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曾多次叫奴才烧了那信,可是奴才始终心中不踏实,便小心将信件藏在了屯放马桶的库房的西边墙缝里,西边墙的半腰处有一块转松动,奴才就将信夹在那里面。马桶房脏乱一般不会有人停留注意,很安全。殿下派人去寻肯定一寻就能找到。”
这大宫女已经完全倒戈,木瞻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明明就在方才,木瞻跟她说话她还不理自己,现在木瞻问一句她就会迫不及待的回答,完全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真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本王信你。你且先等着,等案子查清楚了,本王肯定会为你求情。”,此时此刻木瞻只庆幸自己从小就和女孩子打交道,如何让他们平静下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能事半功倍,他都一清二楚。
感谢柔荑大魔王将他磨炼的面对女子如此游刃有余。
木瞻走出了牢房,大宫女在里面抱着热水喝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她也看着自己,和之前不同,她眼里的恐惧消失的一去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希望,此时此刻木瞻在她的心里是一个神明一般的存在,是能救她于水火的圣人。
人在绝望的时候,怎么会如此轻信他人的话呢?木瞻笑着摇摇头。木拙走上来眼睛里满满的疑惑,方才主子和她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木瞻吩咐木拙亲自去宫里取证,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放心外人去做。
木拙领命,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心中疑惑的问道“主子,您真的会给她像陛下求情么?”
“本王自保尚且难,怎么有闲工夫给她求情?不过是骗骗她而已。再说了偷窃宫中东西,那是死罪,求不得的。”,木瞻无奈的苦笑,说完他细细看着木拙,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本王这样太无情了。”
木拙眼神坚定,摇摇头,他是个老实人却也是个狡诈的江湖人,在事理面前总是看的很清楚“主子这么做是应该的,没用的人无需留着。如果以后主子危在旦夕,必须要舍弃木拙,请主子也如此果决。成大事者,要懂得割舍。”
昏暗的牢房深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忽明忽暗的灯火之下一两个侍卫将一身囚服的大太监拖走,只是他的身上没有伤没有血跟刚才拖走前一模一样,气氛有些严肃,木瞻故意转移话题“这太监怎么晕了?本王不是吩咐不要真动手吓唬吓唬就好了么?”
说起这个太监木拙倒真是发自肺腑的叹了一口气,“主子那侍卫刚把他捆在板子上,鞭子刚抽出来他吓得就晕过去了。这男人当真没了那玩意之后还真是变成了半个女子,胆子是小啊。”
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没了那玩意也算是男人,曾经的木拙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经历了今天以后,他发现,并非如此。
胸脯越大的女人越自信,能力越强的男人越自信,当那个预示着你存在价值的东西不见了,你的衡量标准也会随之改变,你就会朝着奇怪的方式活下去,只是畸形的,简单的为了活下去。
“那本王听方才喊的挺欢实的啊,他晕了,那是谁喊的?”,木瞻心中疑问,方才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学的还真像,是个人才。
“是奴才啊,主子。”,木拙用手掐着自己的嗓子,尖细刺耳的声音简直要划破木瞻的耳膜,木瞻皱皱眉万分嫌弃的看了一眼木拙,自己身边还真是才人辈出。
于是木瞻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根本不想理木拙,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看的木拙跟在身后一直在偷笑。
背井离乡出来告御状木拙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遇到了木瞻实在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一届江湖草莽,曾经担心过在这金贵的主子面前侍奉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丢了脑袋,连累兄弟们也跟着自己受罪。
和想象中不同,木瞻是个很随意的人,对手下也都很好,虽然说是在别人手下做奴才,但是却比以前过得还要好,妻女就住在王府不用担心会不会有地痞流氓来家里捣乱,自己也不用经常出远门,回家就能看到心爱的妻女。
兄弟们跟家里报平安,说是跟在詹王身边做事,乡里乡亲一听是跟着王爷都以为是做了官一样光荣。
