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患难见真情(1 / 1)

()花曦晚抱着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墨容只能靠隔空取物去添柴火,闭目养神片刻便要睁开看一看她的病情。

睡不好的夜,总是特别悠长,洞外是狂风暴雪,沉甸甸的黑。

一夜无梦的花曦晚一觉睡到天亮,从墨容的肩膀爬起来扭动了下酸疼的脖子,然后便去细细查看自己有没有不小心流了口水在他的衣衫上。

熟悉的薄荷味道呵,在这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的更加彻底,花曦晚抹了抹鼻子,觉得嗅觉都要被这种味道侵蚀了。

“醒了。”墨容揉了揉肩膀,然后目光锁在两个人交缠的四只手上,苦笑道,“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我这双手,被你揉成了这个样子。”

摊开手掌,墨容无辜而委屈的看着花曦晚,花曦晚嘴角抽搐,那双素白柔嫩的手,被她揪了一夜,竟有好几处红肿发紫的斑。

“可能……太饿了……把你的手当成了馒头……”花曦晚慌张解释道,忽然说,“咱们快走吧!”她尝试站起来,但乏力了两天的身子骨不听使唤,差点就栽倒,幸而被那双於痕满布的手接住了。

“你现在的功力顶多恢复了两成,而且寒疾只是暂时压制,随时可能复发。跟在我后面。”墨容收拾了一下,拾了一根长棍递给花曦晚当成拐杖,然后便出了山洞。

一夜的雪,此刻是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照满大地,将白雪皑皑装饰上一点金星灿煌,一望无垠的雪山,杂草树木都被换上了银装素裹,最重要的是,路上积攒了厚厚的雪,不便行走。

“一定要赶在晌午之前下山,否则雪水融化成冰,路会更滑。”墨容回身,道,“抓住我的手。”

他摊开手掌,她没有拒绝。

一脚尝试的踏上,雪后一尺,没过足靴,对于寒疾噬体的花曦晚来说举步维艰。

雪融时,最冷,周围的冷空气将她层叠包裹,争先恐后的想钻进她体内啃食,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她打了个冷颤。

“现在只走了短短一程,暖心丹只剩两颗,你再坚持一段路,我便为你运功。”

花曦晚摇摇头坚定道,“我可以的,走吧。”

墨容看着她额头渗出的密汗和惨白的嘴唇,明知她这番行走已经是勉强,可别无他法,没有水源没有粮食,他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

他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渡给她一丝丝的真气,勉强能够缓和一丝风雪的寒意。

“猎马而行,以为只是片刻路程,没想到要用两只腿来奔走,却这样遥远,这样说来,人还不如马。”花曦晚开着玩笑,喘息的厉害。

墨容一本正经道,“骨骼坚实,韧带优良,蹄质坚硬,能在起伏不平的地面迅速奔驰。不畏严寒酷暑,不挑饲料粗细,听觉敏锐嗅觉灵敏,头颈灵活,视力佳,夜间也能视物。如此说来,马确实比人要高深,能够练成这样的武学境地,也需要**年功夫,可马儿却得天独厚。”

花曦晚听的有些昏昏欲睡,她不是惫懒,而是真的有些意识涣散。

“那我现在,还不如马。”花曦晚脚下一个踉跄,幸而墨容紧抓着她的手,迅速环住她的腰身,她便跌进他安实的怀里。

花曦晚喘息着,强迫自己睁眼,她推了推墨容道,“我的体力严重透支了,三天无水无粮,筋骨还被迷药控制着,尤其是这副破身子,受不住这寒气,从前,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还是府里好……有火盆,有手炉……”花曦晚喃喃自语,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醒醒,瑶华,再坚持一会儿。”墨容摇晃着她的身子,见她眉宇间紧蹙成川,握住了她的脉搏,发现虚弱缓慢,竟虚弱到如此地步!

