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今天上午我和张凯龙去了河中船上的命案现场,当时陈老三还是熟睡中,出门前,我交代过值班的小协警及门卫大爷,让他们谁有空,谁带着陈老三去食堂吃点东西,估计这老小子这段日子没顾上正经的吃顿饭。
这时候另一帮人正在审问古董李,他虽然算不上是杀人嫌疑犯,但目前的证据都指向他是帮凶,至少是知情不报,故意隐瞒。
我俩从医院回到局里时,已是中午时分。
刚走进公安局的院门,就感到一股焦躁之气迎面扑来,原本肃静庄严的公安局院内,也变得像是个杂货市场,出出进进的警察似乎异常忙碌,几乎是小跑着前进。
小张看到张凯龙回来了,赶紧迎出来。
“张队,你可来了,咱们局里的报警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这半天的时间竟然有两百人报案!”
张凯龙一听这数字,也吓了一跳,总不会是本拉登打了过来吧?
我们一边奔向会议室,一边听小张介绍案情。
这二百多件案子里,大约三分之一是被身边突然疯掉的人弄伤,甚至有咬掉耳朵,抓伤小鸡鸡的;有三分之一是报伤亡案子的,死亡和受伤的原因也五花八门,有个老汉报警说他儿子用筷子戳破了自己的肚子;另外约三分之一报案的就更加离奇了。
有一户说自家的猫变成了妖怪,见人就咬,还六亲不认。
另有一户恰恰相反,报警说家里跑出一群老鼠,不但不怕猫,反而追着猫就咬,还咬伤了人……
其实这些报警电话里,一部分应该报医院,只是老百姓慌乱时,不知所措了。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专案组的特警们,我也和他们都混熟了,之前都客气地喊我“陈大师”。只是现在屋子里的气氛很沉闷,都没心情和我打招呼,室内烟雾缭绕的,可见大家在这里已经待了不短时间了。
张凯龙又听几个同事补充了些案情,及他们简单做了分析。
“大家先冷静下来,我觉得今天上午发生了这些案子,一定和咱们之前做的事情有关!”
张凯龙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在场的几乎都参与过昨天的出击,自然知道张凯龙所谓的“昨天的事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他喊道:“小张,拿一份河口区的地图来!”
小张应声很快拿来了一张河口区的交通图,铺到了桌子上。
张凯龙让几个负责接待案子的警察用记号笔标注一下他所接收到案子的案发地点。
几个人很快就标注完了,然后退到了一旁。
张凯龙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脸色就变了,随之拿了起来,举着让大家看。
“你们观察一下这些画黑圈的地方,有什么共同点?”
张凯龙铁青着脸问大家。
不到十秒钟,中年警察老郭喊道:“这……这都是在黄河的两岸啊!总不会是巧合吧?”
张凯龙回道:“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事情肯定和黄河有关,和昨天那洞穴塌陷有关。”
其实经历昨天事情的人都不怀疑张凯龙的判断。
当务之急是赶紧报告上级,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大家,提醒居民们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尽量远离黄河,更不要吃河里的鱼虾。
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复,也传达到了各街道及各村支部。
张凯龙布置完任务后,又问了问上午去命案船上的警察,有没有化验那盆鱼汤。
一个高个年轻警察回道:“化验结果出来了,这鱼身上含有一种未知名的元素,像是某种重金属又不似金属,这很可能是导致一家人发狂,进而神志不清的原因。”
当日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被派到各处破案,张凯龙提醒过:除了手里案子,还要密切注意河两岸的情况。
布置完任务,张凯龙叹气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少女被杀的案子还没了结,又惹出来这么多事端——咱俩先去看看古董李吧!”
我俩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了上楼找我们的陈老三。
“三哥!我上午去了趟命案现场,看你睡得熟……”
我忙打招呼说。
“奥!值班的小警察和我说了,说你现在是……是‘特邀警察助手’,还称呼你陈大师!看来你姥姥的担心是多虑啦!”
陈老三嘿嘿一笑,回道。看样子,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奥?我姥姥担心什么?”
“你姥姥担心这黄河里的东西会对你不利,当我来帮一把!”
