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错再错(1 / 1)

帅小泽受到这次展会的影响,已经开始着手设计他的新概念别墅;复式结构,层高与空间的合理布局,红砖红瓦暖‘色’小对比,雨檐和窗台凹凸有致;新型彩铝‘门’窗大面积玻璃采光与电动遮阳布搭配,半隐蔽太阳能热水器,两用壁挂取暖炉可以烧燃气也可以烧煤炭;周边的绿化是‘花’园和立体蔬果园,还有荷塘与小桥流水,复古木的亭廊。-79小说网-

每天下班就做他的宏伟设计,还要跟王易佳在电话里聊上一会儿,聊他的工作,她的学校,他们的梦想。

他也在悄悄留意秘书小崔,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觉得她跟陶总或哪个副总裁比较接近。她除了帮他做公司正常的工作以外,有时还到他家里替他洗衣服,哪些干洗哪些手洗,甚至煤气表、水电表,都比他清楚。

发工资的时间到了,财务部出纳王姐给帅小泽一张工资卡,告诉他以后每个月十号都会把工资转到这张卡里。还说他目前工资是三千五百块,陶总另外给他奖励三万,所以卡里共有三万三千五,让他回去先到银行改密码,再妥善保管。帅小泽当天就给**公司财务打电话,把去年预借的一万,减去年前两个多月的工资,剩下六千三百块转给了她。虽然她说话‘挺’客气,虽然高育笙夫‘妇’没提过,但他是个帐目分明的人,不喜欢亏欠别人。

这个星期天,公司没有什么安排,帅小泽头天晚上还打算美美休息一天。一觉睡醒,忽然想起袁欣敏的睡眠不好,记得出差之前跟他们约过,刚好是今天见他们。赶紧起‘床’洗漱了,出去买早点回来,边吃边给高大铭打了传呼。时间不大,他回电话了,开口就很高兴问他出差情况;一提到陪袁欣敏看医生,他显得有些犹豫,接着说有点特殊的事情要办,让帅小泽自己到政法大学‘门’口,等不到了可以让保安帮忙叫。

无奈之下,帅小泽只好给老吴打了传呼,让他开车过来,一起去八里村找袁欣敏。老吴倒是比较敦实,答应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似乎真跟帅小泽的专职司机一样。

袁欣敏早早吃完饭在宿舍等着,她真切地记着他半个月前说过的话,这个周末带她看医生。为这事,上次见高大铭时,还专‘门’让他今天找借口不出现。可是,从七点钟等到将近十点,她等得有点焦躁,就下楼到小卖部给帅小泽打手机;听他说正在来的路上时,脸上立刻多云转晴,兴奋地挂了电话,急匆匆跑到大‘门’口等着。

市第四中医医院‘门’诊楼二楼专家‘门’诊,一个老中医刚给袁欣敏做过望、闻、问、切,一边写病历一边说:“‘女’子,没啥大‘毛’病,你失眠的原因是思想上起伏造成的,也叫机会‘性’失眠,生活规律多注意,尽量避免过度的刺‘激’,自然会慢慢改善;你的重要问题在脾胃,需要尽快调理,今天给你先开一个疗程的‘药’,回去先吃着,吃完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接着开下一个疗程的‘药’,两三个疗程应该可以见成效。”

“哦,谢谢大夫!”袁欣敏微笑着说。

“不客气,去拿‘药’吧,下到一楼,在大厅左边,先划价‘交’钱,再取‘药’,”老中医说着朝‘门’口喊:“下一位,”扭头又对袁欣敏说:“哎,对了,‘女’子,吃中‘药’最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坚持!”

“好的,谢谢大夫,”袁欣敏说着站起身,拿着‘药’方看旁边的帅小泽,说:“小泽,咱们下去吧?”

“哦,走吧,医生的话要记住,坚持,每天不要间断,”帅小泽说着在她前面带路。

两人下楼先是排队划价,排队‘交’钱,人群拥挤还躁杂不堪,跟挤火车的队伍有点相似。当然,这些活都是帅小泽干的,他自认耐心还是比较好的,在‘女’孩面前表现也是主要成分。

等十几包中‘药’拿到手了,看见‘药’方医师给的煎‘药’细则,袁欣敏呆住了。这才明白中‘药’是需要用‘药’罐或砂锅煎服,什么头遍用猛火烧开,汤倒掉,二遍烧开转文火,六碗水煎成两碗,早晚各服一碗……看懂倒是可以,可她在哪煎去呀?总不能去食堂借炉子煎‘药’吧?难不成在宿舍生炉子煎‘药’?那肯定要被全宿舍楼同学骂死的!

