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决定去问个明白。
然而话都到了嘴边,舒苒却迟迟没有敲响傅易青的房门。
如果队里真的打算把那个名额留给她,那么一定会告知傅易青,事实是傅易青并未转告她。
要么是她想错了,要么是傅易青并不想让她参赛。
冬奥会上,她弃滑比赛的事,不仅让网友们对她粉转黑,就连冰协也对她有了意见。
而傅易青也说过恢复训练暂时对外保密,所以无论是哪一种猜测,可能性各占50%。
想了想,舒苒还是联系了霍光。
许久没有和霍光说过话,舒苒不免开始紧张起来,听到“喂”的声音后,她的心一提,也不拐弯抹角了,“霍教练,我是舒苒。”
那次弃滑的事,霍光也很无奈,尽管在其他人看来,舒苒是在他的管辖下进行训练,但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法越过傅易青的面去,在他头上的那些人并不知道ISU的实验,加上冬奥会赛前,上面曾有人提出用别的选手替舒苒出战的提议,但霍光表示舒苒伤势不重,加上队里女单确实没有比舒苒成绩更好的选手,所以在听了霍光的话后,也就默认了舒苒参赛的事实。
结果舒苒的表现狠狠地打了霍光的脸,他因此挨了批。
事后舒苒还玩起了失踪,所以霍光心里还有些芥蒂。
但现在正是除夕夜,家人的团聚使得他现在心情还不错,便以为舒苒是来送新年祝福的,一时之间语气也柔和了,“怎么了?舒苒?”
舒苒捏着手机,犹豫了会儿,道,“霍教练,四月份的世团赛,女单是不是还缺一个人参加比赛?”
霍光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那些抱怨也就随即升起。
他顿了顿,语气莫名间已然有了细微变化,“确实不够。”
舒苒:“那……”
“舒苒。”霍光忍不住打断,“虽然不够,但队里也可以从地方队进行选拔,但是如果你想参赛,很困难。”
舒苒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消化这个事实,只听对方继续说道,“两年前的冬奥会,因为知道你伤势严重,总局原本打算另派选手参赛,他们并不知道傅易青当你教练的目的,所以是我力保你,才让他们打消了念头,最后你的表现……”霍光说到这里停下,舒苒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幸好傅易青是你教练,所以国际上的比赛你不用担心,但这次的世团赛,如果让你上场,即便他们没意见,恐怕网友们又会闹了。”
电话那头半晌都没听到舒苒的动静,想到舒苒的教练是傅易青,又想到舒苒曾经为国家队争夺了那么多的荣誉。
人心总是肉长的。
霍光叹了口气,“如果你真要参加这次比赛,除非你把ISU的实验告诉总局。”
舒苒抿紧唇瓣。
当初没有说,现在自然更加不能说。
顿了顿,舒苒道,“没事,霍教练,您不用安慰我,当初那事也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尽管当初是傅易青要求她退赛,但事实上,即便她硬撑着滑完了比赛,也一定会是史上最丢人的成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其让观众们失落,不如让他们气愤,至少这样,她还能保留一丝颜面,才能在养好伤后得到更多好的资源训练。
却没料到养伤的路并没有那么容易,还导致了她的思想走上了弯路。
电话挂断之际,却听霍光突然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舒苒将听筒放到耳边,“什么?”
霍光:“这次世团赛的参赛资格,你可以自己争取。”
舒苒转睛一想,“世锦赛?”
霍光:“嗯,世锦赛在三月,只要你在世锦赛上的表现能让冰协重新恢复对你的信任,那么你之后想要代表国家队参加国际大赛,就简单多了。”
如果要参加世锦赛,减去提前出发的四天时间,留给舒苒的训练时间只有40天。
傅易青有他的计划,他应该不会同意让她在这个状态并不稳定的时候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舒苒自己也没准备好。
“我可以再考虑几天吗?”
霍光莞尔,“当然。”
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阖家团圆,舒苒却已经开始了她的新一波担忧。
舒氏夫妇在第三天回了D市,要不是舒苒要训练,他们还想多在傅易青家待几天。
每天的训练都很枯燥。
舒苒突然怀念起了有秦流北插科打诨的时光,说说笑笑,枯燥的训练也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一天后,舒苒不仅没等来秦流北,反而傅易青也离开了。
由于ISU通知仓促,傅易青根本没时间收拾行李。
出发前半小时,傅易青对舒苒说:“听好了,我现在也不确定要去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按照平常的模式训练,秦流北也在前往总部的路上,我已经告知了许婧瑜,她应该会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赶到。”
舒苒一度有一种被出远门的父母交代独自在家怎么处理事情的感觉。
“懂了?”
