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坐了下来,无论是她从学校里学到的,还是在工作遇到的,都是讲求时间、效率,付出与回报要成正比,杨二狗能够坐在别家餐馆吃羊蝎子,肯定是花了双份的钱,在她看来付出与回报便不成正比,而在杨二狗看来,只要吃得开心,多花些钱根本无所谓。
羊蝎子其实就是羊的大梁骨,形似蝎子,故而叫羊蝎子,肉虽然不算很多,但是味道很香,而且汤也非常的好。
杨二狗带着一次性手套,抓着骨头狂啃起来,不多时,面前就堆满了一堆羊骨头。
周若昕似乎没什么食欲,只是浅尝即止,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杨二狗在吃。
杨二狗抬头说道:“吃啊,这么好吃,怎么不吃?不是你喜欢吃这玩意吗?”
周若昕淡然一笑,说道:“记得小时候姨妈也是这样看着我吃,当时我也问她,这么好吃,她为什么不吃,她对我说‘她不喜欢吃’,直到有一次,我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偷偷的再吃我没啃干净的骨头。”
说到这里,周若昕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杨二狗也停了下来,认真的听周若昕继续的说着。
“那时我才明白,姨妈不是不喜欢吃,而是为了能够让我多吃点,自己舍不得吃,当时我就发誓,这辈子要好好的照顾她,可是才刚刚让她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她就离我而去,现在我想要离开天麟集团,人人都开始指责我,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关心我,无非就是怕从今往后没办法再从我身上捞好处罢了。”
“其实我此时希望陪着我的人是宇达,而不是你,可是命运似乎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我最失落的时候,陪着我的竟然是我最痛恨的人!”
杨二狗明白周若昕为什么这么痛恨自己,她似乎把百里悠雪要离开天麟集团的事情全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把那些亲戚的众叛亲离也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杨二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恨我,无论是百里悠雪的离开,还是你亲戚朋友的指责,看上去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即使没有我,百里悠雪在若干年以后,依旧会被踢出天麟集团,也许到那个时候,她会比现在更惨,即使没有我,在百里悠雪被赶走以后,你依旧也会被赶出天麟集团,你同样会面临今天的状况,我只是把这一层虚伪的假面给撕开了,提前将你们难以接受的事实摆在你们面前而已,难道你的心里就一点都不清楚?”
周若昕轻笑一声,似乎在嘲笑杨二狗,更像是在嘲笑她自己。
“清楚,就是看得太清楚,才恨你为什么要将我苦心营造出来的虚假给撕掉,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真实也许非常痛苦,但是经历这种痛苦是成长必须的代价,不管什么事情总是都会过去,看清之后,人就会变得轻松起来。”
人在对面真实总是不容易,因为结果往往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
杨二狗知道周若昕是个聪明人,否者也不会被百里悠雪留在身边,根本无需对周若昕说明其中的道理,因为她自己全都知道,可是知道和做到完全是两码事。
周若昕明白现在的处境并非是杨二狗的责任,如果深究起来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
“谢谢你能够在这里听我说那么久。”
周若昕说完,站起身来便想要离开,被杨二狗一把拉住!
刹那间周若昕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尖叫起来,或是晕倒过去,可是身体的反应却没有自己想象的剧烈,只是被杨二狗触摸的手闪电般的又给收了回来。
手上此刻竟然还留有与杨二狗肌肤接触的触感,这是她第一次有记忆的与男人接触,能够记住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杨二狗碰到自己,没有尖叫,没有昏倒。
杨二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急忙将手给收了回来,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跟着百里悠雪离开天麟集团,还是继续留在那里?”
“有什么区别吗?”周若昕一笑问道。
杨二狗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道:“有,因为我需要你,百里悠雪也需要你!”