他急忙掏出暖心丹喂她服下,手心按在她的额头,从头顶灌入真气。

“相公呵……好想吃你的羊肉炉。”花曦晚恢复了些颜色,嘴馋的用舌头舔了舔皴裂的嘴唇,那样子让人好笑又让人心疼。

墨容抚摸着她的脸颊,笑道,“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人的胃,难道这道理亘古不变的么?”他眼中尽是温柔之色,伸出手臂,用傍着的剑再划开一道口子,将鲜血递至她的唇边。

羊肉炉,暖暖的羊肉炉汤。花曦晚贪婪的吸吮着,终于有了些气力。

过了片刻,花曦晚缓缓睁开眼,见墨容拥着自己背朝绝壁,面对悬崖,她第一次注意到万丈高峰如此险峻,自己也是一惊。

“继续赶路吧。”墨容二话不说,现在就是要和雪山抢时间,他必须周密的计划行动。

雪路崎岖,有些地方总是一深一浅,二人相互扶持着,转眼间通过了半程。

“你看那棵树,那里没有下雪!”花曦晚指着几道弯后的那棵树,现在已经远远可以看见山下的路,她兴奋道,“我们就要出去了!”

墨容见她欢喜,不加多言,因为他一直在担心一件事。

一路上,墨容都会将前方的路看个全部,包括山壁上的形态和植被的覆盖,有一丝动静都无法逃开他的耳朵。忽然,他一把拽住花曦晚的手腕,开始迅速奔跑起来。

“怎么了?”花曦晚有些费力,好在墨容一直迁就着她,几乎是夹带着她飞驰的。

墨容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身后的景色。

那悬崖峭壁上的雪片,开始形成雪板,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下滑着,不是一个雪球,也不是一块雪片,而是一整片一整片,像是铺天盖地的帐篷,将要覆盖天地,给他们致命一击!

脚下是雪,天空是雪,倘若他们被砸到,或者是被挤下万丈悬崖,或者是被覆盖在几米厚的雪堆里,冻死、饿死、渴死、砸死。

墨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就是:雪崩。

他极力的跑,以全部的功力支撑着自己和花曦晚的身体,能够跑过雪崩滑落的速度。

这一夜的大雪积攒了太多,整个山壁上光秃秃的,只有少数的植被,根本无法阻挡雪板冲刷的速度。

被雪板冲刷过的山壁恢复了灰黑色的石头,露出了皎洁光鲜的原本模样,身后的雪哗哗哗的落下,像极了爆炸的声音,很多巨大的雪球都滚落悬崖,通通是人形马大。

花曦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这个废柴无助的时候,她只能拼尽全力一搏,尽量减轻墨容的负担。

她抽下墨容腰间的佩剑,向着天空直击而来的雪板稳稳砍去,将它打散,缓解砸落的力道。

墨容和她的肩头已经布满了雪花,连同他们的墨发此刻也是银白色的。

“怎么办!”

一片落,片片落,竟是一整片山路崖壁上的雪,都在以迅雷的速度降落!

“雪崩一旦开始,就不能以人力停下,我们能做的只有逃,抓紧我。”

花曦晚抓紧了墨容,她不是那种死生大义的女子,会在此刻感激涕零的说什么“你走吧让我独自等死”,她想,墨容也不是那种矫情到会回答“没有你我怎能独自苟活”的男子,所以她转动脑筋,希望自幼所学能够有一招半式能够派上用场。

飞花乱舞。

这一式剑法,能够将真气汇成一道屏障,她画出完美的一道弧线,但内力不足,只能暂时缓解最近处的雪落下的速度,稍作阻挡。

阔海拔山。

这一式,能够掀起地面的雪土,她将奔跑的前路打开一条窄道,正好足够两人通过,能够加快在雪中奔走的速度。

“崖壁上已经没有雪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用轻功!”花曦晚抬头望了望,头顶是即将降落的雪板,他们冲上去,或许还能够一搏。

“好!”墨容坚定道,紧紧抓住她的腰身,脚步腾空,三两步飞上崖壁。//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巨大的雪板,从他们的头部盖下,巨大的压力,让花曦晚感觉**的疼痛,墨容将她护在身下,那他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雪板很厚,墨容靠着刚才那一跃的冲力,勉强能够穿过雪板飞升直上,他寻到一处光洁崖壁,脚尖用地一抵,两人与崖壁形成垂直角度,光靠着体力和轻功撑着,但愿能够顺利离开!

天不遂人愿!