半分钟后,袁欣敏把‘药’递给取‘药’的医师面前,弱弱地说:“对不起,医师,我能把这退了吗?”

“小敏,你干嘛?”帅小泽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赶忙拉着她,“刚还说听大夫的话,咋一转眼又变了呢?”

“小泽,这我吃不成呀,你看看,”袁欣敏指着一座小山似的‘药’。

“咋吃不成?一个疗程半个月,三个疗程才一个半月,一坚持就过去了,”帅小泽以为她怕苦,“要是怕苦,我马上就去给你买糖,阿尔卑斯还是大白兔?买‘药’的钱你更不要担心,下次我还陪你来!”

“不是这样的,”她急的不知道怎么说,把熬‘药’细则递到他手里,“你看看,这是要熬‘药’的,我可在哪儿熬呀?食堂?宿舍?还是马路边儿?”

“啊?”他拿手里一看,可不是咋的,一二三四顺序都有,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小敏,你暂时搬到我哪里住吧?我那厨房啥都有,还从来没用过呢。”

“那怎么行呢?我每天要上下学,再说把你房子‘弄’得到处都是‘药’味儿,房东不说吗?”她先喜后忧,脸上写满了为难。

“小敏,别担心,上学可以起早一点,不行我给你买个自行车,”帅小泽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必须帮忙帮到底,“味道也不要紧,闻闻中‘药’更健康!”

“我怕给你添麻烦!”她很想跟他接近,但害怕他嫌弃她是个‘药’罐子,“我还是问问大夫能不能换成吃的‘药’!”

“听我的,小敏,就这么说定,搬到我那住,你住房间,我睡书房,周末心情好了可以给咱做顿饭,”他说着拿起台上的‘药’包,转身往外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诊大楼,到停车场上车,帅小泽对前面的老吴说:“吴哥,还去刚才那个学校,把小敏的随身行李拉我那儿。

“行,”老吴说着发动车子,车子缓缓驶出医院。

到了学校‘门’口,老吴在车上等着,帅小泽和袁欣敏到了宿舍区,他在‘门’口等着,她进去收拾东西。时间不大,提着一个粉‘色’行李箱出来,他接过箱子拉着往‘门’口走,她紧跟在后。这时她的心情是很奇妙的,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儿,跟着心仪的男人,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还有淡淡地不安。

路过纬二街时,帅小泽说先吃饭,三人进了一家葫芦头泡馍馆,要了几个小菜三份泡馍。帅小泽和老吴边吃边说公司的事,还说等一下到集贸市场买个煎‘药’的砂锅。袁欣敏本来想说不吃泡馍,可又不好当中外人的面说,以免显得她过于矫情,就低头慢慢吃了起来;竟然觉得这泡馍味道还不错,比上周吃的好了很多,她也开始跟两人附和几句。

到了他的公寓,老吴把袁欣敏的箱子提着放到一楼客厅,就开车离开了。她第一次来这地方,感觉他住的就是豪宅,赞叹着从下到上看了个遍,还在三楼小‘花’园里的躺椅上坐一会儿。他拿了盒酸‘奶’给她吃,自己去喝了罐冰镇啤酒,两人又聊起来马子祥和尤‘玉’娇的近况,她又兴奋地说起李嘉,还说找时间让他带着去找李嘉,他笑着应承,却并没有说时间。

煎‘药’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袁欣敏跟他在外面不远的夜市吃过饭回来不到九点,就开始准备,将近晚上十点半,才算把‘药’煎好。吃‘药’的过程又是一种煎熬,呲牙咧嘴带挤眼,强忍着做了好几次努力都没有把‘药’喝干净。他忽然在厨房‘门’口出现,笑着说要是觉得苦就更要忍住一口气喝完,越是磨蹭受苦时间越长,还说第二天一定给她买包大白兔,最后笑着上楼了。

她收拾好厨房的‘药’渣,向二楼卧室走去,经过书房看‘门’开着,就扫了几眼没有进去,见他正认真地画图,桌子旁边已经支起一张钢丝‘床’。她轻声跟他说了晚安,然后装作打哈欠回房睡觉,虚掩着‘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想了一天里的变化,不知不觉进入梦乡。这晚她睡的不算很踏实,睡眠质量却很好,因为起‘床’时‘精’神前所未有的清爽。