同样是需要,一些人只是需要自己带来的利益,而另一些人需要的是自己的才华,孰高孰低自然不言而喻。
周若昕忽然感觉真正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
周若昕知道,自己继续留在天麟集团,只是一个被人打压,人人都能替代自己的普通职员,能做的就是继续为那些亲戚朋友带来利益,而离开天麟集团,她会到另外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华,在那里她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如果百里悠雪离开天麟集团的话,我也会跟着她一起离开。”
周若昕的话,让杨二狗吃了一颗定心丸,周若昕那套时间、效率的东西,放到生活上会显得非常没有情趣,但是放在公司里,绝对是一件‘神兵利器’。
如果说百里悠雪是决策者的话,周若昕便是为决策者提供信息的人,虽然看上去并不起眼,但是在其中却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如果说少了周若昕的话,杨二狗得到的百里悠雪只是一个少了左膀右臂的百里悠雪。
杨二狗笃定的说道:“那你就做好准备吧,百里悠雪肯定会离开天麟集团。”
“你为什么怎么肯定?”周若昕奇怪的反问道。
“因为百里悠雪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充满了野心的聪明人,就凭这点,我敢肯定她一定会离开天麟集团,只是她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
周若昕无奈的苦笑一声:“真希望你说的是错的。”
在周若昕离开后,杨二狗继续啃着羊蝎子。
……
走在路上,周若昕忽然感到脚步从未有过的轻盈,似乎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好似全都消失了一般,也许正如这个男人说的一样,有的事情在看清之后,人就变得轻松起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办呢,大不了就众叛亲离,反正自己没有办法为他们提供好处的时候,这一天迟早也会到来。
只是在她不明白,自己的脑中,为什么会对杨二狗舍身跃入江中的身影念念不忘,还有手上,为什么会传来阵阵的温暖。
这些东西,也许对现在的周若昕来说,太过难懂,不如那一张张报表,一页页企划书来的明白。
……
三天之后,杨二狗和大口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一通电话,让他们在十分钟之内赶到指定地点。
打电话的人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这个行事作风,完全是黑尸坊的风格。
两人带着清风枪,骑着摩托车,一路狂奔,终于在十分钟之内勉强赶到,在路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杨二狗和大口立即被人搜身,将身上给摸了个干干净净,并且把手机也给收走了。
两人刚一上车,就被戴上了黑色的眼罩和耳机,耳机里面放着声音奇大无比的音乐。
刚开始的时候,杨二狗还在心里默默的规划着路线,可是在几个拐弯过后,方向感已经完全乱了,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个小时以后,杨二狗被人带下了车子,在被人引领之下,来到一个地方,杨二狗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非常的亮,隔着厚厚的眼罩,都能够感觉到微弱的亮光。
在杨二狗揭开眼罩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圆形的场子里,头上全都是明晃晃的大灯,在场子的中间用铁丝网围出一个圆形的擂台,周围一圈便是观众席,不过看样子人数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看来此处就是黑尸坊打地下黑拳的地方。
这里的位置似乎很有讲究,杨二狗和大口被带到了距离擂台最远的地方,周围守着十几个大汉,尤其是在路口处,更是守卫森严。
杨二狗和大口心中都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被带到观众席上来观战,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上场吗?这是他们是在有意的试探自己,还是想让自己先看看阎罗判官的实力?
不过这些事情,杨二狗也来不及细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于是装作尿急的样子,对旁边的大汉的说道:“兄弟这里厕所在那?”
“等着!”大汉说了一句,然后转身从高台上取出一个夜壶递给杨二狗。
杨二狗有些傻眼的接过夜壶,说道:“难道要在这里尿?”
“不想尿就憋着!”大汉的态度十分的差,完全不懂得什么叫顾客就是上帝。
“尿,尿,我先放着,等会实在是憋不住了再尿,要是我肚子疼,想要拉屎怎么办?”
大汉递过一卷手纸给杨二狗,然后又指了指夜壶,意思非常清楚。
杨二狗现在真算是服了,从古至今屡试不爽的屎尿**,在黑尸坊竟然毫无作用,因为杨二狗看到自己对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已经坐在夜壶上,肆无忌惮的尿了起来,虽然穿着裙子,什么玩意也看不着,只是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一副焦急的模样,变成了一副爽到不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