“看来今日我们必死无疑了。”花曦晚苦笑,抬头望去,刚才一连片的雪崩令山顶的雪有些松动,山顶一块巨大的雪板正朝他们快速飞来。

从这样高空冲击下来的,不要说是雪板,便是一只飞鸟都足以给他们沉痛一击,因为他们刚刚提了所有真气,几乎是奋力一搏,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天要亡我,我有何奈,幸而有你陪同。”墨容安然一笑,眸光中闪烁着璀璨光芒,深情凝视着她。

花曦晚脑中转过千百遍,却在雪铺下之时选择了最俗套的一个。

“你活着,瑶华楼交给你我放心。”花曦晚的话落,那巨大的冲力就席卷了他们,而与此同时,墨容毫无防备的被花曦晚推开,两个人没有相连在一起!

花曦晚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任由冷风吹袭着,向着茫茫山崖坠落,耳边是呼啸的风,轰隆隆的响着,几乎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蠢女人!”

手腕一痛,她听见了自己手臂脱臼的声音。

咔嚓,伴随着剧痛,她睁开眼,自己被吊在悬崖半空中,那只拉住她的手,来自于墨容。

“蠢女人,堂堂瑶华楼楼主这样寻死觅活,岂不让人笑话。”墨容冷冷讽刺到,左手抓住她的手不放。

花曦晚苦笑道,“你是怪我没有给你信物,你统领瑶华楼是难事?”

“正是如此。”

“那抱歉了,信物便是我这张皮囊,你若有法子取了去,我更心中无憾了,眼下只能靠你自己想法子,让我那些属下信服吧。”

二人相视一笑,一个被雪覆盖着,压着身子不得动弹,一个被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何苦搞成这样,你放手,运功于掌,应该能够冲出重雪。”花曦晚觉得一阵热一阵冷,该死,寒疾被这样一折腾,又剧烈的发作起来。

“刚刚拉你那一下,我的右臂也脱臼了。”他云淡风琴的说着,花曦晚却心头一跳,这么说,难怪他只用一只手拉着她!

“我有一个心愿未达。”花曦晚忽而一笑,凝视着他道,“我想看看,墨容庄主的庐山真面。”

墨容的凤眸微微眯了眯,其中翻转的情绪,似悲似喜,大起大落。

“若真的要死了,那我,也想见你一面,免得黄泉路上擦肩而不识。”

“好。”花曦晚笑了笑,摘下面具,摘下面纱的气力总是有的,不如,做对坦诚相见的鬼。

花曦晚伸出手,刚要解下面纱,却意外的瞥见,左下方的山壁上,竟然生了一棵树,看树干茁壮根深蒂固,或许能够解燃眉之急!

“那就再拼一次。”花曦晚没有揭面纱,而是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那腰带本是她的武器,一丈白绫,现在便是奋力一搏之时。

花曦晚笑道,“如果成功了,我们可以晚点死。”

花曦晚忽的将白绫飞出,白绫恰好缠绕到那棵树的树干上,她将白绫这一端紧紧缠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忍痛攥紧墨容的手,道,“抓紧我!”

花曦晚拉动白绫,任由身体的引力向下垂去,墨容也发挥内力,并借着向下的坠力让自己脱离厚雪覆盖,他抢先坠落,在空中单臂抱紧花曦晚的腰身,两个人像是被一根绳子缠绕的蚂蚱,紧紧相拥。

墨容将白绫的一段也缠绕在自己臂上,分担了部分坠落的力量,崖壁上的树木也因巨大的震荡而颤微,好在终于还是禁住了他们二人的重量。

“现在便是听天由命了。”

“我们只能等。”

二人的身体如此亲和,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可他们的心跳却异常的安稳,仿佛因为对方的存在,变的安心起来。

“真面目,日后再见吧。”花曦晚挑眉笑道。

“好。”墨容温雅点头。

随着风,荡荡悠悠,好似秋千,不过这荡秋千的地点,实在是骇人听闻,以至于日后二人每每针锋相对剑拔弩张,都彼此嚎叫:

“当初你不如放手让我摔死。”

“当初你不如偷生,让我被雪埋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此刻二人头脑中却是千帆过,回忆奔腾,各有所思,互不干扰。

“楼主!”

“庄主!”

两道声音戛然而起,花曦晚和墨容纷纷惊醒,就差喜极而泣。

“我们在这里!”二人异口同声,回声来来回回播放了三遍,崖边露出几张熟悉的脸。

“楼主,你怎么在那里!”赤芯跳脚道,“你是不是和墨容庄主打起来了!”

绿芜一个爆栗打过去,厉声道,“切磋武艺也不用选这么危险的地方,快叫人,拿绳子来!”

