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后面，结束了第一场拍摄的汤臣看着眼前的画面有点不知道咋说。
别的夜场戏都是恨不得在白天拍摄，各种酷炫的灯光效果，加上迷幻的音乐。
可苏野的安排倒好，直接让方泰清上手机拍摄。
成品分辨率不高，还有些晃动，感觉比最业余的业余选手还要差。
“这样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苏导的剧本就是这么写的。”
方泰清指着屏幕上剧本的备注语气肯定。
“这段用手机拍摄（手别太稳了，抖一抖，然后揣兜里走过去，就坐在侧面给一个遮挡视角。）”
汤臣看着这个备注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苏野这么备注，一定有他的打算，自己只要负责成品和剧本说的东西一样就好。
想了想，大喊一声：“过！下一条！”
场记板一拍，全组顿时进入下一场紧张的拍摄中。
方泰清扛着摄像机进场，苏野出现，坐在刚才丁玲玉的位置和裴容交谈起来。
“小姐，我发现，你好像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裴容？”
裴容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轻微波动：“不是，你认错人了。”
“可惜了，我这里有点消息，关于裴容的。”
裴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发出任何情绪波动。
“既然你不是，那就算了。”苏野没有一点留恋地起身离开，手指在桌上划过，做出一个标记。
“等等……”
裴容拦住他的动作轻轻眨眼：“我是。”
方泰清的镜头定格，特写给到两人的眼神，冷峻和淡漠同时出现在两人的眼中，隐藏着一股深深的疑惑。
从业十余年，方泰清第一次看到这么完美的镜头表现力和情绪张力。
裴容有这个演技不奇怪，一个能够摘下影后桂冠的演员，演技不会差的。
可是苏野……
方泰清有几分见鬼一样的表情。
有这个演技还当什么导演！
转念又想起他刚才一个小时编出来了一个剧本，暗骂一声怪胎，老老实实操作着摄像机。
“卡！”
监视器后，汤臣再次喊卡，重新回顾一边剧情，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继续，下一条！”
……
“过！”
“下一条！”
“过！”
……
半小时不到，所有的酒吧戏份全部拍摄完毕，整个剧本完成了三分之一。
所有的镜头都是一遍过，没有一次ng。
别说其它剧组成员，就连裴容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成名后也和不少名导合作过，能够一遍过的镜头少的可怜。
现在在苏野这边居然全都是一遍过，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甚至生出怀疑：“不会是打算粗制滥造一个继续炒概念吧？”
裴容想着这些，表情突然凝固。
刚刚生出的怀疑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穷酸的剧组，背负着烂片之王名号的导演，临时编写的剧本，还有这个荒诞不经的剧情和所有场景一遍过的现场……
简直不能找到比这个更加魔幻现实主义的事情。
哦……有。
自己居然答应参演了！
裴容突然觉得自己从晚上到现在的行为有些荒诞不经，忍不住走到监视器边上。
“我看。”
“啊？这怎么……”
汤臣正要拒绝，一转头看到裴容那张完全没有岁月留痕的精致面容还是忍不住一哆嗦交了pad：“裴姐，片子都在这……”
裴容拿过也不多说，一条条点开看了起来。
从头到尾，一条不落，看完后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这真的是这个剧组拍的东西么？
虽然只是毛片，可是一个影后的直觉还是告诉她，这片子，绝对有爆火的潜质！
偷拍视角记录下的信息，让片子一开始就满足了别人的猎奇心理。
断断续续的对话和一开始的手机录制更把这种人性剖析到极致。
甚至在看到画面的一瞬间，裴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一部电影，而是真的以为自己被偷拍了。
再看特写镜头更是生出一身冷汗。
苏野的镜头表现力绝不逊色于她合作过的几个影帝。
和她对视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甚至还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可是自己在屏幕上看的时候，终于意识到那一眼是飘忽到哪里。
屏幕中，一张帅气的侧脸露出阴恻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故事的悬疑在这一刻放大到极致！
……
“裴姐？该走了……”
裴容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疑惑地看着汤臣。
“下一场，要去拍飙车戏了。”
飙车戏？
裴容看着身边这十几个人陷入茫然。
就这些人，咋拍？
“苏哥说他自有办法，让我们跟过去就是了……”
裴容转头，看到苏野正在桌前抽空补着后面的剧本，脑海一片空白。
疯了，一定是疯了！
这样一个剧组居然还需要去拍飙车戏，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苏野。
短短几个小时的交流和共事，他确认苏野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然而，半小时后，她还是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后悔。
……
砖墙上用白色油漆写着信达驾校的名字，墙内亮着大瓦数的灯光。
苏野带着罗主任以租借场地的名义进去沟通，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隐隐听得到发动机的哀鸣和教练的咆哮。
“挂档啊！刹车啊！叼！又熄火了！不会踩集合吗！”
“打转向灯啊！开雨刷干嘛！求雨吗？”
“你紧张？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走路的人！”
“算了……你给驾校申请换个教练吧，我岁数大了，我怕犯心脏病。”
……
五菱面包车上，裴容怎么都不敢相信苏野选择的飙车戏的场地居然会是一个驾校。
回想自己上一次拍戏，似乎也有飙车的场景。
剧组直接租下来了一个赛道，一整天时间，赛道上全都是各种限量款的跑车轰鸣。
自己只要坐在上面露个面，就可以下车，等着后期走特效合成。
可是在这里，裴容有些没底了。
“是不是觉得很奇妙？”丁玲玉坐在裴容对面，递过一根口红示意她补一下妆。
“从没有一个导演会像他这样拍戏。”
“是啊。”
“很大胆，也很前卫。”裴容回忆着自己学过的风格评价着苏野。
“或者说，是拼死一搏。
“这部影片，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丁玲玉语气有几分沉重。
“？”裴容脸上露出疑惑。
“你还不知道，是么？”
“苏野他现在陷入离婚风波……他已经发现了线索……缺乏一些东西……”
“这部影片就是他计划放出来的秘密武器……”
“所以，感谢你能参与这部电影！”
“……”
裴容听着丁玲玉的话，突然咬牙切齿地看向驾校里面。
“这个混蛋，居然敢骗自己！”
“口口声声叫着姐，原来只是馋她身子！”
这个仇，她记下了！
……
驾校，校长办公室内。
苏野笑呵呵地递过一根兰舟。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想在这里拍一点简单的视频，需要教练们配合一下，如果完成的不错，我们可以在影片里和结束的时候给你们放一个广告。”
“十万块，十分钟，会不会有些多了？”
“这一分钟可就是一万块啊！”驾校校长心疼地看着苏野，没有下决定。
“这不能这么算！”
“我们剧组可是有大明星的，裴容，知道么！出场费都是天价！”
“要不是你们这里正好和罗主任有交情，我怎么也不会选这里的。”
“你要是不拍，等下我就和导演说明白换个地方。”
……
“那……就拍吧！”
“不过得签个合同！”
“嗯？咋这就有了……”
直到签完合同，看着一个三百斤的胖子走进来，驾校校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
莫名其妙就答应一个人在自己的场地拍戏，还给了十万元的赞助费，还说裴容要来。
咋可能嘛！
裴容都消失多久了。
不对，这不会是个骗子吧？
驾校校长当即反应过来，打算出门拍照留证据报案。
一开门……瞬间傻眼了。
“真……真有裴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