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闻玥阳楼楼主任钥其心善志坚,哀家心中甚慰、感念非凡......着次日进宫,希以亲自言谢,钦此──!”
齐玥双手贴地,头痛欲裂地听着老太监那不改尖细阴柔的嗓音,娉.婷.袅.娜地念完了通篇又臭又长的懿旨后,终于是在素娟轻轻地一推惊醒后、这才忍着梅去揉酸痛无比的膝盖,起身上前接过了那次眼又慑人的懿旨,满脸堆笑地扶起了那太监的手,压低了嗓子说道,
“有劳公公跑了这一趟......天气渐热,公公要不进楼喝杯茶去去署气、也好给在下说说这宫里的规矩......”
桑嬷嬷就是再全能、讲解得再全面,比起现在眼前这位公公才是刚从慈咸宫里出来的第一手信息,实在还是很有差距。既然进宫是无法逃避的既定事实,齐玥也不想让自己直的进、躺着出──能够准备得越充分,对于她、对于玥阳楼也未尝不是个发光发热的好机会。
毕竟皇太后已经许久没有替慈咸宫重点一个新的匠人,好来承包整个宫里许多精贵物品的修缮和替换的工作了。
他们一家子是想脱离齐家这棵大树的,几年来只能困在小小的御造局去争那些个油水,还不如趁机傍上大款儿,干干脆脆地甩开了齐家,也可以干干净净地与他们那些烦人的家伙断了关系。
而且皇储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他们手里握着的牌不少、但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还是先不要用的好。
可在这之前,如果可以得了太后娘娘的庇护,他们一家子也可以少吃上一些苦头,活得安稳自在些。
“哎呀──!”老太监看着齐玥不失尊敬、又里数周到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了偏颇之意,“咱家还得踩着点回去复命,想要与您讨杯茶喝喝、恐怕还是得等下次了.......”摸了摸怀里那串沉香木缀玉佛串,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地真诚、眼神更是柔和了不少。“太后娘娘为人慈祥大度,先后替先帝抚育了三位皇子、甚至是我朝四位大皇子......您平日怎么与家中长辈相处的、与太后娘娘也是那般即可。”想了想,老太监低着头,在转身之际又给齐玥点了件事,“太后娘娘喜欢聪明又不矫情的人,任楼主无需过于讨巧、心诚即可。”
与自家长辈怎么相处的?那能当参考么?不气死太后娘娘掉了自个儿脑袋才怪!?
“谢公公提点──!”齐玥一面腹诽着,一面是亲自扶了老太监上了轿,态度相当恭敬地说道,“明日就还有劳公公关照了!”
太后娘娘是甚么样的人,她前两世甚少出入宫中、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依着老太监的话。只怕是周廉彻在把自己推出去当炮灰的时候、还是有好好给自己包装过一把的。否则方才那位韩公公就是再怎么给了好处。也不可能会说出这么多话。
周伯良与先后感情深厚。两人是少年夫妻、一路吃过各种苦头,又熬到了周伯良继位,先后这才不堪体弱地撒手而去。似乎也因为缅怀先后的关系,周伯良多年来几届遴选秀女。也只是充实宫人、并没有广开后.宫。几十年下来,先先后后的有皇子公主降生,但最后、也就才活了四个有机会一争皇位的皇子,以及好几个尚在总角的小孩儿。
大皇子周廉谦,受封卫王,为先后所出,身分最高、为人也最受好评,恭恭谨谨地一路参与政事,是所有皇子中最早成亲有后的。
三皇子周廉策。母亲淑妃,倾倒军中,身分虽不及兄弟,但在军中声望颇高,于年前完婚、王妃目前也有了身孕。
五皇子周廉语。母亲曲贵妃,祖父为五内阁大学士之一,善文弄墨,文臣间多有好评,不过妃位空悬、似是曲贵妃想从娘家选个人、但太后娘娘与陛下都不怎么同意。
十一皇子周廉彻,母亲颐贵人,于周廉彻不满五岁之时便因病去世,只留下儿子自己一个人在豺狼虎豹的宫中争扎,什么也没能给他留下,再加上年纪都比几个哥哥小,自然也就没人急着给他张罗婚事了。
“素娟,开了库房──!”齐玥平静地转身走向玥阳楼的库房,吩咐道,“我拿走的东西你给先记下了,到时候勾了簿子、再从我那儿拿钱贴回里头去!”
