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钱氏三个闺女,大闺女钟莲儿十六岁,去岁嫁到隔壁村何姓地主家。三女儿便是见天跟在钟老太身后,总喜欢找他们麻烦的钟菊儿,今年十二岁。二女儿钟花儿,今年十四岁,自入夏那会儿去钟莲儿夫家后,到如今都快半年了,都没怎么回来过,村里各种闲言碎语,早就多了数不清了。
钟李氏老早就想说这事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扯到孩子教育问题,她才趁机说了出来,“大嫂不在意花儿和菊儿将来的婚事如何,我却不能不为巧儿考虑,所以,大嫂还是尽快将人叫回来为好。”
在古代家族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里姐妹的名声有一人坏了,会影响到其他兄弟姐妹的名声,从而影响到说亲。
说起这个,钟钱氏就像被踩到狗尾巴一样,“你们又不是我钟家的人,就算我女儿名声坏了,也不关你们的事。”
她哪里不知道村里的流言,已经催了好几次,钟花儿总是各种借口推辞,心里正为这事窝火,钟李氏这么说,无疑是火上浇油,钟钱氏哪能不炸毛。
一旁原本脸色不好的钟老太,听到钟钱氏这口无遮拦的话,眸光一闪,厉声喝道,“钟钱氏,你给我闭嘴!”
见这两婆媳的样子,钟李氏觉得事有蹊跷,拉住钟钱氏的手,“什么叫我们不是钟家人,你把话说清楚?”
“你大嫂脑子出问题了,李氏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娘,不要把我当傻子。”从上次钟巧儿拉着她的手,问她钟正阳跟钟老太两口子关系的时候,钟李氏就有些怀疑钟正阳的身份,如今钱氏爆出的这一句,不由让她再次往这个方向想,“娘,大嫂的意思,是不是说正阳不是您和爹的儿子?”
“都说了你大嫂脑子有问题,你还信她的话,莫非你脑子又出了问题。”
钟李氏不再看钟老太,而是把视线落到主座上,那个从始至终没开过口的老爷子身上,“爹,大嫂说的对,是不是?所以过去这么多年,您还是放任我们娘儿几个在外,自生自灭,不管我们?”
“要不然你眼下只有睿哲一个孙儿,没道理不待见大郎他们兄弟三人吧?!”
钟老爷子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钟李氏的话,钟老太知道钟老爷子不擅长说谎,怕他捅破秘密,又接过钟李氏的话头,“村子里谁人不知正阳是我十月怀胎所生,你少在这里胡乱猜测。”
“那为什么同样是您和爹的孙子,睿哲被你们当宝一样的宠,大郎他们三兄弟却被你们当草一样?!”睿哲是钟正勇的儿子,也是除了大郎三兄弟外,老两口唯一的孙子。
当年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她担心一个女人拉扯不到四个孩子,求着老两口把让大郎他们三兄弟留在钟家,老两口却不同意。那时候,她不是没怀疑过这个问题,可钟正勇在家的时候,这两口子对他们却不差,后来精力都被养活几个孩子的事牵扯住,她才没去探究这件事。
钟李氏的步步紧逼,让钟老太有些招架不住,嘴上又开始胡乱攀咬,“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你这样贱的娘,才连累他们不被喜欢的。”
再次听到钟老太骂钟李氏,钟大郎如何忍得住,“奶,我娘很好。”
场面都闹成这样了,钟老爷子还稳坐高位,半点开口的打算都没有,钟巧儿对这么个男人,越是不待见。钟正阳不是钟家人的事,还不到时机捅出来,她扯了扯钟李氏的衣角,低声提醒,“娘,过两天就是大哥定亲的日子,现在不适合问这些事情。”
虽然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钟巧儿提醒得没错,如果这件事被挖掘出来,估计会闹得很大,不利大郎定亲,钟李氏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问题,深吸一口气,“爹,娘,今儿个我上门是跟你们说,后天就是大郎定亲的日子,你们记得过来帮衬一番。”
如果不是没请两口,会被人戳脊梁骨,钟李氏当真不愿意请他们,这也是她刚刚着急想证实,钟正阳不是两口子儿子的原因。
她想着证实钟正阳不是老两口儿子,就可以名正言顺不让这两口子参加大郎的定亲宴,忽略了真证实了,他们家如何在这后溪村立足的事。
钟正阳可能不是钟家人的事,扰乱了钟李氏的心思,把几句该说的话说过后,就出了钟老太的家。出了大院门第一件事就问钟巧儿,“巧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三婶找过我。”钟巧儿也没隐瞒,把钟方氏跟她说的话,都跟钟李氏说了。
“咱们家如今羽翼未丰,没了钟家这座大靠山,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我想着既然钟老太他们不想把这个秘密透出来,咱们就继续这样跟他们处着。”
得到确切答案,钟李氏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不是你爹正儿八经的父母,今后娘跟他们唱反调的时候,也不用有什么心里压力了。”
虽然已经找到掣肘钟老太的方法,但钟李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负担,如今得知这不是她正儿八经的婆婆,今后再对上,她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难怪他们这么多年下来,看着我们被欺负不管,甚至还踩上一脚。”
钟老太两夫妻对他们几兄弟的态度,他们虽然不说,但心里都不好受,如今得知他们几兄弟,原来不是老两口的孙子,钟大郎终于释怀,“一会儿回去,得跟二郎三郎把这事儿给说了,免得他们心里总有梗。”
母子三人又去族长家,把钟大郎定亲的事,跟族长说了,让他当日务必要过来帮忙。
这段时日这一家子的改变,族长看得很清楚。
知道都是辣椒带给他们的改变,又想到家里种的辣椒,自然对这一家子的事上心,又是订婚这种大喜事,族长当然满口应承,一定会到场。
族长家出来,他们又去钟家老祖宗家,邀他参加钟大郎的定亲宴,母子三人这才打道回家。钟大郎果然一到家,就把他们的爹钟正阳不是钟老太儿子的事,告诉二郎三郎,“往后,咱们不用再顾忌血脉亲缘。”
二郎两兄弟,听到这消息,的确心情都不错,同时原先对过去几年,钟老太对他们不闻不问的事,彻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