墨堇兰风姿优雅的站在崖壁,邪邪一笑道,“我也帮不上忙,不如,吹奏一曲如何?”

“滚!”墨齐歌将他扒拉到一边,下人送来了能受千斤力而不断的上好扭绳,系了套索,确定好位置抛下,墨容和花曦晚一人伸出一只没有折断的手,默契的打成结将身子捆绑固定,然后山上的人集众力量,将二人拉了上来。

墨容和花曦晚终于得救,二人保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拥抱在一起,绳子捆的紧所以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还不快解开。”花曦晚有些促狭,瞪着赤芯和绿芜。

“哦!”赤芯才反应过来,立刻去解,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将结扣打死。

“赤芯,回去罚你三天三夜不能吃饭!”花曦晚将自己所受的虐待转移成刑罚。

“楼主,不要,人不能一日不食,会死的!”赤芯哭丧着。

绿芜走过来,抄起利剑,在他们身上随意划了几道,剑光虽利,可那绳子可不是吃素的,即便是这样都无法催断。

墨齐歌一根筋的想去拆解,却被墨堇兰拦住了,墨堇兰严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下山吧,委屈楼主和庄主先抱一会而。”然后不由分说的,让跟来的轿夫将两人搭上“软床”,就这样荡荡悠悠的下山了。

软床,便是一张麻布做成的秋千,一张布单四人搭抬,中间凹陷,形成了一道狭窄的空间。

花曦晚和墨容面对面拥抱着,此刻更是挤的一丝空间不剩,冷空气都被阻隔在被单之外,暖暖的气息喷薄着,他们的心跳乱了。

“赤芯,罚你三个月不能做新衣服!”花曦晚尴尬喊道,可张开嘴却离他更近,他的唇就近在咫尺,她不得不闭嘴,任由赤芯一路上哭丧着叫嚷着“楼主饶了我吧,楼主你怎么不说话?”

回到瑶华楼,两人是从后门被秘密的抬回去的,解绳索,花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赤芯一直呆呆的站在旁边,绿芜几人总是会讶异的感叹:赤芯,你是怎么弄得这千千结,何时练成了这种神技。

赤芯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敢去看花曦晚无奈又愠怒的表情。

蓝魅和紫谜闻讯赶来,见到蓝魅的瞬间墨堇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小小的动作让墨容和墨齐歌看个正着,前者了然一笑,后者犹疑蹙眉。

“楼主,庄主。”蓝魅礼貌的作揖,蹁跹柔婉,然后不理会他人,转而面向墨堇兰一福,柔声道,“公子。”

“嗯。”墨堇兰移开目光,随口应付了一句。

紫谜站在一侧,环视一圈这才注意到和楼主捆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神态自若,淡然优雅,还是那样式的墨字白衣,雍容气度风华绝代,哪怕此刻被束缚着也自有一派清傲威仪。

“是公子,你……”紫谜来时便听蓝魅讲述了近来发生的一切,自从上次烟花舫上一见她整日痴迷,将生意都抛之脑后,没想到自己要寻的人竟一直在瑶华楼,而且是墨容山庄的庄主!

光凭声音和神态,还有那标志性的紫色衣裙,墨容便断定了她的身份。

“半月不见,不知姑娘琴技是否还如当初曼妙。”墨容云淡风轻的回视她,笑道。

紫谜面上一红,手中的帕子揉了几番,喃喃道,“作了几首新曲,若有机会,紫谜愿为公子演奏。”

紫谜和蓝魅是双生姐妹,但蓝魅更清秀婉约,紫谜长相更偏重妩媚艳丽一些,任是男子见着她的真容,再联合琴音,皆为她痴心癫狂,可墨容却视而不见,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如此,我会寻机会去舫间拜会。”墨容答道。

绳索终于解开了,绿芜已经出了一身汗,花曦晚虚弱无力,任凭几个女子搭手将她抬到床上。

“叫人去拿火炉火盆来。”绿芜肃穆喊道,然后掏出一粒药丸塞入花曦晚口中,与蓝魅一起为她运功疗伤。

“请洛城最好的大夫来。”绿芜皱眉,花曦晚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而且体内的寒气侵体,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眼下她已经昏迷不醒。

墨容站在一侧,墨齐歌请他回去休息,他只是摇了摇头。

紫谜痴迷的看着他,他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花曦晚。

“公子不累么?”紫谜轻声问,“感谢公子救回楼主。”

“瑶华是我的同盟,力所能及,应当援手。”墨容淡笑着,左手搭在右臂上,咔嚓咔嚓,连续两声闻者肉惊,他自己接上了脱臼的骨头,却面不改色。

“公子也受伤了?”

