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没有,你出去吧,瞧,滟泳他从屋子时,你跟他一起聊聊吧。”柳红英闻言噗嗤一声笑道,她心想你是贵客,怎好让你下厨呢?你想下厨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那你在厨屋里忙活。有事,你叫我。”段木匠含笑道。
不一会儿,柳红英见郭富玉把小鸡剥洗得干干净净,便接过来冲去血水之后擦净,然后再把小鸡塞到郭富玉手中,但见郭富玉取来两三片紫苏叶,拧出汁水滴进碗里,再加入姜末、盐、白糖、五香粉腌制,最后拍了一层薄薄的面粉上去。
锅中的油渐渐烧得热了,腾起微黄的烟子。
她便把锅从灶火上端开,插一根筷子下去试了试油温,紧接着,将那已经涂好调料的小鸡丢了进去,在油中浸泡片刻,待表面呈金黄色,鸡皮瞧着已经酥软,方用笊篱捞起来搁进盘子里,再揪些香菜做装饰。
柳红英见郭富玉的厨艺很好,心知她是跟着单滟灵学着的,只是她就在一旁看着眼睛也直了,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她像有点馋嘴了,问道:“富玉,这鸡在油里泡上一会儿便熟了吗?”
“若是已经长成的鸡,自是不行的。”见她好奇,郭富玉便扭头同她解释,“但这才长了一个多月的小鸡,个头小,肉质又格外细嫩,只要掌握好油的温度,稍稍泡上一会儿,鸡皮便有微脆的口感,里面的鸡肉却是入口即化,特别好吃,用来下酒最是合适不过reads();。嘿嘿,当初大嫂跟我说的,现儿换我说给你听啦。”
这一顿丰盛的午饭,让段木匠他们吃的眉开眼笑,特别是蔷薇吃的小嘴满嘴油腥。
“滟灵,你们不急着回镇上吧,我有事跟你说。”柳红英对着单滟灵说道。
“我想让你多留几日,要你们参加我跟你段叔的婚事,不知晓你同意不?”柳红英问道。
单滟灵不知晓该如何作答,便望着吕白,只瞧见他点点头,便一口应承下来。
如此,段木匠得了柳红英子女的认可,便高高兴兴地张罗起成亲之事。
依着村里的习俗,成亲之日的头一天,男方家里需得寻一个三岁以下的男童,跟着新郎在新房的婚床上睡一晚,临睡之前还得喂他吃包子、桂圆和鸡蛋,像征着“包生子”的好兆头。
段木匠的爹娘早没了,家里只有他一个,这办起事来有些手忙脚乱,幸亏他在村里左右逢缘,邻居都乐呵呵地赶来帮忙,总算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并未出任何岔子。
初七那晚,他便将隔壁郭土根家那两岁的小儿子给“借”了来,在那张新做的大床上滚了两滚。
说起来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早已经历许多人间事,可偏偏在对着一个小娃娃的时候,偏生无计可施。
娃还小,压根不懂事,肯定是不讲理的,你让他吃蛋,他硬着要去抓果子,你叫他洗脸,他却哭着喊着要尿尿,将可怜的段木匠活活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后半夜,娃闹得累了,方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单滟灵心细赶在柳红英跟段木匠成亲之前,去了裁缝铺子一趟,把一整套大红的嫁衣取了回来,再让柳红英在上头绣了几针算是她亲自绣的嫁衣了。
堂屋里堆着几个箱笼,是单滟灵替她前婆婆置办的嫁妆,左右不过衣料、首饰等物,本来要送套上好的家具,可惜被拦了下来,最后与吕白商量后直接给了几百两银票压箱底。
郭富玉也去替她娘买了几亩地,地契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箱笼最底层。
“娘,那几亩地都在村子边上,离段叔家不远,往后你们照应起来也方便。这边房子也修好了,你瞧着你们住这还是住那都成。”
单滟灵坐在床上,手指缓缓地从叠的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上拂过,将几个细小的褶皱一一抹平,不时抬头去瞟了一眼柳红英说道:“婆婆,虽说我与平安和离,但你永远都是我婆婆。现儿你嫁给段叔他有瓦房,有田地、有积蓄,婆婆你未来的日子跟了他,保证和和美美的,将来你俩年纪大了去,若不想忙活地里活,索性雇几个人,反正就那几亩地,也费不了许多工钱。”单滟灵笑着说道。
“滟灵,从前我待你有偏见,这么多年下来,你对我那么好,我这记在心里,瞧着眼里,这是一对金手镯,我自己攒钱买的,你拿给蔷薇吧。让她原谅祖母,以前老骂她是赔钱货。这些过往你都未记在心头,还替我操办再婚的事儿,不似亲生,却胜过亲生。不知晓健康的孩子在那边过得咋样,现儿都会叫祖母了吧。”柳红英眼角挂着泪水道。
“婆婆,这对手镯我就替蔷薇收下,至于孩子的事儿,我想那谢桃花也不敢咋样,除非她自个儿怀了娃,有可能…。不过,这健康为啥不回来瞅瞅,难道…。”单滟灵不尽地担心道。
“我让人捎了口信的,别人说他要把那女人寻回来,他才回来。我就怕那花雪莲寻过来把孩子抱走,那可咋办?”
