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之下,人心甚是不稳,周懿自然不能将询问的矛头指向她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下一个藏在暗中的圈套。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装作微懦可怜的小丫头绝不是真如人们看到的那样,她的阴险毒辣让自己和虞兮都措手不及,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其他棋子没有出现!这一次幸亏他父亲及时解围,否则他这一局定要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周懿也自诩不是泛泛之辈,既然她敢于出手,那定然不能让她再有反击的机会!
他抬手抖了腿上的尘土,又理了稍显凌乱的衣襟,吩咐两个道童去将山上最好的郎中都请过来,然后抬手向众人解释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此事我心中已有定论,稍候便可将真相公之于众!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杏儿会在这里,以及她有没有可能被人利用,用以当做打击对方的帮凶!”说着,将杏儿引到众人面前,看了她脖子上的伤痕,不由得皱眉叹惋。
“众所周知,我母亲是喝了虞姑娘酿的酒之后才有中毒的表症的,乍一听,虞姑娘的嫌疑最大,不过此事却经不起推敲。但凡某事害人者,都要思虑周全费尽一番周折,之后方能付诸于实施,若虞姑娘真要害我母亲,她何苦在自己送来的酒里下毒,而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所以一开始我便怀疑这其中另有蹊跷,若不是母亲开罪于人被人暗害,那原因只有一个,是有人要借虞姑娘之手给母亲投毒,然后借我之手,来对付虞姑娘!”
众人哗然,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周懿又说:“故而,我让杏儿在此假扮母亲,并对外宣讲母亲病重,须有解毒之药方能救之。另外,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明面上我是怀疑虞姑娘的,为的就是让那个嫁祸虞姑娘的人认为我已经上当,继而她也就放松了警惕。再者,明面上母亲病重,得不到解毒之药便会凶多吉少,下毒者的目标如果是虞姑娘,那在她的目的达到之后,也必然要来给母亲送解药!这就是为什么我让杏儿在这里装病的原因!”
他娓娓道来,虽然是在解释杏儿在此装病的缘由,却也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引了出来。
“很显然,杏儿指证了喜鹊是来送药的人,而喜鹊则以杏儿没看清楚为由咬定来送药的是虞姑娘,并说是虞姑娘要杀杏儿灭口,而她则是救下杏儿的有功之人!很遗憾,事发时这里只有她们三人,凭杏儿一人之词就给喜鹊定罪,恐怕确实难以解开诸位心中的疑惑,既然二位都自认是清白的,那我们什么都不用猜了,就让证据来说话吧!”
喜鹊神色泰然,她内心虽然忐忑,可始终不曾表露于颜色,周懿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嗤鼻一笑。倒是虞兮,听他一番言论,起伏不定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她执剑而立,只等周懿最后的论断。
钟钰见形势有变,而众人又似乎不再起哄,开口便问周懿:“哥,我有句话想问你!”
周懿嘴角扬起,挑眉道:“说吧。”
“既然你说让证据来说话,那摆在面前的就有两件,如果说个饭盒不足以说明什么,我也认了,毕竟饭盒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虞姑娘无心看管,确实有可能被人偷拿了去用于陷害。可这一个人的字迹与生俱来,这张没有烧完的纸条写得清清楚楚,你又该如何替她辩解?”钟钰一言切中要害,始终不忘给虞兮身上抹黑。
“正是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证据,才让我愈发相信虞姑娘是无辜的!”周懿一言出口,倒让虞兮心中一暖,她手中紧攥着的剑也缓缓放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虞姑娘要真是害母亲的凶手,她不会在自己酿的酒中下毒,更不会节外生枝地在韩夫人灵前焚烧她加害母亲的证据,而且还只让它烧了一半!现在形势很明显,虞兮,是被人陷害的!”
“哼,我看你是有意替她辩解吧!”钟钰冷眼哼了一声,对周懿的说辞不屑一顾。
“我猜不仅你会这么想,在座的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无妨,我一件一件地证实给你看!”
说着,双手拍了三下,紧接着便从门外走了几人,只见三五个道童护送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周懿道:“此人乃是山下酒肆里的伙计,我刚让人把他从山下接过来,山上的事他一概不知,不过我要让她指证两个人。”
说着,向那个伙计微微抬手,说道:“有劳小哥,今日请你前来,就是想让你指认一下,一个月前去你那里借过酒曲的都有哪几位姑娘?”
那伙计抱拳还礼,目光从众人面前一一扫过,看到虞兮时,向周懿低声说了一句,“这位姑娘先去过一次,随行的还有另外一位。”
周懿听了,便引他来到慕容雪面前,问道:“是否还有这位姑娘?”
伙计立即笑道:“没错,就是这两位仙女一样的姑娘!”
“好!”周懿回头面向众人,“我母亲生日,虞姑娘送她自酿的清荷酒乃众所周知,山上没有酒曲,所以她只能到山下的酒肆当中去买,这一点,不必质疑。”说着,他又问那个小哥,“请小哥在看看,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去过你那里?”