洗漱完到厨房热了昨晚熬好的另外一碗‘药’,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猛回头发现他站在厨房‘门’口,她轻轻笑一下,拿起挎包去学校。刚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只见他到‘门’口信箱里取出瓶鲜‘奶’,到厨房取了杯子倒满递给她,笑着看她喝完,又从口袋拿出一把单独钥匙,说是备用钥匙,然后叮嘱她放学坐车注意安全,就转身进房了。

看他进房时的背影,袁欣敏心里又有些复杂的想法,觉得他对自己既关心又冷淡,奈何上学时间紧迫,没空细想。匆匆走到‘门’口,恰巧看到老吴开车在路边喝豆浆,然后招手让她上车,把她送到学校,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帅小泽出差了,这次去的是新疆伊犁,跟他同去的秘书小崔、业务部李副总以及业务员小宋。行程大约五六天,主要是为了看小宋最近谈的一个项目,公司要他们做实地考察,并连略当地有关合作单位,为开工做最后准备。

袁欣敏没有见到他走,只是见客厅茶几上他留的字条,简单告诉她去新疆出差,老吴会继续送她上学;提醒她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别忘了上学前喝‘奶’。她仍然觉得这字条虽然表现出关切,但字里行间还是冷冰冰的。

就在他出差的第三天,袁欣敏的几个室友非闹着看她的新居,她拗不过就只好答应。于是,就在他出差的第四天,也就是周五晚上,连她六个人在她房里住下;吃零食、看电视、喝啤酒、打扑克,玩到第二天擦黑才离开,把客厅、厨房,还有她房间,都整的‘乱’七八糟。

她一边熬‘药’一边收拾地上垃圾,‘弄’了大半小时才逐渐恢复正常,拖地的时候想起他书房还没打扫过,又拿着笤帚来到书房;快打扫完的时候忽然发现桌子下面地上有张照片,就趴在地上捡起来,竟然是王易佳的照片,她吃惊之余还安慰自己,这只能说明两人来往着。拉开最下面柜子,打算把照片放进去,却发现里面有更多王易佳的照片,有单人,有与他的合照,还有相框;这显然是他临时放在这里的,为了不让她看到。

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袁欣敏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眼泪瞬间涌满脸颊,忍不住苦出声来。整整四年了,四年里她做过无数次同样的梦,梦到和他并肩而坐看荷‘花’盛开;自从年前见到他的五十一封挂号信,她更加确定两人的未来,还兴奋地看了他起步的别墅梦,还畅想不远的将来成为那里的‘女’主人;就在开学前刚见面时,他看她的目光里,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然而就在这瞬间,她的梦崩塌了,撒落了满地的心碎,碎的她无从找起,碎的搅合在眼泪里。

帅小泽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把箱子丢下跑进里面,扶着袁欣敏急切地问:“小敏,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呜呜呜呜……”她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在抖。

“小敏,别怕,有我在呢!”他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想把她拉了起来,却发现她四肢无力,而且哭得更剧烈,把他也吓坏了,附身伸出双手揽着她的身子和‘腿’。把他抱起来,走出书房,放在斜对面卧室‘床’上,紧张地问:“小敏,那里疼,快告诉我,不行就赶紧去医院。”

“呜呜呜,你,不是身体,呜呜,是心,呜呜,是你,你欺负人,呜呜呜……”她放开了哭,哭的很大声,又觉得有些难看,转身趴在被子上哭,身体抖动的依然很剧烈。

他觉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立在‘床’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严重,劝了一会儿没什么用,就坐在‘床’边,难过地看她身子抖动。

过了十几分钟,看她肩头‘抽’搐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就到洗手间拿了条热‘毛’巾,来到她身边,柔声说:“小敏,来,先擦把脸。”

她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着他,哽咽着说:“你,你这个坏人,呜呜,我不想理你!”

“好吧,我是坏人,你先擦完脸再说,”他无奈地说,看她泪人儿似得,心里也非常的难过,大概已经猜到她在书房看到王易佳的照片。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毛’巾迅速地擦拭眼泪,脸、发际和脖子,完了把‘毛’巾丢给他,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转身把‘毛’巾放到卫生间,又下楼拿了罐汽水,打开口递给她,轻声说:“喝点儿水吧!”

