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人闻言俱大吃一惊,何未济不死心,仍向兀不羁追问道,“前辈,三劫以来不都是您看守九曲洞天的么,平山大圣前辈已经仙逝,这洞府里难道不是您说了算?”
兀不羁听得出何未济话中隐隐的恭维之意,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依然答摇头:“你们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若晚辈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平山大圣前辈以无上法力开辟的小乾坤。”
兀不羁向张秋驰投去赞赏的目光:“你小子,有眼力见!此界名为乾坤第一窟,是主人开辟的小乾坤,亦是主人生前起居修炼之所。”
何未济不解道:“即为小乾坤,又为何叫做‘第一窟’?”
兀不羁白了他一眼:“主人他的确是法力无边,但也从不自大,这方小世界,说好听叫‘小乾坤’,可比起外面广阔的万州乾坤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洞窟而已。”
张秋驰此刻恍然大悟:“然而平山大圣前辈有自信,这片小乾坤固然难与天地比肩,但胜过世上其他人,故虽名为‘洞窟’,却也是乾坤第一窟!”
“哈哈,你小子,有意思,有意思!”兀不羁仰首大笑。
何未济则越发疑惑了:“既然这里是平山大圣前辈起居之所,那应当有出入之径才对,总不至于每次出入都要横跨半个小乾坤,再穿过外面的石厅吧?为何前辈却说我们出不去了?”
张秋驰叹道:“师弟啊,平山大圣前辈何等高人,怎么会和我们一样,出入还需徒步跋涉?他老人家自有虚空挪移之法,来去自如。”
兀不羁却又一次摇头:“你小子这话却是胡说八道了,主人自然是会虚空挪移之法的,可老祖我不会啊,你以为老祖我该怎么出去?”
张秋驰被兀不羁一句话说愣住了。
“难道我们只能原路返回不成?”
“原路返回?你们来得时候还没发现么,所有的门打开两次都不会通往一个地方。”兀不羁笑道,“主人生性不喜杀戮,所以洞府里除了随便放几只半死不活的妖卫,并没有布下杀阵,只布了一座九曲八门倒乱迷阵。”
何未济没有再说话,因为兀不羁说的的确是事实。
“能够误撞死门进了这乾坤第一窟,也算你们两个小子命好。”兀不羁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小庭院,“可惜了,那儿就是主人生前住的地方,离开九曲洞天的捷径就在那茅屋里,但是你们进不去了。”
张秋驰心道此处莫非是九曲洞天的禁地所在?若真如此,也很合理,毕竟是平山大圣生前起居的住所,怎能容外人随便出去。他当即向兀不羁作揖道:“兀前辈,晚辈知道平山大圣生前起居的茅庐不容我等外人擅闯,但门派中还有要事,我与何师弟实在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还望兀前辈通融一番,我们保证不动茅庐中的一针一物。”
兀不羁又笑了:“那茅屋里只有一副桌椅一张床,别的啥也没有,你动不动又有什么关系?何况那茅屋布有阵法,你以为你想动就能动?”
张秋驰和何未济此刻面面相觑,既然没有这般顾忌,为何兀不羁不让他二人离开?
兀不羁也看出他们心中的疑惑,不再卖关子了:“那座茅屋既是主人起居的屋子,也是整个九曲八门倒乱大阵的阵眼,依借阵法可以到达九曲洞天里任意一处角落,自然也能直通洞府外面。不过,这阵眼四通八达,可不止一个入口,能从这茅屋外面进去,也能从茅屋里面出来。”
张秋驰若有所思:“可以进去,也可以出来…………意思是别人也能通过阵法,从洞府里的任意角落直通这茅庐里面吗?”
兀不羁点了点头,确认了他所说的话。
而何未济此时却联想起了之前在石厅内,兀不羁急急忙忙飞走时说的那句话,不禁大声高呼:“是恶活佛!恶活佛破解了阵法,进到那茅庐里面去了!”
“这下糟了……”张秋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但随即他又忖道:如果恶活佛一行人是入了阵眼,闯进那座茅屋里,那之前自己与何未济来时路上看到的那扇微微打开的门,就不是恶活佛等人打开的。难道是兀不羁之前从那里进过?
只不过张秋驰虽然心中焦虑,但见到何未济一脸沮丧,还是出口宽慰道:“何师弟莫慌,恶活佛固然凶神恶煞,沉月仙子亦修为高渺,但莫忘了大悲禅师与南溟掌门是与他们一道同行的,论实力也不遑多让。两位前辈都是我若谷盟中的正道泰斗,不会坐视恶活佛无端行凶而不管的。”
兀不羁笑道:“怎么,就那个秃驴让你们怕成这样?”
“我与师兄修为低微,恶活佛已是地仙大能,实力当然悬殊,这有何可笑?何况就那个‘秃驴’,兀前辈你也打不过他啊。”
“师弟!”张秋驰一把拉住何未济打住了他后面的话,生怕他惹恼了眼前这个兀鹫妖王,到时候前有恶活佛后有兀不羁,自己师兄弟俩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他却不知道,兀不羁早就大方承认过自己不是恶活佛的对手,此时听何未济揶揄自己也不恼怒,依然笑着说:“老祖我是打不过他,可也轮不到老祖出手啊。你们以为老祖说你们出不去,是因为秃驴那几号人么?”
“难道不是?那是因为什么?”何、张二人闻言一愣。
“嘘!”兀不羁此时却示意两人噤声,大氅一裹带起两人飞到一块巨石身后,随手结下一片匿形之界,将三人都护在其中。
“秃驴他们就快出来了,你们俩小子给老祖乖乖的,别出声!”
虽然不知兀不羁此举何意,但二人还是猜到多半是恶活佛等人要出来了,故而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茅庐的门被轻轻推开,还未有人走出,便有一声清冷女音传来:“开一扇竹门你足足用了一炷香功夫,和尚,这便是你夸下的海口?”
“哈哈,仙子莫要取笑,贫僧花的时间越多,这门后的机缘就越大啊。”一名肥头大耳的和尚走了出来,满脸笑容,一名丰神绰约的女修紧随其后,正是恶活佛与沉月仙子。
“每开一扇门前你都这么说,兜了许久的圈子,机缘可没见着半点。”
恶活佛毫不在乎沉月仙子的揶揄,只是笑道:“这扇竹门确实不一样,这门后一定有……”说到一半,他却愣住了。
沉月仙子也微微一怔。
此时从竹门中走出来的大悲禅师与南溟子见到眼前的情景,心神也凝滞了片刻。
之间庭院中一方石桌,几只石凳,而一只石凳上却坐着一个人,是位白衣文士,面若冠玉目如寒星,正斟茶独饮,见到恶活佛等人推门而出,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
一句在所有人耳中无异于白日惊雷的话。
“有客莅临,本当远迎。只是诸位不请自来,倒是让平山有些为难,到底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