我们三人说着下了楼。
走出办公楼,我才想起来,虽然张凯龙和陈老三在一起待了一天,可俩人并不算真正认识,当时的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互相介绍。
我拍了拍张凯龙,对陈老三说“三哥,这是我们区警察局专案组的张凯龙张队长!”又指了指陈老三,“龙哥,这是我之前给你讲的,在宁夏认识的忘年交陈老三,三哥!”
可能是俩人心里依旧各怀心事吧!并没有多么热情,甚至连手都没握,只是互相轻轻颔首一笑,算是正式的打个咋呼。
边聊着,就走到了位于公安大院最南面的拘留所大楼。
河口当地的公安系统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在审讯室的旁边都备有审讯拘留室,如果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审讯,嫌疑犯或者犯人证人都可以在隔壁休息。
我们走进古董李所在的休息室时,他正趴在桌子上涂写些什么。
“老李……李师傅,你感觉怎么样啦?”
想起之前的相处,又想到他此前的变化,我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一时语塞。
古董李抬头看到是我和陈老三,也是一脸愕然,视线久久的放在了陈老三脸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老三并不知道古董李最近的经历,所以还是嘿嘿一笑,回道:“老李啊!没想到我陈老三会杀进你们的地盘吧!”
古董李并没有被陈老三自认为很幽默的话逗乐,依旧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你都走出去了,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古董李说完,只顾低头涂画。
他这话我们仨人都没听懂。我和陈老三算是古董李的旧相识,张凯龙和他并没有什么个人关系,瞅了他几眼,便转身出了拘留休息室。
我和陈老三走到了古董李身旁,看到他好像是在画一幅地图,之前我见识过古董李画地图的水平,虽达不到专业水平,可作为业余的,也十分不错了。
“李……李叔,你这是在画啥呢?”
古董李依旧没有抬头,随口回道:“黄河古道”。
我没有听懂,就趴下看他画的图。
他面前铺着的是一张四开的大纸,整个纸张几乎都已经画满了。我只能认出其中河流和村庄的标志,说起来很惭愧,我初中都没有上完,学的那些地理知识早已还给老师了,这一知半解的,还是上一次在临县的时候,跟古董李学的。
“啥叫黄河古道啊?”我继续问道。
我知道古董李对黄河文化特别感兴趣,之前杨国山馆长也曾说过,他原本已经退休了,之所以从省城主动调至一个偏远的县区,很大原因就是为了便于研究黄河文化。
古董李没有正面回答我,反倒问我:“你有兴趣把这些谜团解开么?”
我一愣,没太明白他这突然冒出的话是啥意思。
“啥谜团?你是说关于黄河的?”
古董李点点头,抬起头,盯着我,很严肃的说:“你以为之前的事情是巧合么?黄河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越听越糊涂了,心道:莫非这老家伙的脑子还没好?说话颠三倒四的,前言不搭后语,我干脆等他一口气说完吧!
说到古董李的脑子,我当时没敢问他,那天离开审讯楼后,张凯龙给我解释了一番,原来当时他离开古董李的休息室,就是去向法医了解情况。
之前古董李是嫌疑犯,警察在老庙村西郊的破庙里发现了他,人已经神志不清,一检查,整个脑细胞竟然全都死亡了,今天上午,值班警察发现他又突然清醒了,法医忙带着他又做了个检查,邪门的事发生了:古董李的脑细胞竟然全都复活了,整个身体状态和常人无异。
法医们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在医学上,所谓的脑细胞是不可能“死而复活”的,大脑甚至不会再生新的脑细胞。
之前参与古董李身体检查的人十分肯定,当时这老头的大脑的确已经死亡了。
几个算是很有经验的警察审问了一上午,古董李几乎都在答非所问,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时间不多了,怕是时间不多啦!
医学上的事我也不懂,我一直以为古董李是受了什么刺激,脑子锈掉了,现在正处于“半迷糊”状态,就更不知道怎么理解他当时说的话了。
“黄河其实不算是人工河,它的泥沙里藏了太多的秘密……”
我脑子里正在盘算着怎么和古董李交流,他又莫名地冒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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