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您跟这青山里的药材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还有您不识得的草药?”
秦深给他添了碗酒,又搓了火纸,帮着他点起旱烟。
殷老汉抽了口旱烟,感慨道:
“要是一般的东西,怎会有人赏重金来收?说是要寻一味九重坤草,坤草我倒是知道的,只是这九重坤草,不知是什么样子的,哎……”
九重坤草,听起来就像偏方。
秦深也有些懵——坤草又名益母草,是治女人月事不调,气血两亏的温补药材,既是宫中花了重金来民间求访,想来是关于子嗣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宫的娘娘了。
说起宫闱秘事,女人们总有天生的八卦之心。
不用等秦深开口,边上一道吃饭的姑娘便发声问道:
“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里,咋还往外头求药哩?肯定是疑难杂症,连最好的太医也瞧不好呢。”
殷老汉哈哈一笑:
“这事儿说是辛秘,其实也很多人知晓了。老汉的儿子在城里头开了家药铺,早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下不了蛋,连个女娃娃都没有,这才让万贵妃盖过风头去,半点大房老婆的威势都没有咯!”
女孩子捂着嘴低呼一声:
“皇后娘娘好生可怜,叫妾室踩在了头上,女人若是不会生养,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哪怕是皇后的位子,也得让给小老婆去呀……”
她一脸戚戚之色,倒是叫秦深挪榆打趣回去:
“你个小妮子,这会儿还没许人家呢,就满口生养不生养的荤话,也不知羞!”
这话说得她脸红羞赧,嗔怪了秦深一嘴,埋头吃饭再不搭腔了。
秦深轻笑出声,扭头同殷老汉说话:
“怕是病急乱投医了,正经的方子尚且治不好,满山乱寻一味偏方药材,哪里又能如愿的……生孩子也靠缘分,或者真是她命中无子吧。”
殷老汉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对,命中无子,听说压根从来就没怀过,人万贵妃生的皇长子,今年都十七八啦,她一个原配大老婆,肚子一点消息也不透——我听说还是有因由的!”
“什么因由?”
殷老汉敲了敲烟杆子,压低了声儿,四面看了一眼,方道:
“那皇后娘娘长相平庸,身子肥硕,身上还多毛,原是将门之女!咱万岁爷当年可是不得宠的晋王,要不是先太子爷暴毙,哪有他登基的份儿?既不得宠,配了个丑媳妇心里不爽快,怕是许久没踏上皇后的绣榻啦!”
在场除了秦深这个宦妻,大多都是没出嫁的闺女。
她们听老汉这般说荤事儿,当即一个个面红耳赤,捂着心口直嗔怪他为老不尊。
殷老汉心胸敞亮,只哈哈笑着,大声道:
“对不住对不住,老头子我还是吃饭喝酒,少说话罢!”
边上闲话说笑,倒是秦深把殷老汉的玩笑话,听到了心里去。
肥胖、多毛、无子?莫不是多囊卵综合症?
这病在现代十分常见,不少女孩子月事不准,内分泌紊乱,很难生育都是因为这个病。这病根源是因为胰岛素抵抗,导致激素分泌有问题,常见表现也是肥胖痤疮、多毛不孕。
“大伯,你说皇后娘娘生的丑,是说她脸上有癞疮?”
殷老汉很惊讶:
“是啊,这事儿很少人知道啊,其实听说她底子不差,就是脸上生了些暗疮,盖多少粉也盖不住——咦,你的脸好了不少哇!”
他这会儿才发现秦深脸上的癞疤好了许多。
原本丑陋的面孔,现在越发顺眼起来,其实仔细看来,她五官生得不差,有几分小家碧玉的俏丽在里头。
秦深应付着点了点头,只说靠着自己配的药方洗脸,老天保佑是好了不少。
这话题过了,大家依旧吃饭吃菜,论起现下已经五月了,再过阵子家里得收麦子,要互相借场子的事了
秦深搁下筷子,看了对桌的荆禾一眼,想着今儿得知的这桩事,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打算。
若荆禾能帮着皇后治好这病,顺利怀上龙种,那他兴许不必在宫里熬太久,便能出头了。
还是那句话,锦上添花远不及雪中送炭。
到了傍晚边,堂屋里收了活儿,各自回家吃饭去。
殷老汉虽没有找到九重坤草,但还是寻了不少药材回来,秦深大概看过后,照例问他买下茯苓、白芷几味,然后又添大黄、艾叶、干草、鲜菖蒲。
简单吃罢了夜饭。
她找了几只细巧的竹罐子出来,用艾叶、干草、鲜菖蒲煮沸的水泡过竹罐后,一并拿上火折子,把荆禾叫到了堂屋里。
“脱了,上炕。”
哗啦一声,她把竹罐子摆在了一边。
荆禾有些莫名,但是还是乖乖脱去了上衣,磨蹭着躺到炕上。
“师傅,你这是要做啥子?”
“教你本事呀……你把这套罐学会了后,再配上按摩的手法,等在宫里学好了规矩,记得一定削尖了脑袋往皇后宫当值去。”
“皇、皇后?她不是又肥又丑,不得皇上的宠爱,连孩子都不会生嘛?”
荆禾十分诧异,秦深竟帮他指了这样一条路?
“肥可以减,疮可以医,身子也可以养,不过要治她那个病,先得把肥减了!我教你的这套罐法,就是为了减肥用的。”
秦深上辈子,是在一所上市美容机构里做中医顾问,除了古方美容外,机构还有拔罐减肥这一项目,故而穴位和手法她很是熟悉。
且她细想过,治皇后的病虽不容易,但只要控制好体重,把内分泌调理回来,等月事正常了,在排卵期拉着皇帝生生生,总有机会能怀得上。
倒是比满天下去寻一味九重坤草来的靠谱些。
待荆禾躺好了,她便点火烧纸,手法迅速地往竹罐里一扫,然后一只只按到了荆禾的身上各处穴位。
穴位在何处,她用手指比量,甚至扫一眼便能准确的找到。
片刻后,已经都上好了罐,熄了火。
荆禾扬起脖子,看了一眼满身的罐,只感觉自己的肉被罐子吸住了,皮肉里泛起一股湿痒的感觉。
秦深看了看他罐沿儿边翻出的黑紫,淡然道:
“你湿气有些重,给你除除湿气也好——回头取下了罐,你要把位置都认下来,过两人我要考校你,先把位置认准了,咱们再学手法。”
荆禾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偏首看去,见秦深坐在炕边,正低头捣鼓一团屎黄色的泥浆,心里便咯噔一声,忙拔声问道:
“这、这又是啥?”
“这是大黄膏,帮着刮油减肥的——你看着学,我一会儿再你身上试试。”
“师傅,你在我身上试,我看不见,也学不到你的手法呀!”
秦深一听,心道:也是噢,为了让他看得清楚一点,还得找个人当个试验架子才对。
恰好这时文琅进了堂屋,替秦深把洗脸用的药水端了进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哥们,那就选你吧!
“文琅……”
秦深笑得比花儿灿烂,轻快挪着脚步,走到了文琅的跟前。
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事相求这四个字,几乎已经写在了脑门上。
文琅见状,不免心中惴惴:
“怎么了?不顺趟?”
“确实有些小问题,你既来了,帮我一帮好么?”
文琅抬头看去,见荆禾赤膊上身躺在炕上,满身挂着竹罐子,他又看向一脸无辜,但笑得十分谄媚的秦深,下意识想摇头拒绝——
秦深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忙拽上了他的袖子:
“哎呀,帮个忙,很快的!”
“……”
说罢,她上手就要去扒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