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翁的一席话让他久久不能平复。当时有人来报,说十五里之外已经发现了大宗人马,正在向此处靠近。众人听后,都请世翁下令伏击。世翁虽有良策,可手下却少一个能为之所用的将才,公孙稽虽然善谋,这些年被他冠以行医济世之工,很难提刀上阵与那黑衣人对垒。若要委用周懿提领手下之人,又恐适才周懿直言道破他的玄机,已令众人不满,故而犹豫不决。
看那形势,武馨唯恐周懿恃才自负激怒了众人,便走进了对周懿说:“事不宜迟,公子现在可用念生先护送府中老弱撤退,以防对方大兵压境,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再要撤离就来不及了。”
她的意思周懿自然明白,不过依他的秉性,断然不肯留下众人,他却带上伤病之人撤离。
“我正有此意!武馨,和令师对此处并不陌生,可先行护送老弱撤离,我留下来,听从世翁调遣。”
“公子……”
周懿神色决然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我的命是师父给的,我决不能在此刻撇下他与诸位,否则我此来的意义何在!”遂回头呈上手中的宝剑,对世翁道:“这把剑是您老所赠,只不过,周懿资质浅薄,不能收受,还请师父收回!周懿愿为师父鞍前马后,悉听调遣!”
众人看他双手所托之物寒光四射,剑鞘尤能摄人心魄,不禁惊恐万状。
世翁将众人环顾一遍,忖度众人与周懿之虑,不觉仰头冷笑。稍作迟疑,终还是将那轩辕宝剑接了过来。
“周懿,我有一件事要嘱咐你,你随我来。”
周懿点头应下,随他一前一后去了后庭。
众人面面相觑,都猜不透世翁此为何意,只能等着。
武馨唉声天气,有些怪周懿不知实物,她师父道:“这个周公子行事快意,果敢独断,不拘于凡俗小结,况且,他又是名门之后,世翁能得他做个弟子,应不失为晚年一件快事!我看啊,你就不用担心了。”
一旁有人哂笑道:“道姑与我家主人深交,我等皆敬若上宾,只是主人一生漂泊,客居于此,虽有英名于外,也不免觊觎攀附之人,我等皆愿誓死效忠追随左右,实不忍他老人家听进一些江湖虚名,误收了弟子,成为后世眼中的笑柄……”
公孙稽立即制止道:“诸位慎言!”
那人立即闭了嘴,在公孙稽连瞪了两眼之后,遂向道姑谢罪陪了不是。
公孙稽也向道姑行礼,“这些都是早年跟随父亲的旧人,眼下若有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道姑低眉含笑:“直言快语,要好过阿谀奉承,公孙府的风气向来如此,我岂能不知。”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世翁手持轩辕宝剑从后庭走了出来,对着翘首以待的家丁一通调遣,兵分五路,分别支走了他们。
武馨盯着后庭出口看了许久,不见周懿出来,心中直犯嘀咕。彼时世翁要带人去应敌陷阵,走到门口有返了回来,对她师徒二人道:“高远等人年事已高,且又有重伤之人,烦请二位先护送他们撤离,公孙府已不是久留之地,还望二位紧早行动!”
道姑欣然应下,可是武馨终究是不放心周懿,起码,要知道他的去向,于是便要拦住世翁询问。没想到,他面前的老者趁着道姑不注意,对着她眨了几下眼,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
“是你……”武馨恍然大悟,那个眼神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说熟悉,是因在十年前的六悬峰校场,那个文质彬彬,语气不凡,而又让她无限折服的少年,临别前的那一个回眸,让她至今难忘。至于陌生,从去年二人再次谋面,继而这将近一年的分别,长夜漫漫,青灯幽梦,这眼神早已在无数次惊醒的深夜漫漫淡忘了。可无论如何,他的一个举眉,一个微笑,都能让内心翻滚涌动的愁思,瞬间释放出来。
“馨儿!”道姑见她深思飘忽,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了看,只见到世翁在院中号令众人的身影。
“师父……我们快走吧,临阵厮杀的事,我们帮不了太多,这府中……哎,也没有几个要撤离的人。”武馨深思不定,显然不愿眼见他阵前厮杀,自己却退居于后。
师徒二人正在犹疑,突然见通道之中走出一人,仙风鹤骨,正是世翁。
道姑吃了一惊,目光急转,将门外号令众人的老者和眼前这位世翁对比之后,顿作一脸困惑之装。
世翁招手将二人引入后庭,解释道:“这一仗,就让周懿代我去打,他日后还要面对更多的艰难险阻,今夜未必就是这个不孝之人的末路,周懿要想跟他交手到最后,总要先有个开始吧。”
道姑问道:“那先生之意?”
武馨冷叹一声,畅然若悟,“周懿快言快语,已经令诸位心中不快,所以世翁要周懿用自己的相貌来号令众人,如此方不失人心所向。”
世翁点头道:“周懿的性情我十分喜欢,可考虑到这些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旧人,若要强加给他一个不能臣服的将帅,只怕今夜事倍功半。”
武馨立即抱拳道:“前辈,请允许……”
“你觉得他想让你跟着一起去吗?”世翁一句话打断了她,“再说,你和他走得太近,或者言语之中有所庇护,难免会惹人猜疑,万一他的身份被人识破,那我们岂不前功尽弃?这一回,我就是想历练他一人千面的应变能力,你去了,反而会打乱他的思绪。”
“我可以……”
“那他呢?你在他身边,他必然时时刻刻考虑你的处境,今夜与往昔在龙云寨不同,和今夜这个乱世狂魔想必,尧贵之辈不足挂齿,希望你能为大局着想。”世翁接连截了她两句话,倒是让武馨哭笑不得。
“我终于知道先生为何选择他了,你们都一样,善于揣摩他人心思,让人张不开嘴……”
“馨儿!”道姑立即瞪了她一眼。
武馨言不由心,被她师父一点,便知说错了话,忙点头赔罪。
世翁不由得一怔,似乎这个年轻的姑娘说得也在理,仔细一想,周懿身上确实有很多自己当年或者眼下的影子。
回过神儿,世翁对二人道:“他们在前面浴血拼杀,我们也有自己的战场。这府中我早已布满了火油和火药,等周懿引那人过来,我再次和他对垒,二位便在恰当的时机点燃火药。”
武馨心中一颤,忙问:“对手凶狠奸诈,老先生和他交手想必也难全身而退,这火药无情,万一……我是说……”
世翁仰头笑道:“你放心,我等了他三十多年,无论如何,他都休想全身而退!”
“那您呢!”
“这件事总要有个终结,周懿的担子还很重,我要替他扫除这个障碍,所以,今夜我们都不能有所顾虑!”
“前辈!”
世翁抬手摇了摇道:“这个毒刺扎在我的心头已经快四十年了,若要拔除,怎能会不流血呢?”
武馨凝眉道:“这些您告诉周懿了吗?他可以去拼杀,去斡旋,我相信他都能做到,请前辈再想一想,您决不能在此当做一个诱敌上钩的诱饵!”
“天下动乱,苍生尚不能苟活,我更何惜这副皮囊?”
正在争辩,只听院门外众人歃血高呼:“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世翁一脸笑意,对道姑说:“走吧。”
说着,从一个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武馨灵机一动,悄悄在她师父耳边道:“师父,等到最后我去找周懿,在我们回来之前,您决不能引燃火药!”
道姑闭目长叹,慨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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