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跑题了,也没管前后句搭不搭,反正就是低沉地继续说道:
“你整天生意那么忙,她在不在,在哪里,你知道个屁,你现在也别跟我贫嘴,没用!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吧!以防万一。”
李肆的话慢慢入了杨树林的耳,而后进了他的心,他听着李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心开始多多少少动摇了,自己确实因为长期的工作而忽略了宝贝女儿。
可是那又怎样,她是我女儿,我从小就给她最好的教育条件,吃的最好的,穿得超美的,我就算亏欠她,也还够了。
想到动情处,不苟言笑的杨树林眼眶红了,他还记得10年前,自己每次加完班才回家,深夜里,开灯后,小小的杨梓每次都抱着小泰迪熊在沙发上躺着,等着他回家,那个时候房子虽小,但家是温暖的,而如今偌大的房子却是空空的,冷冷的。
小时候的杨梓是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叛逆期,杨梓近几年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
自己每一次耐着心的教导,始终都以吵闹而结束。
他每一次的苦口婆心,都成了她反抗的理由,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她的父亲。
或许真的自己错了,是自己亲手毁掉了孩子本应幸福的童年。
杨梓妈妈死去后,她的性格就大变,从被人宠成公主的乖乖女变成了蛮不讲理的校园恶霸。
杨树林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后,他低下了高傲的头,躬着腰后,双腿弯折,慢慢蹲在了地上。
泪就那样一滴一滴砸向了平整光滑的水泥地,泪水遇到阻碍后,直接变成了晶莹的薄薄的四溅的水花。
悔恨的泪水一直在流,泪眼朦胧中,以前以为忘掉的记忆通通涌上心头……
杨梓的妈妈是个温柔的好妻子,贤妻良母型。
孩子都快10岁了,虽然七年之痒已过,但是一滩死水的婚后生活,让他很压抑,很厌恶,所以,他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开始金屋藏娇,开始睡各色颜值高身材好的年轻妹子,正好当初手头有两个小钱,道上的朋友也敬自己是条汉子。
所以左拥右抱的他变得越来越膨胀,包养那些漂亮的妞的过程,让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开始有了有些色彩,他也找到了那种很微妙的新鲜感。
花钱砸美女很快就会迷失自己,万花丛中过,直到那一次在人群中,与温儿的相遇。
相遇是那么的美,记得……
那一晚,霓虹初上,当时自己在一家西餐店吃饭,一个娇小的黑衣服务员在擦着一架刚从国外买回来崭新的钢琴,在那个年代,钢琴是一种高贵典雅神秘的存在。
管事的经理看见这个实习的服务生的举动后,立马就从前台小跑过来,他喘着几口气,直接把一只手正在认真擦钢琴,一只手正小心的用指尖按着黑白键的温儿推到在地。
而后还嫌弃得拍了拍与温儿碰触过的衣服角,经理捡起了掉落在地的抹布,用力一甩,扔温儿脸上了,扔完就骂:
“你信不信我辞退你呀,你丫的做事情能不能用脑子想想,这是你能碰的东西吗?”
“这是钢琴,从国外进口的钢琴,你知不知道把你卖了,都比不上这个钢琴钱。”
杨树林虽说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他看不起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经理,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站起身后,径直走向那个透着古典气息的黑色钢琴,他伸出了一只手,将地上的女子拉了起来,经理有点错愕,他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愣头青,干咳了几声,打算博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可是杨树林压根就没正眼得瞧过他。
而后气急败坏的经理,直接开口警示道:
“喂,你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他妈的在祖宗面前晃悠,更别多管闲事,打算英雄救美。”
杨树林冷笑一声,他没有回头看那个渣子脸,而是从经理说话的声音,很快就猜出了他的准确位置,他握紧了拳头后,转身就是一勾拳,而后就是一脚直接踹到了经理的肚子上。
杨树林把眼前这个太过张扬的男子打得半死不活后,回到了自己吃饭的桌子上,直接拎起了公文包,从里面哗哗倒出来6万人民币,而后说:
“这些钱就当打了一顿的赔礼钱。”
杨树林回头正好发现温儿清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直看,他很快觉得是自己太过暴力,吓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所以,他的大手直接覆在了温儿头上,揉了揉她的长发,而后微微一笑,说:
“没事。”
杨树林看见有人还在脚底痛苦的呻咛时,他转身瞪了眼,浑身散发着寒气,恶狠狠地说:
“你要是还敢在这里碍眼,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打死你。”
经理一听这威胁的话,浑身瑟瑟发抖,赶紧爬了起来,打算开溜,跑了一两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回头,把地上的钱全部抱走了。
杨树林也坐在了钢琴凳上,他挥了挥手,让温儿坐在自己旁边,而后一首爱的华尔兹响起。
杨树林修长白皙的手在黑白的钢琴键上快速飞舞。
温儿很喜欢钢琴,杨树林就给她买了一架白色的钢琴,还自己亲自当老师,一点一滴的教这个零基础的学生。
一来二去,二去三来,他们熟悉了彼此,相恋了,相爱了。
杨树林仿佛迎来了第二春,他爱上了温儿(温鑫的母亲)。
一切都很美好,谁也没有发现自己与温儿的关系,可是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得抑郁的结发妻子,选择了喝安眠药自杀后,一切都变了。
杨树林在收拾妻子遗物时,看到了自己与温儿相拥相抱的照片时愣住了,这种震撼,让一向严肃的他瘫坐在地,哭成了泪人。
他看着每一张照片上,自己脸上洋溢的满满幸福感,现在都成了一场罪过。
他抹着泪水,不停得低声重复着:
“原来一切她都知道。”
“原来一切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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