老太监会有最后几句话,也是给隐晦地说了:明天他的进宫,说不准会成为几位皇子的生母一场唱戏斗智的戏台子。
太后娘娘这一病,也让曲贵妃和淑妃终于想把两人多年的斗.争给拉到了最后一幕,显然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明天自己一趟面圣,若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恐怕会成为这两位激锋之下的小炮灰。齐玥一面很烦这档子事,偏偏又不想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地──怎么想也就只能想办法先把几个娘娘都安抚好了,让她们再怎么想拿翘、也绝得不能把自己捉着做借口!
“妳这事想做什么──!?”桑嬷嬷听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地带着两个小宫娥赶来,就看着眼前一箱子的东西倒了齐玥的?上、几件衣裳首饰也乱在一旁、显然已经准备了许久。
又看着齐玥满脸坦然地等着她来的模样,桑嬷嬷哑然失声地笑了一阵,终于是说道,“妳放心吧!太后娘娘虽然爱整人,却绝对不会拿妳开刀祭血给那几个骚.蹄.子玩的!”
“嬷嬷这话是安了我的心......”齐玥淡淡地一笑,“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今天来宣旨的宫?已经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能多做两手准备还是好的不是么?”
“太后娘娘相当不喜欢曲贵妃。”桑嬷嬷先是挥退了所有下人,只自己拉着齐玥坐在屋子的正中央,低声说道,“当初皇后娘娘会撒手人寰,其实也是因为曲贵妃挺了大肚子、却硬是给陛下塞了自己贴身的宫女开了脸,又一夜有了身子,这才说了一堆不中听的话,愣是把娘娘气得心口发疼,当即大出血,没两个时辰就去了......”
“这事......”齐玥惊疑不定地看着桑嬷嬷,“您这样子跟我说了,合适么?”
“怕什么、妳难道会说出去么──?”桑嬷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太后娘娘在,曲贵妃是绝对没有机会对妳发难的。一切有了不对的苗头,妳就把事情都推了太后娘娘作主,肯定没问题的!”
“......”齐玥看着桑嬷嬷,忍了半天,终于是没忍住地问了,“当初曲贵妃这么做,让皇后娘娘与陛下痛失爱子,虽然做为怀孕的嫔妃有豁免权......但诞下五皇子后却没有受罚、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贵妃贵妃、纵然身分再高,那也是妾的身分。
古人重视嫡庶,曲贵妃这么一出,对于子嗣本就不丰的周伯良来说,肯定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又怎么可能半点罚都没受呢?
“因为她运气实在‘太好’......”桑嬷嬷阴森森地说着,“当年京中莫名有了怪病,病死了一堆人、皇宫里甚至一度也传了病例......她身为育有皇子的嫔妃,也算在头号保护的名单之一......就这个给她蒙了半年,陛下纵使有再大的气,看了女人跟儿子的模样、活人也比死人有颜色......一来二去,再有了十公主,陛下哪里还舍得罚了她?”
“太后娘娘就是再生气,再想给曲贵妃好看,也得看着陛下的面子忍让三分......”桑嬷嬷冷冷地一笑,“但太后娘娘是什么漾的人物?不出一年就找了借口把五皇子拘了身边养着,几年之间就连拉了几位貌美的频飞起来挤兑曲贵妃、又在陛下面前连上了眼药──现在虽然依旧是后宫第一人,但也不过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
齐玥对于这种后宫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想着前世总是莫名的挨刀而死心有不干、想趁着机会多搜集些不易得到的消息,好来交叉验正一些臆测。
“至于淑妃娘娘......”桑嬷嬷撇撇嘴,说道,“娘家是五位内阁大学士之一的林阁老的嫡长女。不过,林阁老年纪大了、再没几年就该告老还乡了。偏偏是后继无人,朝廷里一帮文官早就给曲阁老的人给顶替了两光。淑妃娘娘前头没有人撑腰,在后宫的奥援也就少了,但好在淑妃娘娘的舅舅与兵部关系还不错,对于自己的侄女侄孙也很肯庇护,让三皇子在兵中颇为吃得开......”可人无完人,一项专精可以餬口饭吃、难为有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硬把好棋做废棋“可惜人就是个政务白痴,又硬是想衡插一手,现在连连办砸了差事,也不是什么需要太过担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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