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思齐带了三位同僚赴宴,秦风则在嬛娘的陪同下一并前往。
秋水阁二楼吃酒人极多,毕竟京都权贵之人可不少,如果忘记提前三五天预订,大多是没有位置的。
许娘领着赵思齐等人上了二楼,过了堂厅左转便朝着西侧的宣竹阁走去,世子爷要来吃酒,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位置。
赵思齐楼廊这一路,路程虽短,但碰到的熟人可不少,今日晌午古间客栈一事,早已传遍京都,这位世子爷口中的兄弟,眼中的红人,自然备受关注。
赵思齐今非昔比,世子爷这颗大树在大洛帝国可谓根深蒂固,多少达官贵人想靠一靠,那都是一种奢望,也不知这下里巴人如何入了世子爷的眼,的确羡煞旁人。
遇上热情洋溢的同僚,赵思齐免不了多寒暄几句,因此这数十步路程,赵思齐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秋水阁二楼的雅间没有四坊那般大气豪华,但十二雅间的布置却是别有匠心,处处藏着人文气息。
宣竹间分里外两进,中间隔着一袭古色古香的博物架,十二盆修剪精致的竹景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博物架之上,外厅不大,悬挂、摆放着与竹有关的诗词名画,而内廷却另有天地。
宣竹间的内庭是乃二十余米见方的水池,水池烟波缥缈、雾气弥漫,水池中心的四角亭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犹如人间仙境。琴声悠然响起,与亭下潺潺水声融为一体,这意境,又神秘的几分。
秦风如约而至,赵思齐带的三位同僚,有一位秦风倒也认识,正是上次生日宴上兵部监察御史,梁广平;另外两位赵思齐主动为秦风介绍道:
“世子,这位小兄弟乃大宁司地方驻军的翘楚,今年刚入选禁军,练的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魏北望。”
介绍到魏北望时,这位年轻的小伙子立马站起来,精神抖擞的行礼恭敬道:“魏北望见过世子。”
秦风点了点头,续而又将目光转向身侧的少年。
“世子,这位是我一远房侄子,赵景峰,今年刚考入帝国书院,秋季入学,因还有些时日,便提前来京都访我,今日听闻世子请吃酒,这家伙死活要跟着来,还望世子不要见怪。”赵思齐满脸歉意的笑道。
秦风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见外,主动对少年赵景峰问道:“大洛书院分乾、坤两院,你考入的是那一院?”
赵景峰站了起来,朝着秦风行礼,说道:
“回世子爷,景峰考入的是坤院六艺,主修音律。世子爷那首《笑傲江湖》,激昂高亢、跌宕起伏,堪比三大神曲,世子爷音律才华,让景峰崇拜至极。”
秦风颔首赞许,眼前少年在音律上的造诣如何,秦风未曾知道,倒是这少年声音清脆、吐词清晰,乃天生一副好唱腔。
秦风酒量甚好,虽言语不多,却为人亲和,原本有些拘谨的魏北望与赵景峰两位少年也慢慢放松了紧张的心情,酒桌上少年多了,也就变得更活越,几番征战,秋水阁的百年纯酿杏花村,已送来第五坛。
这顿酒席吃的时间并不长,两位少年有心结交世子,酒桌上难免多喝,特别是赵景峰,本身酒量有限,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硬撑着喝,生怕被魏北望比下去让世子小瞧,第一个倒下的便是他。
酒席结束,已有七分醉意的秦风并未回府,而是在许娘的搀扶下直接上了六楼。
能来二楼吃酒的权贵,自然知晓这六楼的规矩,秦世子能上六楼,必然是得到允许,好事者小声询问了许娘,在得知是迎院的萧梦迎姑娘请了世子时,又是一阵骚动,这其中男人味的酸楚,大有月夜下发情群狼嗷嗷欢叫的味道。
朦胧之美,最是迷人。
醉意下,秦风满眼迷糊,佳人就在眼前却看不真切,可就是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更让男人心猿意马,秦风的意识已经开始迷乱,总感觉自己一晚上都坐在床上拨葱,把外面一层、一层的绿皮剥掉,便露出修长的,洁白的,让人忍不住想亲吻的葱茎,带着迷人的体香。
好不容易剥掉外面的绿皮,就连葱根部那粉色的皮也剥去后,露出细细密密的葱须,秦风正纳闷这弯弯曲曲的须根为何是黑色时,不解风情的他,居然沉沉睡去。
秦风睡在二楼萧梦迎的闺房,萧梦迎整理好凌乱衣物,下楼来到琴音阁,望着夜空圆月,不知在想什么。
夜空中,一只小鸟悄然停在秦风入睡的二楼屋檐之上,这只不起眼的小鸟,脖子上挂着一枚精巧的项链。
一声清脆的鸟鸣,让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秦风,猛然睁开双眼,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秦风悄然起身,从腰间拿出一精致的粉色木盒,这木盒一寸见方,表面有九道长短不一、错落有致的直线凿痕,单单从外表上看,像是一个精巧的首饰盒。
秦风用指尖有规律的在这九道凿痕上划过,只听“叮”的一声轻微震响,好似触碰到木盒中某处机关,这木盒如孔雀开屏一般,一层一层的打开,最后,一颗影珠,赫然出现在木盒之中。
此刻秦风嘴角挂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将这木盒再次关闭,走到萧梦迎闺房右侧的梳妆台边,打开台下抽屉,将这木盒放在抽屉之中。
接着秦风来到窗口,那只挂着项链的小鸟从窗口飞来,乖巧的停在了秦风的手掌之上。
秦风取出一青色瓷瓶,倒出一粒血红色药丸,将其含在口中,这才轻声说道:
“胖欧,去断峰崖!”