她伸手接过去仰起头喝了一多半,真的口渴,打扫了那么久都没喝过东西,用力把罐子蹲在‘床’头柜上,幽怨地看着他,说:“坏人,别以为,以为对人家好点儿,就能抵消对,对人家的伤害!”肩头仍然在轻轻地‘抽’搐。

“是我不好,你骂吧,打也行!”他轻声说着,坐在她身边,心里的愧疚难以名状。

“我知道,你那年走到的时候心里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她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他说,“后来欣欣也走了,衡信也说贾依香那个本子跟你没关系,我也原谅你了,可是他俩说你躲在屋里跟谁都不说话,再后来就说你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你知道我多后悔吗?可是你也不能全赖我,你跟高育红那些事是真的,是你先骗我的对不对?”

“是我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他回想起那时候,的确是欠稳妥,但事情已经过去了。

“年前,大年二十九晚上,我才收到你的信,那天我才知道你寄过几十封信,都是‘春’富哥把信藏起来的,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我也没有忘记你,我知道你在河滩盖房的事儿,第二天就跟李嘉跑过看,我也好希望你的梦想能赶紧实现,我也希望跟在一起,”她接着说,情绪又有些‘激’动,“可是,你前脚还跟人家说一起住你的凤城第一别墅,后脚就跟佳佳好了,看你们那些照片,照的多亲热,你咋是个这样的人啊?”说着,声音又开始‘抽’噎。

“小敏,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啥,她大年三十给我打电话,我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地开心,我想大概,是因为几年来她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好朋友吧,”他低着头,轻轻地说着,“后来,我碰见柯大哥,他说的坐公‘交’理论,让我觉得其实佳佳对我也很好,我害怕把她也错过了,刚巧她第二天跑来找我,你该知道,她那么大老远跑来——”

“那你俩就好上啦?把你的诺言都忘啦?”她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不知不觉地泪珠儿又滑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你说过的,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唯一的阿莲,咋就一个年,年前年后就变了个人?”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小敏,对不起,”他没敢抬头看她,但听声音就知道她非常‘激’动,“我们也不是一见面就好的,我也犹豫过,可是,那天差点把她丢在公‘交’车上,她也说了跟柯大哥差不多的公‘交’车理论,她说愿意等我,就怕公‘交’车不肯等,小敏,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很难选择,我——”

“可是你,你还是选了她,对不对?你那个,算什么大哥,他是谁?为什么要跟你说,说那么多公‘交’车,”她再次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咋办?我也等了这些年,我该怎么办呀?小泽,你能不能,再问,问那个教你改,改变想法的大哥,我,我该咋办?”眼泪断线珍珠似得,‘噗噗’‘噗噗’砸落在‘床’单上。

“对不起,小敏,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变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你的音讯,”他脑子也差不多‘乱’成了浆糊,有点怀疑柯家英说的那套公‘交’车理论,如今让他伤害了曾经最爱的人,还伤得这么深,只能怪自己,“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个坏人,坏的已经没救了,仙丹都救不了!”

看到他沮丧的样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泪眼‘迷’离地看一眼房外,看到笤帚在地上躺着,立刻想到她的‘药’锅还在火上,马上焦急地下‘床’:“哎呀,我的‘药’!都是你,都怪你这个坏人!”摇摇晃晃地跑下楼梯,跑进厨房,一看火早已经关了,锅并没有烧干,知道是他关的火,猛一抬头,眼泪边儿上瞄见他到了厨房‘门’口,又气呼呼地说:“坏人,把锅关了也不告诉人家,害人家白紧张!”

“那我下次先请示了再关火,别哭了,好吗?”他弱弱地说,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害怕她的眼泪止不住了。

“坏人,谁跟你有下次?我这就走,呜呜,我要回学校,我,呜呜,我——呜呜呜……”她泣不成声,打算喝完‘药’就离开这个负心人,可不争气的眼泪不停地流,搞的她看不清‘药’罐嘴和碗的距离,想用手扶,可一只手拿着锅盖和筷子,一只手拿着‘药’罐,腾不出手,急切间又喊:“你,你瞎啊?快帮我,呜呜,我的碗看,看不清,呜呜,坏蛋!”

“哦,来了来了,”他急忙答应着跑过去,双手端起碗往‘药’罐嘴跟前凑,可她的手还在抖,急的他说:“小敏,你放下,我来倒吧?”

