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照片,休息了会后,惠知行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事干,就又去厨房找江放。
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辣味。
忘了说,他虽然不是无辣不欢,但还挺喜欢吃辣的。
江放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得很好。
电饭煲里蒸上了米饭,一个锅里在炖红烧肉,一个锅里在炒辣子鸡。
惠知行进到厨房里时,江放正要往灶台里添火,他便说道:“我来吧,这个我还是能做好的。”
江放没拒绝,她一个人一边做饭一边烧锅确实有些麻烦。
惠知行坐在锅灶旁的凳子上,一边拿着柴火往灶台里放一边问道:“你那些照片不错,没打算参加比赛或者给杂志社投稿吗?”
江放专注地炒着手里的菜,就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我的爱好而已,没有必要。”
是没有必要还是不想、不愿意又或者不敢,惠知行不得而知,也没再问。
至少现在看起来,江放没有这方面的意图。
江放因为惠知行的问题,失了下神,机械地翻炒着手里的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才回过神来,好几块肉都粘锅了,“火烧得太大了!”
“啊?”惠知行看了一眼灶台里大火,“大吗?”
江放赶紧阻止他要继续添柴的行动,“别添了,菜都糊了。”
惠知行听此立刻停下手,他以为烧锅就要一直往里面添火。
江放赶紧将辣子鸡盛出来,虽然有些糊了,但终归还是能吃的。
接下来,江放开始做糖醋排骨,但不敢再让惠知行给她烧锅了。
看到江放要往锅里放调料了,惠知行提醒道:“少放醋。”
江放手下动作没停,面无表情地往锅里放了一大勺醋,“这道菜不是给你做的,这个我自己吃。”
惠知行嘴角抽了抽,他严重怀疑如果今天不是新年,江放也许根本不会留他做客。
之后江放又用两样惠知行没怎么见过的食材,蕨菜和鹿角菜炒了两个素菜后,所有的菜便出锅了。
“手艺不错。”就连有些糊的辣子鸡都被江放做得很好吃。
虽然之前尝过江放煮的粥,但一个粥还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做饭手艺的准则。
因为江放的手艺真得很不错,惠知行没忍住连糖醋排骨都多尝了两块,酸得他牙疼。
他确实不喜欢吃酸的,一吃太酸的东西,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江放往糖醋排骨里放了不少醋,她喜欢吃酸的。
惠知行吃饭比较快,但并不会显得粗鲁,毕竟家教的底子在这摆着。
快吃完时,他问道:“你用这种锅都能把菜做得这么好吃,是有很多年做饭经验了吗?”
很多年吗?
也就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吧。
江放短暂的失神后摇了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惠知行从江放的表情里看出了失落和自嘲。
他是导演,平时对人的微表情揣摩得很透彻,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但不知道江放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是跟她的前一段感情有关吗?还是跟她自小的家庭环境有关?
江放身上真得是有太多秘密了,就连做饭这一件事都能让惠知行生出许多猜想。
他真得被江放的故事吸引得抓耳挠腮般地难受,心里痒痒的。
等跟江放熟一点、再熟一点,熟到她愿意把过去的事告诉他了,他一定要一次性听个痛快。
***
饭后,惠知行主动要求洗碗。
江放便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不过,水缸里的水不是很多了,她得先提点水回来才行。
学校里只有一处水龙头,平时用水都要到那里。
厨房的用水也要到那儿接。
看着江放提着水桶出去接水,惠知行便也跟着过去了。
虽然在学校这拍了三天多的戏,但是因为注意力都在拍戏上,所以他也没怎么注意学校的事情。
因为这一段时间只有江放一个人用水,水龙头用得不多,担心书龙头会被冻住,她就用棉布将水龙头包住了。
但水龙头还是被冻上了。
江放只得先回厨房拿了壶热水过来浇在水龙头上,惠知行看此问道:“你这是?”