“婆婆,到时我让人打听打听那春月到底在哪,我一定会把她寻回来。哎…。”
第二天五更,柳红英就被单滟灵和郭富玉从床上挖了起来,生拉活拽的被她们姑嫂俩推到沐浴间里让她洗了澡,又将那一整套红彤彤的里衣、袄子、外衫从里到外穿得齐齐整整,因为是再嫁,开脸这步骤也省了reads();。
“滟灵,你真会说话。”柳红英的唇角勾起一抹喜悦的笑容。
“大嫂,你给我娘涂抹的粉儿是不是太多了?”郭富玉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柳红英,唇角抽了好几抽,问正在给柳红英上妆的单滟灵说道。
“大喜的日子,就该弄的漂亮喜庆点,婆婆她虽然这个年纪了,可是一打扮瞧瞧还不是年轻了二十来岁,做我们俩的姐姐都差不多呢,是不是啊,小姑子?”单滟灵笑着瞟她一眼,手里却是半点不留情。
啪啪啪几声,狠狠了两坨白团团的粉,三五下尽皆拍打在柳红英的脸上。
忙活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终于算是梳妆完毕。
柳红英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红红白白,面目全非的脸,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但是正好单滟灵所说,这么一收拾,她真是平白年轻了二十来岁,不由得心里又开心了。
“娘,我们都希望你能和段叔过一块了,以后能幸福,若是段叔待你不好,你自个儿搬回来,我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郭富玉不油得想到自己当初出嫁的情形,鼻子一酸,哽咽的说道。
“傻小姑子,段叔疼婆婆还来不及,咋会待婆婆不好,你真是会胡思乱想,行了,行了,我们都要高高兴兴的把婆婆给嫁出去。”单滟灵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滟灵说的对,大姐出嫁是多好开心的事儿,富玉你别再掉金豆豆了。”谢桃花拉着开学会走路的孩子正走进来。
“你咋来了?那还把小娃带来了?”柳红英冷冷地瞟了一眼。
“今儿大姐大喜,我不来成啥样,再说这孩子是你郭家的血脉,他不可能不来给你到喜。”谢桃花心想我嫁来的时候,啥也没有,凭啥你再嫁还有这么高的规格。
“这是祖母给你的红包,快拿好了。”柳红英笑对着孩子说道。
“蟹蟹,祖母。”孩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谢桃花一把从孩子手中抢过红包顺手放进衣兜里,“那个大姐你们这忙,我不打扰了。吉祥他还未起身呢,这会儿我还要回去替他做早饭呢。”
屋里的仨人瞅着她远去背影,不停地叹着气。
蔷薇跟吕聪也笑着过来恭喜也拿了红包。
柳红梅得信过来塞给她一个荷包做为当添妆。
“娘,我背你上花轿吧。”郭家两个儿子都不在只好单滟泳临时顶包。
“嗯,你让他们多注意着点,别让郭吉祥起岙破坏我的再婚喜宴。”柳红英点点头,但是眉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
“婶子,你已经请了十来个官差守在这家和段家附近,倘若他敢来闹事,直接把他扭进牢房,婶子,你放心,他不敢来闹的。”吕白笑着说道。
吕白瞧着她和单滟灵关系不错,又对单滟灵巴心巴肠的,所以他愿意帮她满足心愿,也满足段叔的心愿,给他们办一场难忘的婚礼。
新娘子出门,双脚不能落地,行至轿子前,郭富玉和单滟灵便将柳红英从单滟泳的背上接了下来搀扶着。
郭富玉接着柳红英的手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听在柳红英耳朵里就似蚊子在嗡嗡直叫。