舒苒乖巧点头。
许婧瑜一时半会儿还没来,舒苒便一个人在舞蹈室里练芭蕾热身。
舞蹈室并不大,明亮的镜子里眼下就只映照出她一个人,小小的身形凸显出了舞蹈室的空旷感。
舒苒练了会儿柔韧度,便放下腿,把手机接通随身音响,挑了首歌跳街舞。
音乐很闹腾,激烈的舞蹈动作让舒苒的身体热了起来,满头的汗水直往眼睛里流。
她用手背揩去眉骨上的汗珠,然后本能地走到舞蹈房唯一的凳子边等着拿纸巾。
凳子上什么都没有。
舒苒抽纸的手抓了个空,她猛然惊觉,平时纸巾都是傅易青拿的,他不在,她竟然忘了拿抽纸。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满头大汗的自己,边摇头边无奈地笑了。
热身接受后,舒苒才终于上冰练习滑行。
偌大的冰面上,就只能听到她的冰刀划过冰体的声音,声音被无限地放大,孤独感也被放大了。
这种情况在许婧瑜的到来后,终于好转。
第二天一早,吃着早餐,许婧瑜拧眉,“所以,连你也不知道秦流北他们回ISU的原因?”
舒苒点头,“应该是通知得太急,他们没时间说吧。”
许婧瑜认同地点着头,“又或者是连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边只让他们先过去再说……唉,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却打开了舒苒的想象开关。
上午的训练结束,许婧瑜接到了秦流北的电话。
再三询问后才知道是ISU理事会每年一度的会议。
听着两人的对话,舒苒忍不住凑过来,“如果是每年都会召开的会议,那为什么今年通知得这么突然?”
许婧瑜被提醒,加重了语气,重复道,“对,为什么?”
只听一声哭笑不得的无奈苦笑响起,然后才听秦流北道,“是关于赌约。”
他停顿一秒组织了语言,才继续说下去,“因为昆汀和老傅是ISU的人,本该是中立的,但现在他们分别是法国和中国队选手的教练,有人怀疑他们立场的公平性,所以才引发了争议。”
舒苒和许婧瑜沉默了,良久后继续追问现在理事会内部的情况,却被秦流北拒绝。
他的声音有着少见的严肃,“舒苒,婧瑜,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只是如果说了,那么就真的证明那些人的怀疑没错。”
舒苒:“那,你只要告诉我,我有没有给傅教练惹麻烦?”
她本能地抓紧了衣角,生怕傅易青因为自己而受到处罚。
却听那头失笑出声,“舒苒,说什么呢?起因是他们的赌约,老傅跟昆汀打赌那会儿还不认识你呢!”
轻松的气氛和笑声让舒苒得以缓口气,她平复了心情,“那就好。”
见她表情自然,许婧瑜才拿回手机,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秦流北:“不知道,估计也得要一个月左右吧。”
闻言,舒苒心头一动,转身快步上楼,身影很块消失在许婧瑜的视野中。
处于懵逼状态中的许婧瑜打完电话,见舒苒还没下楼,忍不住上楼催她训练,“舒苒,我先说好了,虽然你教练不在,但是我也是不会允许你摸鱼的啊,该训练的时间还是得训练,别看电脑了……”
许婧瑜走近了,才发现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花滑视频。
她伏低背部,惊奇地发现视频中的人十分眼熟,“这是……贝鲁斯?”
舒苒:“嗯,这是他在冬奥会结束后发给我的短节目和自由滑节目编排,我停赛的那一年一直没看,今年六月才拿出来练,练得不多,不过还有将近四十天,总的来说也够了。”
许婧瑜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四十天?”
这次,舒苒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看完视频后,才道,“我决定参加三月份的世锦赛。”
许婧瑜愣了半秒,惊呼出声,“舒苒,傅易青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舒苒并不出声,许婧瑜的声音又高了八度,“你该不会是要瞒着他参加比赛吧?万一他马上就回来了呢?”
舒苒耸了耸肩,“总之我先练呗,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参加比赛。”
许婧瑜:“你是算准了我会由着你的性子来?”
舒苒微微一笑,忽然孩子心性上脑,抱着许婧瑜的胳膊。
许婧瑜已经做好了即将被一波卖萌撒娇洗礼的准备,却听舒苒卖着萌道,“小金鱼,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已经想好了。”
许婧瑜:“……”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行动派舒苒马上联络了霍光,表示了自己参加世锦赛的意愿。
近两年来,女单再没有比舒苒更好的苗子出现,对于这个消息,霍光当然喜闻乐见,却也是喜忧参半。
对于一个有过黑历史的人而言,再多的好话也抵不过一个拿得出手的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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