“无碍。”

紫谜担忧心疼,墨堇兰看在眼里,连忙上前解围,笑道,“庄主意气风发,功力深厚,这点小伤不伤筋骨,反倒是你们楼主,这病来如山倒,看样子不好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花曦晚身上,大夫来诊脉也只是开了大量的补药和增添火气的药,房间里摆放了许多火炉火盆,一时间成了蒸笼火焰山。

绿芜和蓝魅施救,赤芯和紫谜轮换为花曦晚输入真气,也只能让她有些微起色。

“水……”花曦晚呢喃,绿芜连忙倒了水,可递到唇边,花曦晚却吐了出来。

“水……”她申吟着,手指不安的挠着被单。

“楼主,水在这里。”绿芜心急,可端过去的杯子却被花曦晚打翻了。

“再倒一杯来。”

“不用了。”墨容缓步走来,拔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第三道,整整齐齐的三道疤痕,皆未愈合,他无奈的笑了笑,坐在床边,将花曦晚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将手臂递了过去。

“她是让我喂馋了。”墨容笑的极其温柔,甚是宠溺的看着花曦晚贪婪吮吸鼓起的脸颊,仿佛她喝的不是他的血,疼的不是他的手臂。

赤芯讶异道,“难道这三道口子,都是庄主为楼主划的?”

墨堇兰调笑道,“你们楼主的胃口也太好了些,有水不喝喜欢人血。”墨堇兰绕了下舌头,戏谑问,“楼主,不如一会儿你也让属下尝尝,你的血是不是甜过了山泉水。”

墨容不为所动,只是斜睨他一眼,目光便凌厉的足够让他闭嘴。

他再次将目光凝结在花曦晚身上,又刹那间变得柔和。

世间万物皆是尘埃,只有她能入眼,能钻心。

紫谜心中隐隐作痛,她见过的男子千千万万,一个眼神便知心思。他的温柔是他的习惯,可那些表面的温柔与发自内心的温柔如何比拟!原来他的缱绻眸光深情款款,是只留给居心之人。

“我们先出去吧,人多反而乱。”紫谜心中苦涩,却愿意成全。

其余人也自知无用武之地,只好退去。

“谢墨容庄主对楼主的救命之恩。”绿芜为首,带领众人致谢,然后退避三舍。

空气中弥漫的,是热水蒸腾的味道,是炭火烧烤的嘶嘶声响,是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是她身上自然的芳香奶香。

“如今,你的血里融着我的血,今生都无法剔除了。”墨容撕了布棉缠绕好手臂,怀抱着他,靠在床沿,困意上涌,昏昏睡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被人猛推了一下,墨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与花曦晚面对面,不知怎的竟然躺上了一张床,他在枕上,她睡在他的臂膀上,四肢相缠,棉被一张。

“你脸怎么这么红。”花曦晚向后退了退,注意到墨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和迷蒙的眼光。

“你怎么了?”花曦晚询问,然后将手附在他的额头,急促道,“怎么这么烫!”

墨容恢复了些许清明,苦笑道,“本想看你好转我便走的,太累了竟然睡着了。”他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摇晃了一下,却头痛欲裂。

“你的气息很乱。”花曦晚抓住他的手腕,问,“你有旧疾?”

“在山上,你不是问我,除去护心丹和暖心丹,剩余的那一瓶是什么吗……”墨容的嘴唇干涸,裂出淡淡血丝,整张脸连同脖颈都赤红的烧灼着,“是清心丹。我……”

话落,他陷入昏迷,栽进花曦晚的怀里。

我有热疾。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伴随着意识的消弭,觉得自己真的是累到极致,此刻见她醒来那紧绷的一根弦松开,自己也卸了重负。

病来如山倒,体力透支的他又因在房间熏烤了太久犯了热疾,全身通红像是烤乳猪一样。花曦晚看着怀里安睡的墨容,两只手愣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去哪里。

“来,来人。”脑袋短路的花曦晚此刻急忙呼救。

应声开门的是墨堇兰,他的玉箫插在腰间玉带中,手上多了把蒲扇。

他摇着蒲扇,呼哧呼哧的扇风,蓝衣整洁,脚步缓慢,小心翼翼的穿过地上的火盆,走过来问,“怎么了?”

