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上一个陌生的地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那药膏中还有淡淡的香味。
云舒一个激灵,猛的一下坐起来,手立即摸到自己的脸,还好,脸上的东西还在,只是身上的衣物被换了一身干净的。
外面天色大亮,从屋子里出来,是一个小小的庭院,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姑娘,你醒了。”
云舒打量着她,“你是谁?这是哪儿啊?”
丫鬟回道:“奴婢是县令夫人身边的婢女,名叫雪乐,是夫人拍我来专门伺候姑娘的,这里是县衙的一个偏院。姑娘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要不雪乐去端些吃食来。”
云舒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好。”
雪乐转身离开,云舒站在屋檐下,打量眼前这个陌生的坏境,不由得想到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还记得昨晚她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刺杀,之后……
之后手臂被一支箭弩伤到,然后……
然后就中毒昏迷了。
难道是那位傅大人带自己到这里来的?
雪乐回来的很快,在房中的桌上摆下饭菜,“大夫说姑娘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来,只是在伤口结痂之前都不能碰水。姑娘饿了好久,先喝些清淡的粥吧。”
一碗清淡的粥,一个馒头,一碟小菜。
估计是饿得太狠了,云舒觉的那粥香软甜糯,唇齿留香。
吃饱喝足,雪乐收拾碗筷,“姑娘,傅大人吩咐你醒来之后就直接去找他,之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傅大人,你你直接过去吧,别让傅大人久等。”
云舒根据雪乐的提示,在衙门办公的地方到了傅平兮。傅平兮正站在一处书架前,手中拿着一份卷宗,辛成恭敬的站在他旁边,好像是在跟他汇报什么。
县令余光义坐在他平日里办公的位置上,面前对着一大堆卷宗,师爷也陪在一边,云舒进门的时候,他二人正在埋头苦读卷宗。
云舒走到傅平兮面前,“傅大人,谢谢你昨日救了我。”
傅平兮目光仍旧落在手里的卷中上,头也未抬,“没事了?”
“已经好多了。”
“谢救不必了,梁三公子昨夜来找过我,从今日起,你救跟在我身边,做一个小侍女吧,待我离开鄢陵县后,你自便。”
云舒一愣,眨巴着眼睛,“为什么?”
傅平兮这才抬眼看她,眼神温凉,“不为什么,这是你的谢礼,也是命令。”
云舒一噎,“你刚刚才说不必谢,你好歹也是一位大人物,怎么出尔反尔?”
辛成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舒,这姑娘,还真敢说。
傅平兮一挑眉,“什么条件,说吧。”
云舒面色一喜,眼睛闪闪发亮:“我不做侍女,我是你花钱请来的小工,做端茶倒水跑腿的活计。我也不收高价,按照鄢陵县的正常水平,每日发我五十文的工钱,还有,要派人去我家跟我爹娘说清楚。如何?”
辛成嘴角一抽,这姑娘,胆子大呀,大人跟她客气,她还真敢正儿八经的提条件。
五十文的工钱,很合理。
“成交,现在起开始工作。辛成,你让梁三公子去办此事。”
“是。”辛成恭敬离开,心中还思量,这小丫头,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入大人的眼,对大人的胃口。
至此,云舒暂时成了傅平兮身边的小侍女,小跟班,小书童,小伙计,小尾巴。
傅平兮将手里的卷宗放在书架适应的位置,在办公桌前坐下,“识字吗?”
云舒站在一边,露出服务的标准微笑,“会一些。”
“哦?”
“我妹妹云浅,在女子在女子学堂,我偶尔也跟着学一些。”
过了一会儿。
傅平兮又问:“会磨墨吗?”
云舒扫了一眼傅平兮手边的碾台,“不会。”
过了一会儿,云舒见傅平兮手边的茶盅所剩无几,屁颠屁颠的跑上去帮忙斟茶,“大人,这茶凉了,我去给您换一杯热的。”
换了好几盏新茶,傅平兮还是坐在位置上,看卷宗。
云舒站久了,脚脖子酸。趁傅平兮不注意,悄悄的挪着脚步,靠在一边的书架上,目光百无聊赖的在书架上来回巡视。
忽的,定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在书架的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话本子。
好巧不巧,这个话本子她曾经在望江楼的一位客人手中见过一次,那人宝贝的不得了。当时她听那些客人聊天,把那画本子都吹上了天,人人都争着要看。好奇之下,她偷偷的翻了两页,具体的写的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她翻到的那两页,上面都画着同一个男子,一个很美的男子,一个半妖娆半谪仙的男子。在书的封面上,还骚包的写着三个大字:桃花妖。
后来,她经常做梦,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而梦中都会出现那个人神共愤的桃花妖。每次从烟雨楼门前经过,她都会想,那个画桃花妖的人是不是从窑子里出来的,那种妖娆的风情怎么会画的那么传神呢?