伙计点头允诺,又在人群中瞅了一遍,此时喜鹊心虚,早就背身面向了里侧。
“喜鹊!为什么不把头转过来?”周懿一开口,众人方才注意到,于是都喊着喜鹊转过来让小哥指认。喜鹊无奈,只得转过头来。
“没错!还有她,她给的银子更多,除了买些酒曲之外,她还向我问了酿酒的工艺,并且嘱咐我,千万不可把她……把她去过酒肆的事告诉别人……”那伙计说着也显心虚,不由低下了头。
周懿背手走到喜鹊面前,指着慕容雪和虞兮向她说道:“你让钟钰打听到二位姑娘为母亲准备的礼物之后,蓄意在酒中做手脚。你让人从山下的药铺中收购大量的马钱子,利用马钱子和莲台上的碎屑不易分辨,以此蒙蔽过虞姑娘的眼睛,将那些毒药混入她酿酒的莲子中,企图制造她以酒毒害母亲的假象,对不对!”
喜鹊低头不言,嘴角却勉强挂着一丝微笑。000文学
周懿接着说:“你担心在投放毒药的过程中被人发现,所以你也以采莲子酿酒为由去了一趟芙蓉涧,不过当时没有人发现你,所以只得采了一些回去自己酿酒,这也是你为什么从山下的酒肆中买酒曲的缘由,对或不对?”
喜鹊仍是不答。
周懿言辞凛然,步步紧逼。
“你在钟钰那里酿的酒我已经让人去查过,那根本不能入口!这足以说明你酿酒只是为了应付!”
钟钰神色凄然,一副伤心绝望的表情,“哥,你竟然……”
周懿气在心头,当然不再予以理会,转而又说:“要说这张字条,喜鹊,你在这上面可是下了不少工夫!诸位不知,我也不必避嫌,我和虞姑娘自幼相识,也常有书信来往,书信就在我的书房之中,一般人是不会见到的。一个月之前,钟钰若还记得那次我斥责喜鹊,恐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因她偷看了我和虞姑娘的信函!”
钟钰低头细想,当日果真如此,只是她此时已经完全无法阻挡周懿揭穿喜鹊的步伐了。
“如我所料不错,今日我院中的那把火,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不仅仅是要调开母亲门前的守卫,还有一点,便是给某些人趁机从祠堂中搜出这张字条制造理所当然的契机。”说着,又拍了拍手,又有三五个道童走了过来,立即将刚才过来送字条的那个道童拿下了。
“禀公子!我们已在他房中搜出一些金银,还有他与人私通的信件。”
周懿冷笑道:“信件不必看了,重要的东西早就烧了,留下来的一定是为他力争清白的。不过你一个小小道童,怎么会有这么多金银?”
那道童原本就是一个下线,没经过历练,被周懿一问,立即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求饶,“公子饶命,小人并没有参与加害夫人,是喜鹊让小人到祠堂里去找一张没烧完的字条的,还说要当着众人的面把字条呈给公子!”
虞兮在旁听得咬牙切齿,手里的宝剑也吱吱作响!周懿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仅凭一个道童的一面之词,如何让人信服,焉知这其中没有他人指使的嫌疑呢?”钟钰不甘心,接着为喜鹊辩驳了一句。
“好,虽然他不足以给喜鹊定罪,可也终能为虞姑娘洗雪一道冤屈了。”周懿长叹一声,继而又说:“别以为你不招人,我就没有办法了!你来母亲房里为的什么,你自己清楚!”
“公子是在等人吧?”喜鹊淡淡一笑,终于开了口。
“没错,你是个聪明的对手!”
“哥,来母亲房里的不只是她,还有……”
“是我让虞兮来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众人一回头,只见张氏带着百合走了过来。
周懿和虞兮立即迎了上去,虞兮流着泪扑倒张氏怀中,哭的说不出话来。
玉芙宽慰了她几句乃罢,回头对钟钰说:“你不必抓着虞兮不放,是我让她来的。”
“母亲,你……”
玉芙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我对你们都给予厚望,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卷入到这些勾心斗角的是非中来。我知道你哥哥在为我的事烦忧,今天是你太师父的冥诞,这里人手不够,我就让虞兮过来做个帮手。她和你一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我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分别,我绝不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人会害我!”
钟钰心酸楚楚,泣不成声,毕竟她心里清楚,喜鹊所作已经超出了是非之外。
不过虞兮听了玉芙这句话,心里也不舒服,自己在此帮助杏儿是周懿所托,没想到玉芙会过来解局。“夫人……”
玉芙微微一笑,自然明白她心里所想,“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就够了。”
正说着,几个人在外面说话,已经请来了山上最好的郎中。
周懿气定神闲,淡淡地道:“我等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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