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秋盈盈一笑,方道:“自然是来和姐姐说件喜事。”
白素锦眼睛一眨,露出疑问的表情,却是笑道:“什么喜事?”
李妙秋微微红了脸,温和说道:“我要成婚了。”
白素锦整理红绸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正想着再说些什么,但在前堂说终究是不妥,于是只得道:“既有这样的事,就该早早通知姐姐才是,我也好帮你查看查看,你也太见外了。走,我们去后院里细说。”
后院正屋,白素锦亲自给李妙秋倒了一杯茶,笑道:“什么时候的事,跟姐姐说说。”
李妙秋这才道:“姐姐也是知道的,自从被张润成糟蹋之后,我本想断绝了情爱的心思,谁知道,他待我极好,又不嫌弃我,我终究还是对他动了心,想和他在一起。”
白素锦听这话稀里糊涂,继续问道:“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妙秋这才把事情始末全盘托出,原来,自从李妙秋上告张润成,张润成得到应有处罚之后,李妙秋就继续在教坊弹琴奏乐为生。
也算是机缘巧合,有一次李妙秋外出,突逢下雨,只好躲在一家药铺屋檐下避雨,药铺老板是个清俊的青年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见李妙秋在檐下避雨,便将她请进屋来。雨势既大,一时半会儿的又走不了,两人就这样干巴巴的坐着也不好,便没话找话的聊了片刻。
谁知,两人竟是越聊越投机,药店老板名叫纪子维,一手好医术自是不必细说,难得的是竟然还精通乐理,家中竟备有箫笛等物,二人闲来无事,趁着下雨的风情,便一箫一笛的合奏起来,竟是丝丝入扣。
等到雨住风停,李妙秋便起身离去,本以为这一段邂逅也就到此为止,可是万万没想到,之后,纪子维便经常去教坊看她的表演,一来二去,二人更加熟识,纪子维便向李妙秋表明了心意。
白素锦听到这里,才大概明白过来,笑着打趣道:“竟是因雨结缘了,话说,那人既然对你有意,你也动了心,只是一点,姐姐可要和你说清楚了,以前的事情,他知道了吗?”
李妙秋点了点头,眼神里仿佛在思虑着什么,淡淡道:“他家里世代行医,倒是个清白人家,只是他至今未婚,而我早不是贞洁之身,还一度小产。我自觉配不上他,便跟他言明前事,我想着,就算他听说此事后,不愿再和我交往,我也不怪他,没想到,他竟情深至此。”
白素锦一脸关切的问道:“这话又是怎么说呢?”
李妙秋淡淡笑道:“也算是我好福气,能遇见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他听说了此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待我好,不,是比之前待我更好了,他说,他什么不在乎,他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就算我不是贞洁之女,就算我出身不好,可我依旧是个好女孩,值得他深爱的好女孩,从今以后,只要我愿意,我就是他的正房妻室。我当时听了这话,真的很感动。”
白素锦也有些微动容,笑着说:“你的福气真好,竟是碰上了这么一个情深意重的好男人,哪天我也要见见。”
李妙秋打趣道:“姐姐何必羡慕我,你不也有一个现成的好男人吗,人家可是为了你,割过血,奉献了**了呢。”
白素锦似是想到了什么,沉思半晌,悠悠然开口道:“可恨我们没早遇上这样好的男人,不过命运终究是待我们不薄的,虽然我们都经历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还是修成了正果。”
李妙秋附和道:“是啊,只是我心里总觉得有愧似的,毕竟我们都是有过一次的人,却嫁给一个从未结婚的好男人,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算是残花败柳了,却嫁给一心一意对我们好的,未曾娶妻的好男人,心里终究是觉得愧对了这份爱情。”
白素锦却是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爱了就是爱了,什么残花什么败柳,我们又不是愿意当残花败柳的,只是碰上了一个不好的男人,白白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我们也很委屈呢。再说了,男人理应大度,就应该对女人包容一些,既然爱了,何必在乎其他的呢?”
李妙秋点了点头,方道:“姐姐说的也是,对了,我和他下个月初六成婚,到时候,姐姐可一定要来啊。”
白素锦却是想起什么似的,笑道:“下月初六,这可真是巧了,看来我是去哪里都不好了。”
李妙秋疑问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白素锦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道:“是这样的,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有一位江夫人,跑来找我,说是被丈夫毒打,求我想办法帮她索要一纸休书,我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原来,这位江夫人是和你我一样的苦命人,听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嫁人后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辛苦劳作养活丈夫倒也罢了,偏偏还要受气挨打。我想了个办法,帮她索要了一纸休书,如今,她离开那个家,又找了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过日子,也是下月初六成婚。”
李妙秋这样恍惚听了一段话,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隐约猜个大概,本想细问,又怕显得自己太多事了,只道:“即是如此,我也不好要求姐姐什么,那,下月初六你就参加江夫人的婚礼吧,等我们完婚后,有时间你再过去瞧看。”
白素锦有些过意不去似的,补充道:“你也别太在意,我也实在脱不开身,那位江夫人出身风尘,没个落脚之处,所以认我作了姐姐,要从我这里出嫁,我也算是娘家人,总要顾全周到才是。”
李妙秋忙道:“无妨,姐姐能多帮助一些女子找寻到自己的幸福是好事啊,我怎么会怪姐姐呢。”话及至此,李妙秋又打趣道,“不过,姐姐自己的事,可定了日子?”
白素锦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事?”
李妙秋掩嘴轻笑道:“当然是你和郭逸风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