然而紧接着,她便又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微笑意,却又很稳当,让人心中一下子便安宁了reads();。
“富玉,你们放心,我会待她极好得。”这是段木匠保证的声音。
哭嫁,起轿。
身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衣裳,也不知怎地竟那样啰嗦,步子迈得大一点,仿佛就会踩在裙裾之上,一个不当心,立时就要摔个大马趴,从前柳红英跟郭吉祥成亲那会,她只是穿着自己的红棉袄,不曾穿过这么复杂的大红嫁衣。
不曾想,她有生之年还能穿上这么好看的大红嫁衣,她心情很是复杂。
她反复在心里告诫息一定要稳住,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越是慌张就偏生是越要出错,当真一脚踩在了裙子上,身子往旁边歪了歪,眼看就要摔倒,这当口,便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巧却又有力地扶了她一把。
“红英,别紧张,大家都是一个村上的,我和大家的关系处的不错,你真不必紧张。”段木匠笑着轻声提醒她道。
“嗯。”柳红英心想自已好得有过成亲的经验,怎么这么害羞胆怯呢,真是的,自己应该胆子大一点,又不是黄花闺女了,怕啥?
在闹哄哄的气氛下拜堂了,耳边听到的都是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声音,有恭喜段木匠的,也有人给他们放鞭炮撒花瓣的,花瓣还是单滟灵吩咐人去一花园子里买来的。
这之后,便又是一阵喧嚣,她几乎是被人从身后推挤着,跌跌撞撞进了新房,也不知那个好心的邻居家媳妇搀了她一把,将她送到了铺着大红被褥的床边坐下。
屋里好像进来许多人,都笑哈哈的,又不是他们成亲,也不知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柳红英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真是又累又饿,稍稍垂下眼,就看见一双脚走到她跟前。
大红色的衣摆随着动作微微飘动,紧接着眼资助就忽然一亮,头上顶着那块红盖头被人给揭开了。
气氛在此时达到了顶点,各种拍掌大笑声不绝于耳,柳红英恍惚听见有老妇的声音远远从屋外飘进来,带着一股戏谑的说道“段余,你媳妇挺好看的。”
段余今个娶亲,所以他穿着大红色的喜袍,面上刮得很干净,显得面子愈加棱角分明,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让新娘子吃花生和莲子了。”不一会儿,郭土根媳妇李青儿笑着把生的花生仁和莲子仁递给了柳红英。
柳红英以为这个步骤会省略呢,不料还要经历,她心想自己这么大岁数,也不晓得能不能生养了,心中不免得有点担心。
虽然再嫁前,柳红英曾去魏家医馆请魏郎中给她诊脉过,还开了一副调养身子的药方,也不知道过几个月,自己能否怀上。
柳红英的小子还是有的,不然她也不会专程去请魏郎中给她开调养身子的妇科药方。
“生不生?”李青儿笑嘻嘻的问道。
“生。”柳红英轻轻地咬了一口,羞红着着脸说道。
“段余,你今晚和你媳妇好好努力啊!”李青儿笑着这么说,接着又说了一段羞死人的荤话。
生不生的问题之后,喜娘让二人喝了交杯酒,还割了彼此的一缕头发绑在一起,意为结发之意。
屋子里人多得很,段余也顾不上和柳红英说句话,就被人群簇拥着去院子里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