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顶楼,助理一路带着单云柔走向心生惧意的地方。
快到门口时,单云柔脚下忽地一软,几乎跌倒。
“单小姐还好吗?”助理转身扶了一下,又很快松开手。
“我,我没事。”单云柔干巴巴地笑了笑。
助理回以一笑:“单小姐喜欢喝什么,我们这里咖啡果汁都有。”
“咖啡,少奶少糖,谢谢。”单云柔回答。
助理一颔首,转身敲响了常休元的房门。
“进来。”
助理推门进去,单云柔紧随其后。
“常总,单云柔小姐到了。”助理说道。
常休元微微垂着头看文件,闻言才冷漠地一抬眼瞥了一眼单云柔。
“嗯。”他阖上已经签好的文件夹递给助理。
助理接过,又说道:“常总,十五分钟后,你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
“知道了。”常休元应道,示意助理出去。
助理微微躬身,转身又对单云柔礼貌一笑,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坐。”常休元抬手示意自己面前的椅子。
单云柔略有些拘谨地走过去,深深一鞠躬:“常总你好。”
常休元漠然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表情:“嗯,坐吧。”
单云柔这才坐下。
秘书再次敲门,送上两杯咖啡,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话。
“我小时候见过你两次。”常休元率先挑起话头。
单云柔惊讶道:“常总见过我?”
“你和单青她们一个学校。”常休元说道,“第一次,你小学三年级被欺负,单青去帮你,事后你哭着道歉,第二次,你小学五年级和人打架,也是单青帮的你,但你认为她在多管闲事。那是单青第一次脸上挂彩。”
单云柔越听越是心惊,单青帮她不是什么秘密,可知道她当时说过什么话,却只有当事人。
然而,常休元显然非常清楚,也许,那天他也在场?
常休元递上钥匙和地址:“这是为当年你因为单青受伤哭着道歉的致礼。”
单云柔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你什么时候和单永仁见过面。”常休元根本没有预兆地继续问道。
单云柔一惊,心下快速思索着,脸上却有些着急道:“常总,我和我父亲见面是有其他原因的。”
“哦?”
单云柔失落道:“我妈妈去世前一直希望能够回到北城。她说,虽然她是人人咒骂的小三,但她当年是真心爱着父亲,所以就算被父亲赶走,她也没有后悔。”
常休元不置一词,身体缓缓靠在椅背上,听着单云柔的解释。
“这些年她也和别的男人交往过,可那种撕心裂肺的爱情已经不存在了,她知道她心底始终有个单永仁,所以,她一直想回到他身边。”单云柔抬起头,悲恸地看着常休元,“无论以什么姿态。”
常休元还是没有开口,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单云柔有些吃不准常休元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继续说道:“妈妈希望我能带着她的骨灰回到北城,回到父亲身边。可他……没有答应。”
这倒是解释了单云柔和单永仁见面的缘由。
然而常休元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单云柔。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伤害单青,可这些年,知道我身世还对我没有歧视的只有单青。”单云柔轻声道,“她还帮过我,我怎么会伤害她。”
“是吗。”常休元终于回应了一句,却是两个透着不相信的字眼。
单云柔起身道:“常总,我母亲想要回来,这是我身为子女唯一可以为她做的,如果你觉得我做的有错,等我安顿好了母亲,我会离开的。”
常休元用手指了指钥匙和房子地址:“房子你可以随时入住,但仅限一年。”
单云柔有些不解:“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以你的个性,你应该不会接受施舍而来的东西,对吗。”常休元唇角微勾,“房子可以借住一年,工作,你自己找。”
单云柔提起的心渐渐放下,常休元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同意她留下了。
“当然!太麻烦你和单青,我也很过意不去。”单云柔立即点头。
“不过……”常休元再次开口。
单云柔正襟危坐。
“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别的企图……”常休元话也不说全,唇角上扬,笑不达眼底,“你知道的。”
单云柔后背发凉。
她相信,以常休元的能力,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后果或许会非常严重。
单云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说出实话吗?
单云柔脑海中闪过母亲临死前那绝望和仇恨的眼眸。
她说的不全然是假话,她母亲的确是想回到北城,回到单永仁身边,但她永远记得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单云柔恨父亲,却更恨那个老太婆。
她要回到单家才能为自己为母亲报仇,如果就此付出的是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单云柔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单青的。”单云柔指天发誓。
是的,拆散他们并非是伤害单青,她只是在帮他们试探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够深刻而已。
是的,她没有伤害单青。
房门再次被敲响,助理推门进来,恭敬道:“常总,十五分钟到了,会议要开始了。”
“嗯,我马上过来。”常休元回道。
单云柔拿过钥匙和地址,起身道:“常总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答应单青要去买手机给她新号码。”
“嗯。”常休元冷淡应道。
单云柔对门口的助理的一颔首示意。
“单小姐,恕我不能送你了。”助理也颔首致意。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下去。谢谢。”单云柔礼貌地回答,走出了办公室。
助理目送着单云柔进了电梯,才走回常休元办公室,完全没有要开会的样子。
“你觉得这个女人怎么样。”常休元问道。
助理沉思道:“她很礼貌,而且似乎有些怯意,看上去很随和。”
“所以,她才能让单青开口求我。”常休元淡然道。
助理蹙眉道:“常总的意思是,她是伪装的?”
“如果是,那只能说,她伪装的实在太完美了。”常休元一摆手,不愿继续再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