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三三两两的人和赵澜得们一样也进店吃饭了,空位还是挺充足的,赵澜得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便坐下来。
所谓敦煌,是因为壁纸贴的图画让人有种敦煌壁画的错觉,墙壁两边各有三个浮雕,为形态各异的菩萨,九个包厢又是九个洞窟,错落有致,传菜员一律身穿霓裳羽衣,跳着回旋舞,如果是晚上来,还真的有种聊斋壁画的幽深感。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看你都已经知道我了,我总该知道你是谁吧?”
说实话赵澜得是属于慢热型的,别人不问到的事情赵澜得总是不习惯主动说,导致她给人的感觉总是没有人情味儿,束之高阁似的,就像这次,宋为念一直没问到她的名字,两个人居然也聊了这么久。
“我叫赵澜得,一名普通的小白领而已。”
“名字不错,很符合你的气质,虽然我也挺想知道你在400多年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但……我实在不建议你去。”
说话的空隙,他们把锅底和配料都一一点好,宋为念手一扬,服务员便过来收了单配菜去了,剩下他们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宋为念拿过赵澜得的杯子给她倒上了一杯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样不紧不慢的节奏倒让人感觉他一点都不饿。
“你知道抑郁症吗?”
赵澜得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一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遇到过轻度患者,被失眠折磨得很惨,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贺兰心得了忧郁症,赵澜得遇到她的时候她差点吞下干燥剂,想要结束自己生命,那个时候她告诉赵澜得自己是六年的重度忧郁症患者,一直依靠药物维持睡眠,那一天她终于失去了耐心,想抛下一切就此西去。”
“那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也可能是命不该绝吧,我家住十楼,她住九楼,刚好那天电梯到九楼就出故障不走了,我只好步行爬一层楼梯,在安全通道口的垃圾桶中我发现有大量的食品包装,包装袋不奇怪,奇怪的是食品还在,干燥剂却没了,这时候一个女的走过来扔垃圾,我一看,扔的就是食品包装,于是我假装楼下邻居去她家投诉漏水,就这样进去了她家中。”
“你就这样骗进去了?”
“那没办法,人命关天,况且我又不是行凶抢劫,在那种情况下容不得我犹豫半秒,所以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我就向她说了’牡丹亭’计划,跟历史赌一把,能改变她命运最好,实在不济也能暂时阻止她自残挽救一场悲剧啊。”
“这个计划真的可以自由选择对象吗?你给贺兰心定的是哪个人物啊?”
“清太宗宠妃博尔济吉特·海兰珠,其实当时我也不能完全保证这个人设能不能够实现,我之前也说过,因为这里面有太多不稳定因素,所以就算是一场悲剧也要听天由命了,对于她,我只能孤注一掷。”
“可是……以她的年纪根本不可能实现啊,海兰珠死的时候才三十三岁,但贺兰心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好几岁了……”
“你是说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应该超过四十岁了吗?你确定吗?”宋为念的表情突然变得凝聚。
“女人对年龄是最敏感的,我可以非常肯定她有四十多岁,不超过五十。”
“要真是这样那情况就更复杂了,你提供的这个线索非常关键,因为这关系到生命透支问题,换句话说,’朱雀’有可能会比正常人提前衰老,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贺兰心走之前是三十六岁。”
赵澜得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也就是说不管这边过了多少年,“朱雀”的年龄都会跟着那边的年代变化而顺势老下去。
宋为念继续说道:“因为古代人比现代人早熟,男女成年都比较早,汉族男子满二十弱冠,女子满十五及笄,而满清贵族却成熟得更早,所以贺兰心三十六岁的年纪与那边二十六岁的年纪,在生理上和心智上都是相当吻合的。”
“海兰珠不就是二十六岁嫁给皇太极的?三十三岁薨逝,虽然只有短暂的七年,却被皇太极爱了一生,能被帝王如此眷恋,死又何惧?不得不说,你这个安排堪称完美。”
“但愿她能走出阴影,不再质疑人世间的纯真和美好。”
“她到底是怎么得上忧郁症的?是生理性的疾病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赵澜得对这个问题一直存有疑问,这时候逮到空隙便一问究竟。
“六年前她忽然发现自己结婚才一年的老公出轨了自己家保姆,她的孩子也在这场争执中,被保姆掷出的剪刀不小心砸中了头部,失血过多夭折了,孩子还未满一周岁,她当场吓到抽风昏厥,从此精神不振,长期的失眠导致她神经衰弱,记忆力严重衰退,第二年去看心理医生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六年了,从来没睡过整觉。”
“居然有这样的渣男?不过女人碰上这样的事真的很容易崩溃的,天下所有的小三就该凌迟,活埋,挫骨扬灰,居然连那么小的小孩都不放过,此处一万个哔哔哔!”
谈到令人深恶痛绝的话题,赵澜得显得过于激动,导致连宋为念看她的眼神都变得目瞪口呆,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赶紧装作喝茶。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很讨厌背叛感情和介入感情的行为,道出天下人之不痛快而已,但我是属于’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继续向前走’的那种。”
这时菜已配齐全,铜炉火锅还是大部分人小时候的回忆,人多热闹,岭南地区把吃火锅叫做“打边炉”,最能体现一家人一群朋友围“炉”而坐觥筹交错的浓情氛围。
赵澜得看着这桌就她和宋为念两个人吃,未免感觉有点单调,不够热闹,尤其是两个人又不熟的情况下,感觉更奇怪,不知道宋为念会不会和自己一样这么想,不过看他认真吃饭的样子,估计他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城府太深,如果是后一种,那真是太可怕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如果她真的是敏惠恭和元妃,按照她所说在那边见过我,那有很大的可能我是在盛京皇宫跟她见的面,可我又是谁呢?我在那边活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