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弦与陈沐刚刚从岭西老家结束了短暂的探亲之行,简单地与家人交代了两人惊悚刺ji的故事、又刻意隐瞒了那段不堪的折辱,便随即在自家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熟悉而温暖的老家,再度地北上到京城与齐玥会师。
齐涵璋则是拿了追着送来的陈家老太爷的信,又看着神情虽然还有些萎靡、却已经慢慢地打起精神的几个孩子,笑笑地将信给烧了火盅里,
“弦儿与沐儿尚且幼稚,于京中应多有不适应之处。还望季珏多多提点包含,若有甚么能让他们练练手的,无须顾虑、好好地操.磨他们吧!”
几个孩子都是在家中被内定为继承家业的人,从小被教育、被磨练、被严苛地要求──即便发生了这等绝望的事情,但也因为内心相当坚强,再加上身边有许多很好的人陪着──走出yin影,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齐玥没有理会自家爹亲奇怪的视线,她正拿着一摞张陆聪所寻来的数据、对比着周廉彻给的东西,与陈家兄弟低声讨论著,
“你们觉得这‘醉卧江雪寒钓图’,会有可能在哪儿?”
周廉彻自从与几个幕僚谈完,并订定了往后的几个长短期目标后,便是紧锣密鼓地选了几位朝中的小鱼儿,打算先来试试‘任钥’的能耐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就我所知,位属内阁大学士中的江大人、还有林大人,似乎都是这一类木雕的爱好者。”林弦心细,对于木雕作品的布局,与林家长期往来的几个商家和淘宝者都是相当熟悉的,“以前这幅‘醉卧江雪寒钓图’,前前后后已经出现了几幅赝作,但因为选料与雕工都有明显的差距,除了骗骗新手不知内情,可以说在老人的眼里,‘醉卧江雪寒钓图’跟本还只存在于书上、至今下落成谜、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枉送于火海之中了。”
‘醉卧江雪寒钓图’,系大宇朝木雕大师?江君梓的作品,成木到雕完,还只耗费不到三天。据记载,这幅木雕是江君梓与友人冬夜于江边垂钓时,随手拿了船桨、用着随身的一把小雕刀所雕处的作品。彼时江君梓已是一代名师,但他生xing豁达,求作品的人多、他却偏偏爱自己随手送人──就是这幅揉合了江雪的飘、冰面的冷硬、与友人围卧炉火的暖的‘醉卧江雪寒钓图’,虽然已是当代木雕作品中颠峰造极之作,但他也没有因此图了人什么,直接大大方方地送了人,还一文钱都不拿!
而‘醉卧江雪寒钓图’的问世,几经辗转、也已经寻不到它的下落。由于船桨的质地,很多人猜测这幅作品很可能已经不再在世上了;也有人说,说不定是还在、但拥有者并不知道这幅木雕的价值、只是当成一般摆饰欣赏;还有人说,在江君梓友人离世的那一刻,这幅木雕已经被当作陪葬品,跟着主人一起与世诀别了。
但不管怎么说,‘醉卧江雪寒钓图’的下落,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人知晓。
而周廉彻第一个就选这样,也足可见他对于鉴宝界的熟悉、还有他的野心。
“虽然不知道雍王想拿这幅木雕送谁,可活儿既然接下了、咱们给过承诺的、就是得作。”齐玥揉着眉间,总觉得自己恐怕不过二十、就会变成眉间深壑的女人,“这两天让人去寻河边废弃的船桨,能寻多少、就寻多少来吧!”
“这幅就算知道图为如何,但就是我们兄弟俩人,也不敢保证就能作出来啊──!”陈沐不赞同地看着齐玥,认真说道,“就是赝造,咱们也不该用如此轻浮的态度对待接下来要作的东西干脆跟雍王推掉,说这个咱们做不来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齐玥淡淡地一笑,“我没有轻视我的赝造、也没有对先辈的不敬。只是不管如何,雍王都还是比咱们先握有主导权──若是不借此机会替自己站稳脚跟,日后就是他要咱们拱手让出齐家与陈家的势力,那恐怕就是连问都不问、直接拿了就走了!”
“但”
“帮忙做出布局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雕刻、我自认为我跟沐哥儿都没有办法做到力道完美的掌控。”陈弦打断了陈沐的质疑,一liao衣襬地坐了下来,拿过两方的资料,就是开始研究了起来,“庸王有说何时就要把东西给他了么?”