能得到今时今日的日子,全都是托了主子的福气,所以木拙和手下的兄弟都兢兢业业的为木瞻卖力,即使依旧要过着风起暗涌的生活,但是这和以前相比简直就是幸福窝。
之后木瞻又用了同样的方法哄骗了大太监,这大太监比那大宫女还要胆小,三言两语就全都说出来了,大致内容和那宫女说的差不多,宫女负责和内务府总管接头拿取东西,大太监负责和手下两三个小太监安排运输东西,每个人都得到了不少好处,本以为可以安心在宫里养老,却没想到半路出事。
想到以后木昧可能会说自己对证人屈打成招,所以木瞻吩咐手下千万不能动粗,一切证据都是扣手套白狼骗来的。
只是这简单的偷盗案件突然就涉及皇室人员,木瞻不得不私下和父皇去谈谈。
父皇几度失去自己的骨肉,对待每一个孩子都是百般疼爱,能忍则忍。前些日子木眈刚刚拿出事,如今皎月又非要来添乱。木瞻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两个不听话若不好好整治一下,依照父皇的性格定然会觉得以后会有更多人目无章法,所以,这皎月公主简直就是来千里送人头,不拿就是自己愚蠢了。
受了木瞻的命令,木拙亲自去宫女所说的地方拿到了她和皎月公主交易的信件,对比过皎月的字迹,还有书信所用的宣纸笔墨,可以确定这正是出自皎月之手。
木瞻的死亡名单上一直都记着皎月的名字,当年他和木眈欺辱皇兄的事情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在脑海,木瞻无时无刻也不敢忘记,他留着木眈是因为他还有更多的用处,但是皎月这遭上天有眼落到了自己手里,他定然不会让她逃脱。
收拾好证据,木瞻便自己径直前往面圣。
今日木钊的心情似乎很好,陆将军和李相相伴左右三人在御花园玩投壶,好不悠闲。
这陆将军年岁和皇帝差不多,年青的时候也随着皇帝几次亲征护驾左右,平息藩王之乱后,陆将军怕边疆不定,自己主动请缨驻守边关数十载,如今皇帝念边关条件恶劣,想起陆鸣年轻时候受过不少伤,边关寒冷,他这身子到了冬天一定很不舒服,于是下了圣旨硬是将他一家都调回了身边。
过去的事都是老生常谈,但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往事,怀念故人。就连皇帝,也不会例外。
玩的正开心的皇帝听常宫人来报,居然是木瞻来了,便收起投壶的姿势,站在原地看木瞻急匆匆气昂昂的走来,心中还犯嘀咕,这小子昨天打了二十大板今天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看来下次有机会还是得多罚他一点,不然第二天肯定要活蹦乱跳带着怨气来找自己麻烦。
木钊直接冲着木瞻递出箭,这箭尾用的是上好的山鸡毛,颜色虽然是棕色的,但是在阳光下却能闪耀出七彩琉璃瓦片一般的美丽光彩。
做皇帝的是苦的,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皇城里,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大好的河山都是他一个人的,却只能看着地图,山如何高耸,云雾何等缭绕,城池怎样坚挺,他都不能一一去见。
所以皇帝从衣食住行全都要最好的,最好的还不算,还要别出心裁做得有新意,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被困在这黄金笼子里是值得的。
当你不能亲自去看一看世界的绚烂,就必须让他以其他形式呈现在面前。
“丢两把。”木钊将箭递给了木瞻,自己转身回到了椅子上,秋天的阳光是这萧瑟的季节里最奢侈的东西,他能温暖你的身体,也能温暖你的心情。
木瞻有要事禀报,但又不好意思拒绝父皇的美意,只好勉强皱着眉头拿起箭筹,木瞻随意一丢进了,再来一只,进了。木瞻手速很快,弯腰将一旁放着的箭全都握在手里,一根接着一根的丢,动作干净利索,快的叫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就只听到了箭落入铜壶叮当一声脆响,十几次下来后,百发百中,无一漏网。
但是从木瞻的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没有玩乐的心情,甚至没有假装高兴一下的心情。
木钊笑着感叹“还说自己骑射不精,都是抖机灵骗朕的。”
木瞻笑着扶手,不多说话。
平日里这木瞻见了自己都是不分场合不分有谁在身边,说个没完没了的,怎么今日面色凝重只言不语?
李相和陆将军站在木钊身侧面面相觑,今日这詹王要弄什么幺蛾子?怎么老了老了越来越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瞻儿今日怎么成了哑巴,见了父皇也不说话了?”
难得的皇帝心情好和木瞻搭话,木瞻冷冷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却不搭理自己父皇,这让皇帝的话掉在地上就是做臣子的失误了,于是李相只好上来帮着打圆场“想必是查案繁琐,詹王殿下有些累了罢。”
“詹王殿下是陛下的皇子,自然是最杰出的男儿,陛下无需担心,詹王殿下定能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陆将军也是个厉害的马屁精,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启禀父皇,儿臣结案了。”,木瞻怏怏不乐,跪在木钊面前,完全没有结案应有的开心快乐,更多的是忧思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