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儿只是一个小城镇出身的孩子,在他有限的三年人生里,见得最多的就是自家的简朴后院了。
当他第一次来到如此清幽出尘,宛如世外仙境的地方,他感觉十分的新鲜。
小瑜儿年龄尚幼,心中对于大人口中神仙们居住的地方还并没有产生一个准确的概念。所以当他见到这简单却草木繁盛的小院落时,没有产生半分失落,反而觉得十分的开心。
“你可是叫刘瑜?”
唱月抱着刘瑜,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
孩子奶声奶气地学着傅潋潋说道:“唱月姐姐好,家里人都叫我小瑜儿。”
唱月被他逗笑了,“你还这么小,应当叫我唱月姑姑。”说着便将这个孩子抱到厨房去了。
路途遥远,孩子又不经饿,还是给他准备一些吃食要紧。
傅潋潋见刘瑜并有什么异样,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转头走向了师父的卧房。
……
顺便喊来了两位闲着的师兄,傅潋潋将在龙背上经历的一些事情与他们讲了个大概。
沈棠真君不住地叹气:“魔教如此猖獗,大门派若是再不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受苦的只会是凡间的百姓。”
“师妹,你之前可是提起魔教似乎在龙背山找一些东西?”大师兄慕摧寒问道。
傅潋潋犹豫了半晌,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懊恼与自责:“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之前我曾经帮过兽王寨的白家一个忙,替他们在龙背山藏了一件宝贝。当时就察觉到有魔族尾随的迹象,但我并没有太过警惕,以为将那尾随的魔族杀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没成想……”
沈棠给小徒弟沏了一杯凝神的灵茶,用来安抚她的情绪。
他出口安慰道:“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你也莫要过于自责,谁都不知道醉心魔君在想些什么。”
傅潋潋将那杯灵茶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到心头的沉闷之感舒缓了许多。
“可我总觉得他们就是为了那件宝贝而来,甚至丧心病狂到不惜用整片龙背山的人命来陪葬,就是为了警告我,逼我站出来面对他们。”
事关青丘与白家的秘密,傅潋潋不方便透露太多,师父师兄们也贴心地没有追问。
乐正离早就听不下去这些叽叽歪歪的破事,忍不住插嘴道:“你在这自责个什么劲?要我说你已经做的够意思了,这件事不是说谁去做谁就要担当责任的。若是换了个人藏在别的地方,魔教照样会将其他地方的凡人杀个干净。只不过机缘巧合,偏偏是你倒霉,该是你摊上罢了。”
慕摧寒赞同了乐正离的说话:“阿离说的没错,魔教徒不是用常人的思维可以去推断的。白家请求你帮忙的时候,也绝不会想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争论是谁的过错并没有意义,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出对付魔教的办法才好。”
傅潋潋感激地看了二位师兄一眼。
她虽然知道师兄们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自责而说出这番话,但有了他们的宽慰,她心里还是好受了许多。
“那我将小瑜儿安顿好了以后,就马上去找琉光老祖,也能为仙盟尽一些绵薄之力。”傅潋潋当即这么决定了下来。
“什么?你往门派里带了个孩子?!”
乐正离来的晚了些,并没有听到孩子的部分,因此他转身看见院子里在和唱月讲话的孩子时,立即露出了满脸的嫌弃。
“你现在和师父一个样子,成天往外面跑。这孩子你打算给谁带?”乐正离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我可说好,我不会愿意的!”
“阿离。”慕摧寒止住了他的话头,淡淡说道:“龙背山遭了劫难,这孩子的父母都被烧死了,他藏在了井里才躲过一劫。”
“……”
傅潋潋惊奇地发现,乐正离原本浑身极为不耐烦的气息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瞬间收敛了个干净。
他甚至还点头答应:“哦,我知道了。”
大师兄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能够让暴躁的二师兄瞬间平静下来?!
等到两位师兄离开之后,傅潋潋才轻声地询问了笑眯眯的师父。
“师父……二师兄他吃错了什么药??”
他不是向来都不喜欢小孩子的吗?
“唉……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沈棠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的两位师兄都是我从凡世带来的。阿离他刚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浑身带刺的样子,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没变。”
“嗯……”这些事情,傅潋潋曾经听唱月提起过,“这是为什么呢?”
只有经历过特殊变故的孩子,才会展露出如此富有攻击性的一面。二师兄的童年,必然比常人要坎坷的多吧。
沈棠看了眼门外,对傅潋潋说道:“把门关上,离儿不愿意听到我们谈论这些。”
傅潋潋听话的起身将房门关紧了,确定院中的人不会听见她们的对话。
沈棠才道:“离儿姓乐正,这个姓氏不太普通,你知道吧?”
傅潋潋点头:“徒儿听说,只有乐官世家才会被赐予这个姓氏。”
“不错,”沈棠接着说道:“离儿乃是凡国乐官世家的嫡系血脉,祖上曾经出过一位音修大能,他的那把古琴就是家族中的祖传之物。”
“但是后来,乐正一族藏着法宝的消息不知从何走漏了风声。在凡人眼里,只要是修士的东西,那就是宝贝。他们也不管那件宝物自己能不能用,就上门去抢夺。”
傅潋潋呼吸一滞,接下来的发展,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没人知道离儿早慧,早就将那把古琴滴血认主收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贼人没找到宝贝,迁怒于他们,一把火烧光了乐正家的府邸,最终也没能找出宝贝的下落。”
“幸亏我去得早,救下了这孩子一命。”沈棠感叹道。
“只是他当时已经记事,心中满是当日那冲天的火光……为了不让自己忘却这桩仇怨,再也没有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
“怪不得……”傅潋潋透过窗户远远地望着那一袭烈烈红衣,怅怅然无以言表。
难怪乐正离听说小瑜儿的父母也是被烧死的之后,会有那么大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