话音刚落,秦风诡异消失在萧梦迎的闺房,胖欧展翅高飞,隐入京都夜色之中。
黑夜、静谧无声,月光、孤寂清冷。
四艺宝鉴阁的雨余庭沉浸在银色光海之中,如若不是这满腹心事,这样的夜景,倒也让瑶莫冰心生畅快、无限感慨。
上午,墨尘斋大厅与秦风发生纠葛的一幕,依然在瑶莫冰脑中盘旋:
杜炳山那奋力一掌,也不知秦公子伤势如何,虽然服用了自己的“蕴灵丹”,但这蕴灵丹只是针对修行者体内灵气不足,或是灵气混乱有效,对治疗内伤功效却是平平。
瑶莫冰细想到此,不由埋怨自己胡乱用药,心中更是无法平静,本想连夜前往大亲王府探望一二,但又想到世子身份尊贵,自己一个无名无势的女流之辈,如何进的了王府。
一声叹息后,瑶莫冰感慨这大洛帝国音律盛典,除了秦公子以外,其余所谓的在音律方面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顿时觉得这音律盛典如鸡肋般索然无趣,却又不甘心就此回去,一来平时随师父静修,出来一趟还真不容易。二来听闻京都山清水秀,名山大川景色醉人,心中便有了游玩一番的打算,也算散散心。
夜入二更,瑶莫冰留下一封告辞的书信,便独自离开京城,向东而去。
夜入三更,秦风如约而至,出现在断风崖上!
此处只见一白衣少年翩翩立于悬崖边上,眉眼带笑世无双,一幅俏模样。
好个陌上少年郎!
秦风走近少年身边,一股淡淡的麦橞味再次传来,没错,就是这少年!盯着少年那张伪装过的脸,秦风不由在上前一步。此时两人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少年纹丝未动,抬头看着台上圆月,感慨道:“今夜月色真美!”
秦风可没这般心境,冷笑道:“姑娘大半夜约我出来,不会是让我陪你赏月吧。”
少年盯着秦风打量了好一阵,笑道:“公子怎么称呼?”
“秦风”秦风不经思索,立马回应道。
少年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那枚影珠,面带嘲笑道:“你可不是秦风,真正的大亲王世子秦风,应该在我身后,而且死的不能再死。”
秦风望向少年身后的悬崖,无奈的冷笑道:“姑娘约我出来,有事直说,没事,本世子就不陪你瞎闹了。”
“有事,当然有事,不过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明日一早,这枚影珠如果出现在大亲王的手中,公子,你说你的命运,会有怎样的变化?”少年不急不缓,神色俏皮的说道。
“你想怎样?”秦风眉头微皱,冷肃问道。
少年将手中影珠收好,偏头细细思考一番,接着说道:“《太玄经》在你哪儿吧,想拿回这枚影珠,用它来换。”
《太玄经》,当秦风听到这名字时,头脑中第一时间闪现出的便是师傅给自己的那半张兽皮,能够将魔元与真元融合的奇特法门。
秦风深深吸了一口夜气,当日师傅传道自己之事,终究未瞒过世人,至少眼前这女扮男装的少年,知晓了那夜发生的一切。
师傅一生收集的两件至宝,一是那冥空珠,第二便是这半张兽皮,兽皮中所记载的法门,更是解决自身体内紫阴寂元毒的关键,岂能轻易作为交易之物,当即否定道:
“用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来换我的东西,世间哪有这般道理,且不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太玄经》,就算有,也不可能与你交换。”
少年轻蔑的看了秦风一眼,不屑道:“公子,这里可不是京都,断峰崖能让大亲王世子变成孤魂野鬼,当然也能让你下去陪他。”
少年话音刚落,秦风脸色徒然大变,断断续续极为吃力的吐道:“你,你何时对我下毒……你……”
接着一口鲜血喷出,秦风浑身颤栗,呼吸迅速衰竭,全身皮肤变成紫红色,慢慢的瘫倒在地,最后口吐白沫,偶尔蹬腿挣扎数下,双眼泛白,眼看着就快一命呜呼。
突然来的变故,也就不到十个呼吸之间,少年先是露出迷惑的神情,可眼见秦风此刻命在旦夕,也没细想,快速走到其身边,单掌搭在秦风胸前,运转体内灵气,控制灵气游走于秦风体内,检查他身体到底出了何种状况。
就在少年用灵气检查秦风身体时,秦风嘴角微微蠕动,咬破藏在口中的一粒药丸,同时藏在身后的左手,悄然伸入腰间,握住了匕首的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