“你没看见你主子昏了么?”花曦晚指了指怀里的墨容,嫌弃的比划了下。

“看主子面色红润有如大虾,如果猜测不错,是热疾犯了。”

“热疾?”花曦晚眉毛一挑,仔细观察怀里的人,连手指都红的像胡萝卜。

“主子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大夫说是血液不畅的缘故,受不了温热的环境,平日里主子有食用薄荷叶降温的习惯,这几日忙着,没顾上吃呢。”墨堇兰啧啧的叹道,“真是一件麻烦事,这病发作性命无忧,但是有的时候会……不受控制。”

墨堇兰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转身欲走,花曦晚连忙制止道,“喂,你把他抬走!”

“齐歌和赤芯继续去比试了,我还要去帮忙。”墨堇兰似乎早有准备,他将一个锦囊丢给花曦晚说,“这是薄荷叶,紧急关头就给他嚼这个。楼主也照顾照顾庄主吧,庄主都为你献血了,真是可歌可泣,感天动地了。”说完,便开溜了。

花曦晚终于知道所谓的“病发不受控”是什么意思了,在墨堇兰走后的顷刻,墨容便开始抓耳挠腮,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热很热,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脖颈,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他要脱!

花曦晚见势不妙,他解开一颗扣子,她就手脚发颤的帮他系上,可她毕竟不熟练,忽的就被墨容抓住了手。

“娘子……”

花曦晚震了震,只因为这个“名词”让她侧耳聆听。

“娘子……”

好久没有听到傅澜卿耍赖的亲昵的甜腻的拉长声音喊她“娘子”,此刻听墨容在昏迷中略带苦涩的淡淡爱慕的暧昧音色,花曦晚不禁有些怔忡,但更多的是讶异,原来墨容也成亲了。

“喂,我不是你娘子。”花曦晚试图挣脱,但墨容力气很大,攥的她十指生疼。

“好热。”墨容又去拉扯衣服,花曦晚只剩下一只手完全不够阻挡他熟练的脱衣技巧,眼见着墨容将外衣解开,然后磨蹭着脱下。

花曦晚连忙闭眼,非礼勿视,没想到墨容在床上翻了翻滚,竟然拉着花曦晚也向一旁栽倒。

“好热。”墨容好像发觉了什么能够降温的东西,紧紧抱住花曦晚的身子,四肢攀爬搂抱,像一只考拉抱着大树。

花曦晚哭笑不得,墨容的身子好烫,那件单薄的内衣已经被他折腾的起了褶皱,露出他好看的锁骨和麦色红晕的胸膛。

非礼勿视。花曦晚推了推,发现手指碰到他的身体,他都会不自觉的扭动一下,应该是热体碰上冰凉的自然反应。

花曦晚想起墨堇兰扔给她的锦囊,连忙打开取出一片薄荷叶递到墨容唇边,浅睡的墨容像个孩子,乖巧的张嘴,却一口含住了花曦晚的手指。

“放,放开……”花曦晚嘴角抽搐。

墨容品尝到熟悉的薄荷叶味道,心满意足,舌头和牙齿都轻轻地咬着叶片,也含着花曦晚的手指。

似乎不知道嘴巴里的是什么东西,他用舌头舔了舔,感觉到湿滑的唾液沾染在她的指头,花曦晚如惊雷轰顶,瞬间石化。

好像是个好吃的。

墨容舔了又舔,不敢用力,只是用牙齿轻轻咬着,很像是初生的小狗舔弄着人类的手指。

“不!要!再!舔!了。”

十指连心,一阵阵酥麻自指尖传来,花曦晚只觉得全身都痒痒的,好像哪里有蚂蚁一样,她扭动了身子,却被墨容箍的更紧。

“混蛋,色狼!”花曦晚低吼,然后运功,要将他逼开。

“啪啪。”墨容松开花曦晚的手指,上下唇碰触回味了下刚才的味道。

花曦晚见他老实了些,伸手去抓他的手臂,想要掰开,可墨容却眉头一蹙,似乎吃痛,不安的挣扎了一下。

花曦晚暗暗思忖,难道他那断了的手臂还疼着?

