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你再推延,那所学校可要拒收你了。”
安言的话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让晃过袁馨月眼中的那抹光沉寂下来。
她收回目光笑道:“我还要考虑考虑。毕竟,一个人在国外还是挺寂寞的。”
抬眸,她又问向身边少年:“安言,你不寂寞吗?”
就算那些人在他四周来回穿梭,就算有做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那就不寂寞了吗?
安言有些吃惊于袁馨月的提问,思考了几秒后,他抬起手在前方隔空划了一个“十”字,道:“在这个坐标里标记好距离,你就会知道自己离目的地还差多少个单位。”
他侧眸对身边人继续道:“坐标轴是无限延伸的,漫无目的地走,前路也许就会跟坐标轴重合。”
重合?
袁馨月一笑,低头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
一眼望不到前路,就是寂寞么。
“所以,你已经把你的人生圈缚在一小段坐标里了?”她抬头笑问道。
“嗯。”安言点头。
他只要小小的一段,一眼可以看完,几步可以走到。
看得住,抓得牢。
袁馨月长叹了一口气,“唉,以言魔王的本事,在坐标里画个全球地图也走的回来。可惜了。”
可惜。
绿林疗养院和温都疗养院一样,也有独立的院子供人疗养。
安言和袁馨月进来时,徐姨正陪在发呆的陆梓身边。
看到两人,徐姨起身进入厨房替两人倒茶,顺便擦干又流下的眼泪。
自从上一次之后,夫人又开始喜欢发呆起来。
而且,她又开始记错人了。
“来了。”
直到安言坐到陆梓身边,她才反应过来,伸手紧紧握住少年的手。
“小言,小光呢?她今天怎么又没来?”陆梓往安言身后望了望,看到袁馨月后,笑道:“小光,你怎么坐那么后面,阿姨都看不到你了。”
陆梓往安言身边挪了一下,拍着她身边的空位道:“来,你坐这里。”
袁馨月便起身走到那边坐下。
“小光,我们一会儿做蛋糕好不好?做草莓的。”
陆梓侧身对着袁馨月柔声笑道,忽然她的右手被另一边的少年双手握住。
她这才回转身。
安言握住陆梓的手抵在自己额间,垂眸不语。
这一幕让袁馨月觉得,他像犯了错的孩子,又像在讨糖的孩子,那么无措,又那么极需安慰……又那么不吭一声的隐忍。
“好孩子。”
陆梓将身前的少年轻轻靠在自己的怀里,抚了抚他的背部。
“蛋糕,以后做吧。”安言轻声道。
晚十点。
这阵子安言一直留宿在疗养院里,袁馨月则住在安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
洗漱之后,郭老师跟安言发了一份已经全部签署好并盖了章的跳级资料,告诉他开学直接升入高三年级。
一番道谢后,安言打开电脑查看方昀哥和金子章同时发来的收购和被收购合同。
晚十点半。
处理好手头事情的安言合上电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现在U国已经差不多早晨八点半了。
手指刚点在拨通视频电话的按键上,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立刻点击“接受”键。
画面里,出现正在沐浴晨光的许思远。
“稻草呢?”
少年过于迫切的三个字让许思远刻意拉近了镜头,整个屏幕里都被那张帅脸给霸占。
“你夸我,我就把手机给你想见的人。”
看到镜头里的少年怔了几秒,许思远将前置摄像头换成后置,很快,镜头里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人坐在床边,程爷爷正坐在椅子上替她编着一侧辫子。
“小光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不过暂时只能走几分钟。不过医生说这是恢复的很好的证明。”
随着镜头离那少女越来越近,本坐在床上的安言下床坐到书桌前,将手机固定到支架板上。
这时镜头忽然被一只手捂住,让安言的心一拧。
“小子,夸我才给看正脸。”
“麻烦世上最帅的这个人不要挡住手机镜头。”
电话那里同时发出两种笑声。
程老一把拍下许思远挡住镜头的手,道:“不要浪费时间,国内这时候已经挺晚了。”
“程爷爷。”
安言对着镜头里出现的老人喊道。
“小言啊,你稍等一下。”
镜头移开,等再次出现人影时,已经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坐靠在床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程爷爷跟她梳了两个辫子的原因,精神显得稍稍好了些。
“稻草,今天有没有好一些?”
镜头那边过于小心翼翼的语气让程光心头一颤。
她轻轻点头笑了一笑。
用手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将手指推远。
“眼睛不舒服吗?”
看到镜头里已经完全看不到的那张脸,程光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笔和纸,埋头写了一行字:
退后,坐好,我看不见你了。
急得双手撑在桌面起身的安言看到这行字后立刻坐下,重新坐好。
这下,另一边的程光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远在那边的安言今天穿着一套纯白色的短袖睡衣。虽然扣子扣得挺好,但还是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程光低头,从早就写好的字条中拿出一张靠近镜头。
【陆姨和徐姨今天好吗?】
“嗯,身体恢复了。等你回来,她们都会很开心的。”
程光微微一笑,又抽出一张纸条:
【等我。】
“嗯,等你。”
这时,镜头里的程光偏头看向了右侧。
然后回头,双手合十将脸靠在手上,做了一个“晚安”的手势。
紧接着手机就被拿起,镜头一晃,又露出许思远的一张脸来。
“小光要去做检查了。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
看到镜头里少年恋恋不舍的目光,他又笑道:“你明天提前半小时,现在小光八点就醒了。”
“嗯。”
安言点头,这时从许思远身后露出一只小手,手里还捏着一张纸片:
【晚安。】
旁边还画着一颗爱心。
视频电话被挂断后,少年将手机从架子上拿下来。指尖上滑,滑到了还有文字对话的那里。
最后一句,还是稻草发的“明天见”,他就只回答了一个“好”字。
安言起身,坐到床边将灯关上。
那天,他为什么要去接稻草?又为什么要中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