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男生主动让了座位给唐嫣然,高金榜对他颇有好感,就想帮他治好那狐臭。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就是顺手之劳。
可是主动献殷勤,非奸即盗。那男生会怎么想他。
“啊,崽,你怎么了,崽……”
忽然间,在这气味难闻、也异常拥挤的车厢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喊。
“这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女子抱着自己约摸六七岁的儿子,摇晃着,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那孩子面色酱紫,口吐白沫,手上还抓着一包说不清是什么的小食品。
“怎么了?怎么了?”车厢里的乘客有人就关心地问道。
“上车时,我崽还好好的,可就吃了几包车站买的小食品,就这样了……”女子哭嚎着。
听了青年女子的话,众人都是心中一凉,车站的小食品,多是些黑作坊做的,其中有着不少是过期的,吃这样的东西,吃出问题来不奇怪。
“让让!让让!”就在高金榜准备过去时,身边的男生却主动过去了,“我是昌海医学院的学生,我看看!”
昌海可是比西江县城还要大得多的省会城市。
车厢里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这车上既然有医学院的学生,那么他最有发言权了。在星河镇这个地方,出大学生不容易,出医学院的大学生更不容易。
青年女子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求助的目光紧盯着男生,不住声地道:“好人救救他,我崽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因为车厢内的嘈杂声,司机在明了情况后,也主动靠边停车了。
那男生走到了孩子身边,翻了翻孩子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摇头道:“中毒了!可惜这里不能打吊瓶,不能洗胃,离医院又太远,只能准备后事了。”
“啊——”男生的一席话,顿时惹得青年女子一阵嚎啕大哭。
车厢里的人都投去同情的目光,有的人好生安慰,可是没有人能对青年女子有实质的帮助。
“你叫什么名字?”跟过来的高金榜颇有些怒气,身为医生,他最讨厌的就是对待病人那种凉薄的语气。这男生主动让座的态度让高金榜赞赏,可仅学了一点医术皮毛,就断言人没救了,他如何能忍。
“我叫吴浩哲,怎么了?”男生对于高金榜的态度颇有些反感。
“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孩子有救,你是医学院的学生,以后做了医生还请不要随便下结论,误了病人,也失了自己的医德。”
“什么,你质疑我的判断,我可是昌海医学院的高材生。你又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难道你有本事救活这孩子?”吴浩哲看上去人斯斯文文的,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医术,骄傲的他如同一只好斗的公鸡一般,就和吴浩哲杠上了。
高金榜回答了两个字:“看着!”
这时,高金榜已经从身上拿出一个针包,打开针包,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高金榜行医十年,家底只有五百块钱,除了他很少收取村民的医药费之外,还就是花了一万多块钱,制了这一套银针。那银针,长的有几寸长,短的寸许,粗的有米粒般粗,细的只有丝线那般。
高金榜拿出这一套银针,出场的派头就全有了,吴浩哲不再言语,显然高金榜对于针炙之术很有研究,可是作为昌海医学院的高材生,他向来就不认为西医搞不定的事情,中医能搞定。这倒不是吴浩哲崇洋媚外,而是现实就是如此,如今的大医院中,设的中医科,哪个不是门可罗雀,只是做些推拿之类,被人讥讽为“盲人按摩”。
高金榜让那青年女子将孩子抱好,解了孩子的上身衣衫,取出一根三寸许的银针。
因为高金榜这举动,全车厢的人都是围了过来,唐嫣然知道高金榜厉害,可没见过高金榜下针,如今被人圈拦在外面,只有干着急,显然她也极好奇高金榜如何能救这已经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男孩。
其实时间只是一瞬,高金榜捏着银针,在男孩胸腹间刺了十几下,就收了针。
“好了,没事了!”高金榜拍了拍手,而那男孩却还是昏迷着。
这就好了?满车厢的人都张大了嘴,搞了半天,不是碰上神医,是见到神棍了。
“嗤!”吴浩哲一声冷笑,正要对高金榜反唇相讥。
“啊,你们看,孩子醒了!”忽然有人喊道。
这时,孩子正睁开了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这么多人,显然是将孩子给吓着了,他一转身抱住了他娘:“妈!”
“崽,崽啊……”青年女子再次大哭,这一次却是幸福的泪水。
吴海哲赶过去,将那孩子扳转过来,刚才孩子醒来时,他已然看到那孩子胸腹间显现出十几点米粒似的黑色血珠。
对于吴浩哲粗暴的动作,青年女子可是恼了,将吴浩哲的手打开:“你这个混蛋!”
就是这个人,刚才可是说自己的儿子没治了,青年女子如何会对吴浩哲好脸色。
吴浩哲讪讪地站到一边,刚才的一幕,以他作为昌海医学院高材生的眼光看来,实在无法理解。如果他有趁手的医疗哭械,要救活这个男孩也是有可能的,可那需要洗胃,需要挂点滴瓶,如何能够像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土气的男子那般,云淡风清地就将人给救了。
针灸术?
吴浩哲摇摇头,中医式微,作为国人,尤其是学医的,他知道得太清楚了。中医在几百年前,也许有独到之处,可在西医大放异彩的今天,中医的一些东西都成了老古董了,注定落后淘汰,将来只能放在博物馆里展览。而针灸、拔罐这些中医独特的治疗手段,都已经沦为保健养生的辅助手段了。
“你的视野还是太狭窄了,中医博大精深,又岂是你能懂的。不是老祖宗的东西不行,是我们学艺不精哪!”见到吴浩哲脸上变幻的神色,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高金榜由衷地感叹道。那黑巫鼎上,所记载的针法,奇之又奇,玄之又玄,虽然是巫医所用,可是在几千年前,巫医和中医是不分家的。严格来说,中医也是由巫医衍生出来的,巫医是中医的老祖宗。
“先生,您刚才用的是什么针法?”吴浩哲对于高金榜,态度顿时恭敬起来。
“泄针法,此泄针能将病人体内的毒素聚集到一点,顺着经脉流出来。”
“泄针?”吴浩哲念叨着,他虽是学西医,但对于中医也是有所了解,而且作为学西医的高材生,他今天见识到高金榜施展这泄针,令他对于中西医优劣之分那原本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