她轻轻卷起他的手臂,却看见触目惊心的三道伤口!

伤口很细很长,是利剑所伤,三道伤口整齐排列,竟还有……淡淡牙印?

墨堇兰说:庄主都为你献血了。

难道,这是她吸的?

花曦晚眨了眨眼,将他的手臂抬起,细细观察上面的牙印,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好像,大小位置是和她同出一辙……

原来自己还做了这么囧的事,花曦晚不禁有些想笑又想哭,如果眼前人真的割血救她了,那她也不该这么小气吧。

“好,就当还你的债吧。”花曦晚幽幽一叹,再取一片薄荷,只捏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喂到他嘴里。

花曦晚抓住墨容取下的外衫,朝着地面呼哧一下,便熄灭了几盆最近的火炉,温度下降,墨容踏实了很多,花曦晚披着墨容的外衫,独自围着棉被,任由墨容抱着她这块“冰砖”降温,当然还不忘占便宜,枕着他的胳膊睡去。

久违的床,三日好似三年那么久。

“绿芜,咱们不去看看楼主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总觉得不妥,楼主醒了会杀了咱们的。”赤芯咬着笔杆,心不在焉的翻着账簿,眼巴巴的望着绿芜。

绿芜闲情逸致,用茶具泡了菊花普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斜睨她道,“你呀,头发长见识短,对于儿女私情这方面更是呆板。你没看出来墨容庄主对楼主情深意重么,要是你和……你和墨齐歌同时被困,你会割伤自己喂他喝血么?”

“必须不能!”赤芯哐的一拍桌子道,“他是什么东西,我恨不得他死的早些!”

紧邻一条街的墨齐歌突然打了个喷嚏。

墨堇兰笑意浓浓,手中托着一只蜡质玉兔,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撮合他们?”

墨齐歌摇摇头道,“不是。”

墨堇兰不禁一笑,道,“看来这几日你自个想明白了。”

墨齐歌点头说,“庄主爱她,心意不改。”

墨堇兰扑哧一笑,将精致的玉兔塞到一旁花痴女子手上,那女子兴奋的跑去结账,临走还对他连抛媚眼。

“人世间的情爱,都是这样肤浅。”墨堇兰幽幽一笑,忽的敛去了笑意,“我只想试验一下,真的有一种爱能够胜过一切,超越一切么,即便庄主做到了,那瑶华楼主,又会不会回报。”

“你在看戏。”墨齐歌冷冷说道。

“是啊,就是在看戏,庄主也任我看戏,因为他觉得自己胜算更大,庄主从来没输过,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依旧受控的不给自己添上败笔。”墨堇兰叹了口气道,“还有两日你们的比试就结束了,依目前情况看,你似乎略输一筹。”

墨齐歌翻了翻账本,又看向对面人山人海的购买者,难得的谦让点头道,“确实。”

墨堇兰狭长的眸子眯了半眯,露出略带狡黠的微光。

他扬长阔步,难得清闲。

“一山不容二虎。”墨堇兰轻笑道。

墨齐歌忧思,抬头看看,天字号房间的门窗紧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花曦晚和墨容皆非池中之物,可不就是一山难容二虎?可武林盟主之位只有一个,谁去一成大统?

可墨齐歌没有听见墨堇兰后面的一句轻笑:除非一公和一母。

两个武功深藏不漏的人,病来如山倒,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第四天,赤芯终于按捺不住去敲房门,却看见惊人一幕。

“楼……庄……破……啊!”赤芯奔跑到绿芜房间,手舞足蹈说不清楚,墨堇兰门外闻声,也携了墨齐歌前去观望,四个人站在房门外,皆是瞠目结舌。

花曦晚的寒疾退了,火炉熄灭了,但房间不透气闷热的很,于是她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衣裳给脱了,偏偏棉被盖在身上被墨容的手脚固定着,没办法挣脱开,于是眼下只露出红色的肚兜和滑嫩的手臂肩头。

墨容的热疾散了,脸色恢复如常,但三千墨发平铺于花曦晚的缠绕着,外衣内衣散落一地,他上半身是裸着的,麦色的健硕的胸膛反射着诱人的蜜色光泽,银色面具此刻看去竟是邪魅妖娆。

花曦晚的面纱也盖着,二人面对面躺着,呼吸均匀笑容浅浅,四肢交缠,这形态,无论如何看都是刚刚巫山**过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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