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东市
太原城被破坏的并不严重，三天时间，已经足够将破坏的地方初步恢复完毕。
第三天已到。
太原城的人早已听说，今天是砍那群谋逆之人脑袋的一天。因此，一大早，东市的菜市场口，便被人群围了起来。
林羡站在刑部大牢门口，听着里面的求饶声，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他却对这里面被无辜牵连之人无能为力。
………………
皇宫内。
赵征坐在书房内。跟在他身后的，是王武。
李柱子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生死未卜。他身边的跟随便换成了王武。
赵征正在拿着一份奏章细细地看着，这份奏章是吏部尚书诸葛琼早些时候上的，上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一个又一个官员的名字。
据说这些名字是来自于早已退居在家的武寿。
看完这本奏章后，赵征又拿出来一本，依旧是诸葛琼上的，不过这一本是今天送过来的。
这本奏章上面依旧写满了官员的名字，甚至比第一本还要多。
“把这本奏章送到刑部，让林羡好好看看。”
赵征嗤笑一声，端详完两本奏章后，将新的奏章递给身后的王武，随手把老奏章扔进了炭火盆。
许是前几日与姜姬一同观看亲卫与姜氏护卫的打斗着了凉，这几日里，赵征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着高烧。
书房里本来撤去的火盆，也便因此又重新找了回来。
王武接过奏章后领命而去。
赵征将目光从燃烧殆尽的火盆上转移到了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上，冷笑不已。
这一堆奏章他基本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
无非是拐弯儿抹角的求情。
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
他辛辛苦苦布局，呕心沥血装病，甚至被人下毒，这才好不容易把天下世家一网打尽，并且找到机会将这些不听话的，看不顺眼的，都送走，他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光明正大大开杀戒的时机。
就像那群已经被掩埋起来的御史们一样。
自己几番明示暗示的，他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不听话，就只能人道毁灭了。
想到这儿，赵征又想到了林羡。
林羡让他十分头疼。
他不同与下面那些小兵豆子，林羡是部堂首官，不是随便就能动的。
而且林羡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是真的对事不对人，不是要跟自己对着干，仅仅是坚持他心目中的律法与正义而已。
林羡跟诸葛琼不同，诸葛琼他留着还有用，因此这才放过一马，对诸葛琼在局中反复横跳的行为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看到。
实际上诸葛琼先是接到武寿的消息，给自己上奏章，暗中传递了谋反的情况，随后见识到了姜姬联络的谋反势力后，认为他赵征不可能赢，又跳回了反贼阵营。
紧接着，在行动当天，也就是九月初四这天，又心有不安地临时反水，没有配合姜姬。
等到一切结束，尘埃落定，赵征压根儿提都没提诸葛琼，但看着一大片被带入刑部大牢的人后，诸葛琼已经被吓傻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赵征相信，此时的诸葛琼，已经被自己吓破胆儿了，远了不敢说，就近期，自己让他干啥，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遵命行事。
诸葛琼就是赵征手上的一颗棋子，一双手套。一条老狗。随时可以放出去咬人，或者舍弃。
但林羡是不同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羡明明处处跟自己作对，赵征却莫名的对这个面瘫的家伙稀罕起来了。
林面瘫身上似乎有什么异常吸引人的特质，在不停地吸引着他，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他。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早在汾水决堤案的时候，赵征就会办了这块茅坑里的石头了。
对于林羡，赵征是又爱又恨。
爱他的秉公无私，一心为民，对真相的刨根问底，恨他的不识抬举，目中无人。
赵征数次放过林羡，没有与林羡计较，但林羡不仅不思恩情，反而依然我行我素。
这让赵征十分头疼。
诛灭九族的事情已经定下，那是他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说出口的，他不会反悔，也不可能反悔。
在林羡的连反刺激下，赵征心中发狠，本打算把这个烂差事交给林羡，污了他的名声。
林羡是个什么样的人，赵征一清二楚，这种经过他手，连审讯都没做的犯人，如今还要他亲自下令株连九族，斩首示众。这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打击，赵征更加清楚。
一个不好，林羡估计会彻底崩溃！
要知道，从九月初四，一直到现在，禁卫抓捕的行动可还没有停下来呢。
根据赵征的粗略估计，最终需要斩首的人数，会达到三万余人。
下令斩首三万余人是什么感觉？
赵征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下令的人是林羡，估计他会彻底崩溃。
因此，在最终，赵征还是心软了，他把这个恶名声转移到了诸葛琼身上。
那封新的，加了许多名字的奏章，便是诸葛琼上的。
————————————————
东市菜市场口。
法场已经布下。周围密密匝匝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台上是第一批犯人，正被堵着嘴，压着跪在那里。
对面是脸色阴沉的林羡。
“林大人。时辰快到了。”
身旁有人小声提醒道。
林羡默不作声，脸色愈发的深沉起来。
“林大人。”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人群外传来。令林羡精神为之一振。
他听得出来，这是王武的声音。
难道是陛下改主意了？
林羡双眼散发出希冀的光芒，连忙抬头望向声音处。
王武翻身下马，挤过人群，来到了林羡面前。将奏章交到了林羡手上。
“林大人，这是陛下很早以前就收到的奏章。陛下命属下带与大人。还请大人过目。”
林羡在听了王武的话后，眼中希冀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归于沉寂。
他麻木的接过奏章，一一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