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下了整整三天,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元娘以前的衣服如今都穿不上了,她到是不在意,只是现今毕竟还有弟弟的脸面在,只能带着府里的人把库房里的布匹拿出来,挑了些棉布料的做衣衫,府里的下人虽然不多,也不能不做。
用过了响午饭,元娘带着平儿就出了府,两个人往布料的铺子去,下了三天的雨,能出门了,街上的人也比往日里要多。
元娘带着帽纱,到了布料铺子之后,不等摘下帽纱就看到里面有几个女子已经在选布料了,没有戴帽纱可见并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种衣料铺子卖的也多是普通人穿的,所以有身份和大户人家并不会到这里来,元娘一进来就引了几个女子回头看,眼里满是诧异。
今日元娘穿着绸缎做的线裙,白色的绸缎上印着竹子的花纹,袖口是元娘自己绣的粉色桃花,竖领耦合色过膝的长褂,帽纱下隐隐的面容,形似杨柳,这样一看跟本不该来样的铺子,可人却还是来了这种地方,到底让人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
不过很快这一份与众不同,马上就回去挑料子了,元娘也是来给下人挑料子的,刚走过去,就见其中一个女子拉着另一个女子,低声问起来,“那件事是真的吗?唉,当初还很羡慕呢,如今看来到还不如一直过穷人的日子,也好过突然变成有身份的人却做些丢脸的事情强。”
平儿皱皱眉头,这时那个被问的女子已不屑的开了口,“可不是,真是丢人,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如今是将军的姐姐又何方,到底是出身不好,人家丞相家的那可是嫡子,听说长的仙一般的人物,她哪里能配得上。”
这下连元娘也立刻明白是在说谁了,拉过平儿一起过来挑料子,一边侧耳听着身边几个女子说话,早就知道会有流言传出来,元娘也没有想过要撇清,甚至想借着这个一次与丞相府没有结亲的余地,所以此时听起来,也就没有什么感到羞辱和愤怒的了,树倒众人推,她一个孤女和弟弟,到底不如丞相府的势大,就是再解释,也不如人家有说服力,丞相府的人在幸灾乐祸,她却也是高兴的。
平儿难以起齿的咬着下唇,那日她可是在身前的,丞相府的二公子看着是个仙一般的人,竟然做这种出而反尔的事情。
“唉。”其中一个女子感叹道,“要说李将军到是争气,可惜他姐姐就不成气侯了,到底劳累了他的名声,不过到底是正二品的将军,成亲只要不娶大户人家的,选个低门户出来的很容易,只怕他那个姐姐嫁人就难了。”
“嘁,将军府出来的,就是名声不好了,也好嫁,换成你家男人,商户家的姑娘和将军府的大姑奶奶娶哪一个?我看定是娶后一个。”其中一个女子调笑出声。
那被说的妇人调骂出声,“去,他敢。”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元娘选了四布料子,付了定金让人送到府上去,当听说是将军府时,那几个还在闹喳喳的妇人错愕的盯着离去的身影,良久才合上嘴。
元娘看她们眼神中透着同情或是好奇又惋惜的神情,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成了焦点。
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她虽然并不生气,可走到哪里像怪物一样被人盯着,到底有些不舒服。
元娘佯装看不到那些人的目光,带着平儿转身走出了铺子。
直到出来,平儿才忍不住骂起来,“姑娘,明明是她们在乱说,干什么不跟她们解释?丞相府也太过坏了,竟然这样对姑娘,就是看如今少爷不在,才敢这般欺负姑娘。”
元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招了她到身边说话,“有些事情你不气,那么它传的在难听,那也对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你越是在乎越是去理它,那些人就越高兴,咱们干什么还让他们高兴去,你说是不是?那样岂不是趁了他们的心意。”
平儿觉得姑娘说的有理,可是此时想想还是很气愤。
“可是姑娘的名声、、、”平儿咬了咬下唇,到底怕说出来姑娘会伤心。
元娘笑道,“难得出来一次,咱们去茶楼里坐坐,想来有更多的流言呢。”
既然听到了,就去好好听听外面传成了什么样,而且丞相府会传,可不代表着她不会传,招了平儿不情不愿的往茶楼去,到楼下时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声,平儿这才有了笑意。
元娘在茶楼里要了一个雅间,垂着竹帘子,正好能听到堂里说书先生讲书,哪怕是摘了帽纱也不会担心被看到,上一世的时候元娘就很喜欢来茶楼里听书,可勋贵人家出来的却都会在自己的府上请戏子来,哪里会到这种地方来听戏,只觉得没有身份。
