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孕到生下君怡七个月,她足足撑着自己七个月,终于在放了两碗血之后坚持不住晕倒了,再醒来时已经过了半月。
“君怡!”凌越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女儿的安危。
谢霁见到凌越研醒来也松了一口气,免不了责怪几句:“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但自己的命不是命吗,两大海碗的血,我若来晚半刻,你就真如外面所言,假阎王要去要真阎王了。”
“君怡怎么样?”她作势要下床,被谢霁上前阻拦。
谢霁神色有些不悦,觉得凌越研好像真的变了,以前的她怎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命,在千黄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心,方闻找到了根治之法,君怡救活了。”说救活一词并不夸张,若不是凌越研放的那些血延缓了君怡的阴寒之症发作,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凌越研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谢霁看得冒火,直言道:“你可知根治阴寒之症的法子对你无用。”
看凌越研的表情明显是知情的,谢霁无奈,转身出了房门,没一会儿又拿着一碗药进来,凌越研正仰头准备喝,突然皱起眉头,这药的味道带着血腥味,从前的她或许只是疑惑,现在却能十分肯定,这是之前治疗失忆的那个药。
再晃眼看到桌上回营剑的剑鞘,已经不是冲一打的那把了,是原本的剑鞘,丁铁是君叶政的人,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来了?”语气冰冷,分明可见的怒气,凌越研回忆以往种种,不得不往利用上面去想。
谢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就见凌越研起身走向窗边,将手里的药倒进了外面的矮树丛里。
“你做什么!?”那可是君叶政用手中骨血入药所制,原本三个月就要喝一次,上次意外同房后君叶政火急火燎去找方神医,他才知晓全部,药效同房之后就无用,但若是怀孕的话就功效加倍。
谢霁眼冒怒火,恨不得将实情全部说出来,这药珍贵,方神医三个月配好一副已经算是神速,第二副最少要再等两个月。
凌越研神情冷漠,将碗扔在地上,淡淡说道:“我已经不想恢复记忆了。”
谢霁哑口无言,这算是弄巧成拙吗,现在的凌越研知道君叶政利用都如此生气,倘若知晓那药的真相,真不知道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
“叫他来见我。”凌越研一派将军作风,要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如今可是皇上。
谢霁却叹了叹气,摇头道:“三日前右京城有变,他已经回去了。”
凌越研冷哼了一声,她三个月前就开始怀疑了,那个君策身边的小太监自从四个月前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后来送炼心解药的人也换了,她只是不想往那方面想罢了,君叶政,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如今想来当初钱末诓她去东山军营,君叶政是否真的不知情,这些种种后觉心凉,或许再也热不起来了。
谢霁将半年的炼心解药递给凌越研,“方闻说你体内阴寒之症虽然无解,但短期之内不会有什么影响,反而因祸得福治好了你的耳鸣症,如今炼心毒和阴寒之症相抗,只要按时服下炼心解药,可保你一世无虞。”
“君策会甘心将解药交出?”炼心的确无解,每月所吃的解药也是用很特殊的方法制作,方闻分析过解药的成分,里面有种材料,世间罕见。
君策那样冷血的人,位子都让人给夺了,还能甘愿拿出解药?凌越研不禁疑惑,脑海中闪过一些两人在离宫说话时的情景。
“这你就不用管,好好照顾自己,他回去稳住右京城之后相信不日便会接你回去。”谢霁说完捡起地上的碗,转身出去了。
凌越研走到一旁拿起回营剑,“张小逃。”,张小逃蹦跳着进来,身上穿了件新衣裳。
“将军有何吩咐?”
“我的剑鞘呢?”她挥了挥手上的回营剑,冲一给她做的那把剑鞘呢。
张小逃懵了半晌,指着上面原本的剑鞘说道:“不是在这儿吗?”
看来张小逃不知道,算了,她还是亲自去找冲一吧,刚准备往外走,张小逃叫住她,“将军,言诺和源仲哥用半月的时间已经把原来的红甲兵重新整编入了凌家军,如今凌家军男兵十万,女兵两千,皆在城中待命,我们何时回右京城。”
凌越研回头看了眼张小逃,他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没戴面具的凌越研脸上即便是冷的,因为长相里透着的柔情看着也不渗人,她一身男装,头发也是束的男儿发髻,眉上的红痣也再没有什么花钿,硬生生的长在眉毛边上。
她说:“不回去怎么样?”
张小逃楞了半晌,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凌越研已经出了房间,原本高兴的他因为凌越研刚刚的话突然愁云满面。
一年多以前被送出去的五座城池最终是被凌越研给夺了回来,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为了不让外军侵袭,有些人势必是要驻守在这的,还要重修边防,边防错综复杂,要重新布置防线起码要半年的时间。
源仲曾经是凌将军的副将,比起回右京城,他肯定还是愿意待在边疆,言诺不行,他毕竟还有黑甲,得回到东山军营,还有年九,他战场经验是有了,但性子不够沉稳,也得回去让胡总兵好好教导。
所以留下来的人里除了源仲就没别人了,她得留下,跟君叶政赌气的成分占少数,这个时候的边疆,确实还需要她。
“将军怎么在这儿。”一道低沉忧郁的声音传来,是朝云。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军营练靶的地方,朝云一直被军中赞誉为神射手,自然时时不敢松懈,除了上战场和吃饭,人总会在靶场。
凌越研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弓箭,随手一射便正中靶心,朝云见惯了,也不惊讶,走过去说道:“军中人都夸我射术厉害,但跟将军比起来还差得远。”
这话是谦虚之言,要认真比起来,她赢不了朝云,“弟弟找到了吗?”
朝云握着弓箭的双手微紧,难过的表情刚刚好,他闭口不言,只摇头。
凌越研读兵家策略,知晓知人善用四字,年九他们几个的背景她都多少知道一些,可唯独这位朝云,她只知道他有个失踪在找的弟弟,还是当初刚进东山军营那次知道的。
朝云是个得力的,在战场上几次带大家化险为夷,更是一箭杀了正在与她对战的敌军主将,否则大王爷也不会因为失去主将而变得如此狼狈。
可她看不明白他,于是淡然一笑,朝云见凌越研笑了有一瞬间的怔懵,凌越研走到他面前拍了拍肩膀,安慰道:“迟早的事,放心,等边防线布好,我亲自向右京城皇帝请旨,贴全国告示,定帮你找到。”
朝云会心一笑,冲一从身后跑来,屁颠屁颠的样子,凌越研轻嘲:“我正到处找他,料想一定能在这儿找到。”
朝云就是个闷葫芦,在军中甚少有人跟他相处得来,源仲算一个,冲一也算一个,听说她从走马坡离开以后,军中多少有看不上冲一的士兵为难于他。
军营里被人针对是件很糟心的事儿,谢霁担一个军医的名分,有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得亏是遇到朝云,否则很难想象现在的冲一会成什么样。
“听说将军在找我。”冲一笑意盈盈,自信了许多,跟着军中后备营里那些老人们修缮兵器,也算是找到自己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