有对他作品的欣赏点评……”
十分类似她以前读过的那些名士传记,大部分文字记载都枯燥无聊的很,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傅云楼沉吟半晌,又出言提示到:“到了苏云起那个境界的丹青修士,必然会有各式各样的画卷常年随身。事到如今,我们并不知道他在陨落之前抛出的那张画卷是什么,但你可以设身处地思考一下。”
“在这种关头,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取出哪张?”
傅潋潋想也没想地回答道:“当然是生平的得意之作了!”
能被一位分神期丹青修士成为得意之作,若是能形成画意,必然也是一件威力可怖的法宝。
“你现在回想一下,苏云起生前的得意之作叫什么?”
沉静如水的声音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傅潋潋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记忆匣子,平日里被她遗忘的一些细节如泉水一般流淌了出来。
“他本人最喜欢的那一幅……叫做《千里江山图》!”傅潋潋满脸的不可思议,似乎自己也没有预想到自己真的能够记起这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那是苏云起在游遍了鸿源山水之后做出的一张巨幅画卷,关于这张画曾经在闻心楼中留下许多文字记载。可惜这张画由于苏云起的陨落,也作为遗失的珍宝而不知所踪了。
二人并肩站立在这一片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汹涌的山水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傅潋潋咽了咽口水,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许多,生怕自己惊动这片暗藏玄机的山水:“如果这里真的是具象化的《千里江山图》,那太师祖的遗骨会在哪里。”
傅潋潋站在原地,凝神注视着眼前景象中的所有细节。
她试图将面前的山峰和流水用目光拆解成山水笔墨,尽可能地还原出《千里江山图》中的场景。
丹青子和傅潋潋同出一脉,傅潋潋又在闻心楼中和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对这位太师祖的举手投足都十分熟稔。丹青子的画意对她来说就像丹青子本人一样的亲切,照理来说这应当不是一件难事。
“我感受到了一些指引。”她轻声说道,“在山的那头。”
“是我们丹青道的手法无疑,却好像又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