“一个月吧!”齐玥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不管如何,时间应当都不是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木料与布局的铺排可不可以接上当时的情况。”
“妳是说‘醉卧江雪寒钓图’成作的情况?”陈沐熟悉木料的挑选和结构的掌握,一听齐玥的的话,也是跟着坐了下来、认真地参与起讨论,“意思是,妳想要复制当时的状况作雕刻,即便有些雕工无法赶上、但也可以说是因为辗转的过程有有些耗损,所以无法如记载上的那般精巧对吧?”
“差不多的意思。”齐玥点头,“雕工虽然与玉器有所出入,但小时候我便有在爹爹的指导下作过不少赝作,只要多给我些木料练习、应当不是大问题”
“玉雕跟木雕还是差很多的。”陈弦摇头,“如果没有请爷爷或爹爹出来动手,我总觉得还是会有哪里不大妥”
齐玥甩了甩有些酸胀的脖子,斜睨了陈弦一眼,语调不怎么ji昂、却颇为自信地说道,
“我还当你在烦恼什么呢!这次敢接招,也不过就是因为我早年的赝作,摆了那么显眼的地方、至今却还没有人能识破、甚至辗转却始终卖了一个比一个还高的价都没事──!否则又怎么敢没问你们便应成了雍王?”
“哪幅!?”陈沐一听老本行可能被人敲了墙脚,有些不敢置信地连声追问道,“这几年弄得不错的作品可不少,我瞧着也没有水分在里头该不会其中就有妳的份吧!?”要是真是如此,就他这几个月所见,齐玥擅长的可就不只有本家的玉器、旁家的青铜与印刻,恐怕连木刻也
“李壹时的‘岁岁平安’,前两年似乎是卖了一万三千两银子吧”齐玥眨了眨眼,痛苦地说道,“那时我爹还喜欢偷着空整着我玩,明明正忙着玥阳楼的扩建与工作、却被他老人家给关了屋子里整整两个月”又在陈家兄弟愤愤的眼神中,无奈地说道,“谁想到刚刚雕完,就被我爹拿去给卖了,卖了也罢──竟然半两银子也没给我,全都给他拿去支了事情!”
那时户部有笔帐被周伯良先拿去作了事,但因为工部有好几笔款项拖不了──齐涵璋干脆就拿了女儿当苦力,硬憋着把人作了摇钱树,摇完又给丢到一旁,让她继续自己去折腾了!
齐玥不在意做这种事,但她很介意自己一毛钱都没能拿到!
养玥阳楼里里外外几百号人口,她也是很不容易的好么!?
“节哀顺便吧”陈沐痛苦地说道,“我只记得那幅‘岁岁平安’让没能买成的爷爷心痛了半天。那时他老人家身上的银子没带够,就被土财霸顺亲王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给买了!后来就看到那人整天在那儿带着炫耀、一点也不懂得珍惜,他老人家看着都要崩溃了”
陈弦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齐玥一眼,手下连连比划了桌上的布局图,忽然心有所悟地说道,
“既然‘岁岁平安’是妳所雕,我记得爷爷当初去那场标会回来后有特别说,‘李壹时的作品依然是如此出神入化,实在令我等后生望其项背’。而以爷爷的眼力还没有认出那是妳所赝作的,这也可以说成是妳的木雕能力肯定能够胜任‘醉卧江雪寒钓图’的难度。”
李壹时与江君梓大约是前后期的木雕天才,风格相近──但一个喜欢雕人与人的互动,一个则是喜欢雕人与景的相容。
可不管怎么样,因为还是有其中大幅的结构可以相考,齐玥只要手艺没有退步、再加上一点修饰,要完成这第一次的委托,恐怕还真不见得就是难事!
“我不确定雍王知不知道顺亲王的那幅‘岁岁平安’到底是不是我的作品。”齐玥无所谓地说道,“我刚刚会有那么一说,也只是想让你们不用担心而已。”接着,又趴了桌子、手指点着那摞数据说着,“不过木料的处理工续我肯定还是不及你们,如果可以、还是要你们出马,才能保证这次的赝作可以完美无缺!而且说不准、咱们还能反送一份大贺礼给庸王也说不定呢!”
“废话!”陈沐轻轻地踹了她的椅子一脚,在感觉到身后素娟充满杀伤力的视线后,这才又不甘不愿地说道,“要是妳样样都精通,那咱们这些以单一种鉴宝与创作传承的人家该要怎么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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