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时此刻只觉得身心都劳累得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其实这个药方子他还是不愿意交出来的,毕竟能坐得上这个位置,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如今自己再多的想法,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也用不着谢我。”皇帝道。
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在和自己的儿子说话。
“与此同时,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情。”他交代道,“必须要帮我找到下毒之人到底是谁,真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孩子这么有孝心,给朕这么大的一个礼物。”
君无冥和虞汀兰互相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问出口,皇上浅浅地笑了,声音很轻,“你们觉得朕晕过去了,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吗?刚刚你们说的话,虽然朕听得断断续续,但是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再者,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还有多少日子苟活在这个世上,朕也清楚。”
他话里的悲哀让虞汀兰鼻子一下子酸了,不是因为自己身为一个医者无能为力的悲哀,而是因为站在自己身边的君无冥,他就要失去这个世上至亲至爱的人,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痛。
君无冥低头,回了一句“是”。
皇帝摆摆手让他们两个人走了。
回去的时候,虞汀兰和君无冥并排走着,两个人都没有先说话,低沉的气压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最后还是虞汀兰先开了口。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陛下的孩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野心的也就那么几个,按照你对他们的理解,应该能猜得到吧?”
“不好猜。”君无冥道,“但是总归就那么几个,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你不要擅自做主去调查,免得他们伤害你。”他不放心的叮嘱道。
毕竟虞汀兰是个“热”心肠。
“我才不想掺和你们兄弟之间呢!”虞汀兰道,“不过你要是调查清楚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皇子胆子这么大。”
君无冥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府,他的禁闭已经被解除了,首要的是让自己的手下把药方子送出去,然而自己已经抽不开身去管疫情的事情了,他需要把害父皇的那个人揪出来。
派了自己所有的暗卫出去调查,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总算是有了点结果。
能给皇帝下药的,那必定不是寻常人。
而皇帝的药只经过太医院和寝宫这两个地方,太监们端药都是小心翼翼地,而且身旁必须还要跟这几个,就是为了防止其中一个图谋不轨。
君无冥觉得,对方还没有蠢到会把所有的小太监都给收买下来,毕竟这样自己暴露地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这药里出了问题只可能是在太医院或者是寝宫,而寝宫里面又是信任的人伺候的,虽然也有可能谋害父皇,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而在经过调查一番之后,寝宫里面的人基本上已经被排除了。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在太医院里面,有人在药里面下了手脚。
给父皇开药的是钟太医,已经照顾父皇的身体几十年了,本就已经功成名就,而且家里也没什么人,可以说是独善其身,所以这个时候被策反的可能性不太大。
但是有一个人,他是三弟母族的人推进太医院的,因为能力比较优秀,所以成为了钟大夫的徒弟,一直跟在他身后学习医术,虽然如今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但还是很喜欢跟在自己的师傅后面学习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暗卫调查的话,君无冥也不会知道这个李大夫是三弟母族推进来的人,当时这件事情做得很隐秘。
只不过最近这个李大夫经常去三弟母族那边诊脉才被人发现的。
君无冥来到了太医院,钟太医看到他,开始唉声叹气,然后一脸的愧疚之情看着君无冥,“是老臣无能啊……陛下的病……”
“钟太医无须伤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父皇害成这个样子的吗?”君无冥问道。
钟太医惊讶,布满细纹的眼睛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殿下的意思是……”
“我找了高人替父皇看了,中毒,调查之后发现这个毒只可能是在太医院里面做的手脚。”
此话一出,钟太医立刻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太子明察,就算给老臣十个单子,老臣也不敢毒害陛下呀!再说老臣跟在陛下后面也有几十年了,又怎么可能会加害陛下呢!”
君无冥把他给扶了起来,开门见山道:“我记得钟太医身边有一个徒弟,姓李,跟在你后面有十多年了吧?那钟太医知不知道她没进宫之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
忽然就提到了自己的徒弟,钟太医眼神就更惊讶了,难不成这件事情跟他有关。
可是不管怎么样?如果加害了皇帝,那就是死罪,哪怕是自己的徒弟也不可以幸免于难,钟太医也不会包庇这样一个人。
“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那个时候我看他的医术已经超过了太医院里面学了十几年的人,可以说是年少有为天自聪颖。
所以就想着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好让自己的衣钵得到传承,他刚好也挺喜欢我,于是我们就成了师徒。”钟太医开始娓娓道来。
时光一下子好像就回到二十年前,他们刚刚相遇的样子。
“跟在我身边的这二十年,他也算是小有所成,虽然在医术上面的造诣一直没有我高,可是我知道他是自己藏拙,怕是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会让我这个师傅伤心难过。”
“这个傻孩子啊……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话,以他的医术,确实我有可能诊断不出来,除此之外的话,太医院里面的任何一位大夫给陛下下毒,我是绝对能够诊断出来的。”
钟太医说这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认定了自己徒弟是害人凶手一样。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因为他一直跟在我的身边,陛下对他也是欣赏有加,等我百年之后告老还乡,我这个位置就会是他的,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