“水龙头被冻上了。”江放说着话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半壶水浇完后,她拧了下水龙头,没拧动,她又接着浇水,一壶水快浇完时,水龙头才被拧动了。
江放浇水,惠知行就在一旁看她。
江放的头发不算太长,但也过了肩,她把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因为低着头,鬓边有几缕碎发从耳后散落出来,模糊了侧脸的轮廓。
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一件大红色的棉绒外套。
她平时很少穿红色,应该是因为今天过年了她才穿。
这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反倒沉得她肤若凝脂、唇红齿白。
有雪的洁白,也有火的热烈。
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不笑时清冷至极,笑时,甚至只是莞尔浅笑时,都有风情流出,媚而不俗。
她有一双勾人的眼睛,只是她从不用眼睛说话。
眼睛里总是犹如死水般的寂静。
别人用眼睛表达感情,她用眼睛封锁内心。
走进这样一个人的心里太难了。
江放接完两桶水了,惠知行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来提吧。”
江放看了惠知行一眼,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江放的潜台词惠知行看出来了,她在说他不行。
两桶水而已,她一个人女人能提得动,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行?!
惠知行就是这种经不起激的性子,虽然江放并没有激他,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但惠知行还是撸起袖子接过了两桶水,江放担心争执会把水弄洒,便把水都给了他。
惠知行接过两桶水时,身形踉跄了一下,两只手都沉了下去。
我艹,这么沉!
平时江放都是一个人提?
惠知行为了不丢面子,硬撑着一口气将两桶水提回了厨房。
水一路上洒了不少,江放也没有说什么。
刚到厨房,惠知行就立刻放下了水桶,看着被勒红的手心,他觉得手臂开始隐隐酸痛。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两桶水折弯了腰。
江放将水倒进了水缸里说道:“还是我刷碗吧。”
惠知行不容拒绝地摇头道:“不用,我来。”
他都说好了要刷碗,怎么能交给江放?
既然惠知行坚持,那江放便洗了手做别的事。
***
惠知行吭吭哧哧地把碗刷好,刚要兴奋地宣布他一个碗都没打破,就见江放已经把一团面和好了。
之后江放开始拌馅料。
“你这是要包饺子?”
江放点了点头。
惠知行接着道:“我没什么事,帮你包点儿。”
江放看了惠知行一眼,没说话,但是表达出的意思很明确:你会吗?
惠知行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了,“包饺子又不难,不就是把馅放进皮里然后捏紧吗?我肯定行。”
江放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没说信他,也没说不信他。
这就更激起惠知行的胜负欲了,他更不能走了。
江放刚把馅料调好擀好了一个面皮,惠知行就拿过来开始包。
第一个包得很认真,但是馅放得太少了,很瘪,不好看。
第二个里多放了些馅,却又放多了,面皮撑破了,江放只好让他再包一层面皮在上面。
第三个他减少了馅料,但还是没控制好量,面皮没捏紧,开了。
之后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包得虽越来越好了,但还是都很丑。
江放突然觉得惠知行很像她的学生,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又皮又淘又暴,还受不得别人激。
江放将面皮擀好,就开始自己包,她包得快,很快就比惠知行包了半晌的量多,且每一个都饱满又紧实。
惠知行感觉自己被碾压了。
包了半天后,惠知行手都酸了,累了不想包了,看着已经包了两屉的饺子,甩了甩手说道:“咱们这包得也太多了吧,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江放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些我不吃,你带回去,和你们剧组的人吃。”
江放话落,惠知行愣住了。
江放包完手中的饺子,不解地看着惠知行问道:“这些不够吗?”
惠知行还没答话,江放便接着道:“也是,你们剧组的人那么多,这些应该不够,我一会再和点儿面,再包点儿。”
惠知行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你都不吃,都给我们吃?”
“过年应该吃饺子,你们在这边也不能做饭,把这些带回去跟旅馆的老板借个锅就可以煮了,我要是想吃自己再包就行。”
惠知行没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饺子和刚才的心态不同了。
最后,江放将现有的面皮和馅料包好后,惠知行就没再让她包。
不过这些饺子惠知行没有全带走,最开始他包的那些被江放留下了,“这些下到锅里很容易散开,你带那些好的就行。”
惠知行也觉得自己包的那些太差了,但是给江放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些还是我带回去自己下自己吃吧。”
“你不可能这几个下一锅,跟别的下一锅还是会散开,还是我留下吧。”
江放实话实说,惠知行没办法反驳,只好同意了。
江放将自己厨房里的几个屉子都用来给惠知行装饺子,“你什么时候有空再给我送回来就行,如果没空就不用送了。”
她将惠知行送到他停车的地方,然后自己回去了。
本应该开车离开的惠知行却没有走,他坐在车里看着江放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宇微微皱起,眼里有思索的深沉。
半晌后,他摇头笑了,江放真得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