所以为了迎合她们,上一世没钱时来不了,后来是有钱了却怕被那些世家女笑话而不敢来,曾偷来过一次被赵雪茹撞到,虽然没有被传出去,如今回想起来,赵雪茹看她的眼神也满是鄙视。
上一世她觉得赵雪茹是个宽厚的,现在想想赵雪茹不过是有她的高傲,不屑与张淑波那样没有脑子的女人计较,不屑与她这种小身份出身的计较,赵雪茹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孔雀,俯视着她们这些像小丑一样的人。
如今在也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元娘脸上的笑都忍不住露出来,平儿出去接过小二端上来的茶水点心,进来就看主子在自故的笑,想想主子这样做也对,要真在乎那些流言,一定会被气死。
四样点心,一壶上等的铁观音,元娘嗅了下淡淡的茶香,舒服的吁了口气,对于向来不喜欢甜品爱吃肉的元娘来说,桌上只摆了四盘点心,算是遗憾了。
“姑娘,奴婢看对面就是酒楼,奴婢过去帮你买斤酱牛肉过来吧。”平儿看见姑娘笑眯了眼睛,就知道她猜对了。
也不多说,转出就出去了。
上面有说书的,下面却有小声的议论,“要说李将军也算是新起之秀,怎么有这样的姐姐呢,到底污了他的名声,可惜可惜。”
“不管身份变没变,秉性不好,飞上了枝头也没有用,将军府里又没有长辈,到底没有人管着,做出这种事情,到也无可厚非。”
元娘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一边往头往帘子处探了探,想看看是多大年岁的男子能议论这种事情,虽隔着帘子,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帘子外面的人还是能隐隐的看到,感觉到外面的人回过头来看,元娘缩了缩肩膀,坐直了身子。
感觉到旁边有视线看过来,元娘寻视过去,微微一愣,那双眸子她太熟悉了,甚至有一段时间的梦里,总是被那一双眸子惊醒。
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而且特别是谢宣一个侯爷,会在茶楼里听书。
元娘回避的将视线收回来,坐直了身子,却仍觉得那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明明已经是路人了,干什么还要怕他,在说要害怕也该是他,而不是自己。
想透这一点,元娘到也坦然了,全然的忽略了那道目光。
“姑娘,肉拿来了,还热着呢。”平儿一脸的兴奋,压低声音,“刚刚在外面奴婢也把姑娘交代的事情做了,那些人听了之后很兴奋呢,只怕一会儿就能传出去了。”
元娘给她一眼色,平儿正高兴着,跟本没有注意到姑娘的眼色,油纸包一打开,肉香味就散了出来,平儿递过筷了,“姑娘尝尝,这家酒楼的酱牛肉可是最出名的。”
元娘捂头,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肉也拿出来了,拌着肉香味,要不吃还真可惜了,肉一入口,劲道又好吃,越嚼越香。
一连吃了十多块下去,元娘才停了下来,抿了半盏的茶,要不是怕旁边的人听到,她一定会舒服的呼出声来。
平儿爱吃甜食,也不用主子开口,早就在元娘吃肉时坐在一旁拿着点心吃了起来,主仆二人吃的很香,平儿的嘴角还带着点心的渣。
至于外面讲书的人在讲什么,跟本就没有听,元娘把牛肉都给吃了,足足的一斤啊,至于四盘点心都进了平儿的肚子,主仆二人吃好后,又歇了一会儿,才起身出了茶楼。
隔壁的范吉这才收回眼视,想不到啊,这主仆二人到是能吃,就是他习武之人看的都不由得惊呀,对于外面的议论他也是听到了,想来那位李姑娘也该听到,却一点也不恼怒,难怪侯爷对她多看一眼。
谢宣蹙着眉头,“欺负孤女,丞相府的到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爷,咱们要不要出手?”
谢宣薄唇轻启,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不必。”
这点小事,那个女人还能吃下一斤牛肉,可见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定不会让自己吃亏,若真是那么娇弱,到真是他看错了她。
主仆二人出来时,不想看到街道一处拐口处,正是先前离开的主仆二人,元娘正弯着腰呕吐,范吉看了主子一眼,没有出声。
半盏茶的功夫,才看元娘带着丫头走了。
“明日寻个大夫送到李府去。”谢宣扔下话,转身进了轿子。
范吉抬头让人起轿,又不由主的往刚刚元娘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他是侯爷身边近卫,那一日在侯府发生了什么事,他自是知道,算算日子,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