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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隔日就传来消息,圣上驾崩了。
洪熙皇帝自永乐二十二年八月继位,登基不足一年,薨了。
这消息传出来,一时间议论纷纷,甚至有御史说,圣上耽于美色,不知节制,包括在为永乐皇帝服丧期间,还与妃子胡搞,那御史言之凿凿,百姓们更是说了千遍。
流言一茬接着一茬,有甚么说皇帝服用丹药死的,还有甚么说皇帝染疾的,不过皇宫里的内侍说,圣上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洪熙元年,五月末尾,皇太子朱瞻基继位了。
新帝登基,马上就召集旧臣重组内阁,又忙着大赦天下,隔了几日,又说要将一帮太监召集起来读书认字,是谓司礼监。
能入内阁者都是重臣,陈瑄好几日不着家门,齐氏与苏月也说了几回,苏月说自家兄长也是干着急,好像并不受新帝青睐。
南都官员也为刚刚薨逝的洪熙皇帝守制,百官不许纳妾娶妻,为期一年。孟微冬抱着青棠,“幸好早就将你娶回来了,要不然我真是要盼到遥遥无期。”青棠推他,“手拿开,守制,孟大都督要守制,切勿纵欲。”
“哧哧”,孟微冬低低地笑,握着青棠的手,“我想你给我生个孩子。”
青棠扭头,“孩子?”
孟微冬抚她脸颊,“孩子。咱们这就来......”
“哪里能生孩子,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该被御史弹劾了。”
孟微冬摊开青棠手心,“到那时,我就不做官了,与你去山野,生一窝孩子。”
青棠扭头笑,“胡说八道。”
孟微冬翻了个身,“那你试试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阵,终于还是顾及为圣上节礼,孟微冬没把青棠给办了。才四更天,青棠睁着眼睛,孟微冬又已经起来了,青棠跟着要起来,男人摸她的脸,“岳父大人今日回扬州,你要不要跟着回去住几天?”
青棠点头,“我去码头送父亲。”
驸马府里,杨驸马大上午的就拿了酒瓶出来,“我这是西域好酒,有个商队才下了番,从外头带回来的,来,试试?”
孟微冬捏了酒杯子,“驸马爷好兴致。”
杨驸马不爱美女就爱酒,不爱花街就爱摸牌,也没个别的爱好,公主也说过几回,说了又不管用,到最后便也不说了。驸马爷道:“孟都督成亲以后,规矩了不少啊,前几日还听说季冷被新帝招去夜谈了几回,大都督这下要跟着沾光了。”
驸马扭头,“大都督要是不娶亲,将季姑娘扶正了,未必不是好事。”
“好了,不谈这个。那边大理寺有消息吗?”
杨驸马盯着孟微冬,“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咱们这位孟夫人,瞧瞧她有甚么本事把咱们孟大人弄得这么服服帖帖,在外头都要记挂她娘家的事情。”
孟微冬笑。
驸马说:“有消息了,内阁讨论过了,史侍郎大概是个贬官,或者是流放。不过皇帝还没拿主意,新政就这么严厉,不够仁慈。所以嘛......不出十日,史侍郎就会出来了,天恩浩荡,至于以后的造化,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驸马将杯子举过来,“来,为了孟夫人母家亲眷逢凶化吉,在下先干为敬。”驸马爷举起杯子就要喝酒,孟微冬压他的手,“莫要喝醉了,大白天的,被人瞧见,又是有本要奏。”驸马道:“我是不怕,我门都不出,倒是大都督,出了门要小心些,莫被人看见了......”
霍青棠去码头送黄莺与霍水仙,黄莺气色很好,霍水仙依旧憔悴,似是这半个多月以来,在孟家过得也不开怀。水仙望着自家女儿,“囡囡,爹爹无用,爹爹......”水仙有千言万语要说,青棠道:“父亲与姨娘回去吧,太太也没事,她在张家,父亲回去了就将太太接回来。”
乌衣与石榴都随黄莺回扬州,石榴过来,小声道:“姑娘,我想跟着你。”
黄莺扯石榴,“说什么傻话,你说跟就跟,人家大都督同意你在远山堂吗?快别说这个,安心跟我们回扬州是个正经。”
青棠瞧石榴,“先跟姨娘回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密云跟在青棠身后,扬帆了,青棠道:“上船吧。”黄莺叹气,“你得了空,回去看我们,还有霍谦。”水仙终是转头走了,青棠在码头边上站了一会儿,密云道:“夫人,咱们回府吗?”
“不急。”青棠扭头,“听说还有一个叫烈日的?”
密云点头,“烈日是探子,他功夫一般,人很机灵,和三教九流都混的好,大都督让他在外头,上回击杀您府上......”密云顿了一顿,青棠道:“继续说。”
“上位击杀您府上几位女眷的中间人找到了,找到的时候,那人就自尽了。在城里的一个破庙找到的,大都督亲自去的,但有人同他报信了,咱们一到,那人先一步咬舌死了。”
青棠拿出一块木牌子,“是这个?”
密云抓着牌子,“这是?”
“那死士身上摸出来的,听说的漕帮的。”青棠低头,“好了,不说这个了,烈日人呢,他在吗?”
孟微冬一出驸马府,烈日就在外头候着了,“大都督,出事了。夫人她被漕帮绑了。”
孟微冬坐在一艘破船上的时候,姓曲的老板从外头进来,边拍手边庆贺,“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孟大都督英雄一世,这回听说娇妻出事,马上就来了,啧啧,这份深情真是令人动容......”
孟微冬睃了一眼烈日,曲老板摇头,“欸,大都督别看他,他有什么可看的,咱们还是聊聊今年下番邦的抽成。”
孟微冬叹气,“抽你三成,多吗?”
“多了,多了。”那曲老板摆手,“在下今年多了合作伙伴,大都督抽了三成,咱们都要喝西北风去?这样吧,大都督高抬贵手,一成,今年给大都督府上敬献一成的盈利,这样可好?”
“曲老板怕是吃醉了酒,孟某今日不与你谈,等哪日曲老板酒醒了,咱们再谈。”
孟微冬起身要走,姓曲的伸手一拦,“诶,不急。大都督坐下,大都督若不配合,那我可......”
孟微冬笑,“如何?”
“那我可得逼着大都督同意了。”
孟微冬在窗口站着,他一扭头,船舱顶上就罩下来一张渔网,渔网密密实实,上头还绑着细小的刀刃。
“哎呀,难得见大都督落单一回,这回还不得请咱们南都的后军大都督好好喝一壶。”曲老板道:“孟微冬,老子的旧账还没和你算呢,你一边吃老子的回扣,一边抓老子的人,老子和你有仇啊?”
烈日没有说话,姓曲的指着孟微冬,“咱们大都督既然这么忠贞不屈,那就丢江里去,绑上石头,沉尸甚么的,大都督不是最喜欢这一套吗,咱们也让他尝尝。”
孟微冬看烈日,“夫人呢,她在哪里?”
烈日不做声。那曲老板笑,“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夫人?你那小娘子没事,她后头跟着密云那婆娘呢,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我的大都督!”
“噗通。”
江心,一艘破船裂开了,船的木板四处飘散,里头的东西都沉水里去了。
细细去看,才知其实方才有一艘大船曾经在它旁边停了片刻。
大船上,姓曲的捏着一块白玉面具,“孟微冬死了,下一步怎么办?”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