在她魂由天际时,辛成不知何时出现:“大人,琣莺死了。”
傅平兮抬眼看他,眼中有疑惑:“烟雨楼的琣莺?”
云舒大惊,琣莺死了?
辛成肯定的回答:“是,我们的人在城西的一处马厩发现了她的尸体。”
“去看看。”
云舒跟着傅平兮去了城西发现琣莺尸体的地方。
那是一间客栈的马厩,客栈的规模不大,马厩也比较小,马厩里只有两匹马,此时已经被牵出来。
琣莺的尸体被放置在马厩外的空地上,仵作正在验尸。
云舒站在傅平兮身边,眼神仔细打量那句尸体,脸上很多乌青,额头和嘴角都有乌青,看起来像是被殴打过。脖子上也有淤青,围着脖子一周。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襟长裙,裙子的最外层已经被撕裂,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中衣上有一些浅浅的手掌印。脚上的鞋子只剩一只,裸露的的那一只脚,脚趾头像是被审东西压烂,脚指骨碎裂,与皮肉年在一块。
傅平兮面色微沉,“什么情况。”
有一人走到傅平兮面前:“傅大人,死者名叫琣莺,是烟雨楼的一名舞姬,今日午时,被人发现死在马厩里。据仵作初步判定,死者应该是死于寅时,死前遭人虐待过。”
听声音,云舒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林景西,几日不见,锦袍加身,眉目间是自信内敛,更加英俊帅气。
“她的脚怎么回事?”
林景西回道:“哦,应该是死后尸体被扔在马厩里,不小心被马厩里的马蹄子踩到。”
“大人,烟雨楼的老鸨,失踪了。”辛成走过来插话道,“梁亦宣公子来了。”
话落,梁亦宣带着晗昱也出现,“傅大人!林大人。”一转眼,就看见傅平兮身边的云舒,暗中给了她一个眼神。
傅平兮微微颔首。
林景西淡淡的看了一眼梁亦宣,继续对傅平兮道:“据店小二交代,昨日晚间,有个带帏帽的男子带着一位病重的女子住宿,男子声称二人是兄妹,来鄢陵城找大夫给妹妹治病。不过今日一早,二人就已经退房离开了。”
傅平兮眼神示意他继续。
林景西道:“小二说,男子的面容因为帏帽的遮挡,看不清,不过那位女子,他看清了,跟琣莺姑娘长的很像。”
跟琣莺长的很像?
云舒脑海中的一个念头闪过,她缓步走到尸体旁边,将尸体的左手抬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大人,死者不是琣莺!”
林景西一惊,“云舒?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平兮缓步走来,居高临下,“那是谁?”
云舒摇头,“不知道,但是她一定不是琣莺。亦宣,你还记得吗,琣莺左手的虎口位置,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她又转到尸体的尾部,查看她的脚,“琣莺因为经常跳舞,她的脚骨曾经受过伤,不会如此平整,且她的脚底应该会有厚厚的茧,可这具尸体,没有。”
梁亦宣有走过去,将云舒刚刚说的地方看了一遍,“没错,云舒说的对,这不是琣莺。”又伸手在死者脸部和颈部一番查看,“没有易容。”
不是琣莺,那么会是谁?一个跟琣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琣莺的姐妹?
林景西眉头紧皱,一把将云舒拉起来,厉声道:“你一个女子,怎么出现这种地方,还去触碰尸体,你就不怕晚上会做噩梦吗?”
林景西抓的位置刚好在云舒手臂的伤口处,疼的云舒呲牙咧嘴。
虽然她与林景西之间再无可能,可是林景西如此看她,如此说她,还是击中云舒内心隐藏的伤口,手臂上的伤有多疼,她的心就有多疼。
梁亦宣见她脸色苍白,一把将她的手臂拯从林景西手中解救出来,“你干什么?捏痛她了。”
云舒退到傅平兮身边,稍微平复心情:“关你什么事?傅大人都没有说什么,你计较什么?”
“你……”
林景西见傅平兮淡漠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一时哑口无言。
难道她是跟着傅平兮来的?
她什么时候跟傅平兮这么熟了?
傅平兮面无表情,吩咐后面的人,“将尸体带回去,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林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