“坏人,要你管?呜呜……”她还在气头上,尽量忍着,可眼泪就是不听话,边哭边慢慢地把罐子向前倾斜。

‘咕咕’‘咕咕’‘……’冒着热气的‘药’汤断断续续倒进碗里,热气加上味道让她本就被眼泪‘迷’离的眼睛更加难受。

“啊!我的手!”他忽然轻声叫了一下,慌忙把‘药’碗放下,转身到水龙头跟前用水冲。

“啊?怎么了小泽,”她紧张的放下‘药’罐就过去看他,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啪’的一声,她吓得再转身,‘药’罐已经跌落在地板上,烂成几块,‘药’渣也洒在地上。她犹豫了半秒钟,仍然冲到水龙头跟前,拉起他的左手,手背一片通红,“疼不疼?怎么办啊?你家有没有烫伤‘药’?要不要去医院?”她已经不在哭泣,脸上的泪‘花’却依然晶莹剔透。

“你不哭,就不疼!”他看着她睫‘毛’稍上的泪‘花’,心里说不出的刺痛。

“疼死你活该!坏人!”她说着立刻瞪起眼睛,用力甩开他的手,刚好把他甩在洗手盆边上,‘咣’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他的‘哎哟’声,刚好碰在烫伤的地方。

“啊,小泽,对不起!对不起!”她匆忙间又转身拉着他的手轻轻吹着气,“疼吗?”

“疼!”他说着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低声说:“还有这里,更疼!”顺手把她揽在怀里。

她立刻轻轻挣扎,眼睛瞪着她:“活该,谁让你欺负——唔——”

他侧头‘吻’住她的‘唇’,胳膊把紧紧搂着,她挣扎几下,渐渐与他迎合起来,脸上,睫稍,嘴角的泪水都融入他的口中。

一个小时以后,晚上九点二十分,帅小泽和袁欣敏出‘门’到外面吃饭,手牵手走出小区大‘门’,碰到隔壁曹太太遛狗回来,笑呵呵地打招呼:“哟,小帅出差回来啦?小两口这么晚还出去?”

“今天下午刚回来,嫂子出去转回来了?”帅小泽笑着打招呼。

袁欣敏本来握住的手迅速地松开,看着曹太太浅笑一下。

“呵呵,是啊,哪天闲了到我家来串‘门’儿啊?”曹太太笑着往里走,应该说是狗拉着她往里走。

“好嘞,嫂子再见!”帅小泽应着,再次抄起袁欣敏的手,拐弯向夜市走去。

永松路夜市有家老机场烤‘肉’,吃的人还是比较多,帅小泽和袁欣敏就在这家吃过两次了,每次都是半斤羊‘肉’,一条烤鱼,一个素拼,一个砂锅,一份炒加蛋面。

“少喝点酒,酒‘精’对身体不好!”袁欣敏看一眼桌上的两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也快见底了。

“哦,这个喝完不喝了,”他答应着,脑子里还非常‘乱’,十几分钟前王易佳来电话,她心里惭愧的不得了,随便说了几句借吃饭搪塞过去了。

“那你咋想的?打算啥时候跟佳佳说呢?”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她心里也觉得对不起王易佳,感觉自己像卑鄙的第三者,抢了她家男人的心还想要她的位置,尤其是听了曹太太称呼他们小两口以后,甚至有向全世界宣布的冲动。当然,即使要宣布也得由他的口来说,因为她害羞,抹不开面子。

“啊,小敏,你说啥?”他顾着发呆,没听清楚她的话。

她心里猛地一震,把脸靠近他一些,弱弱地说:“咱俩的事儿你不打算跟佳佳说吗?”

“我——我还没想好,过几天再说吧?”他说话的声音更低,嘴边砂锅里的汤都没有被震动。

“你?”她楞了几秒钟,有点懵懂,或许是心虚的原因,她又凑近了些,说话的口气都能喷到他脸上了,“你到底是没想好选谁?还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小敏,这都是我犯的错,你总得让我好好想想该咋办吧,过几天再商量,好不好?”他脑袋‘乱’的不得了,拿起酒瓶几口喝个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乱’,我也好怕,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说的犯错,究竟指的是跟我还是跟佳佳?”她越问心越不安,越不安就越想问清楚,却又非常怕他说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今天不说这个,我觉得有点困了,让我再喝一瓶吧?”他说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都说困了还喝?你慢慢儿喝吧,我回去洗澡睡觉!”她说着站起来就走,答案很明显了。

“哎,小敏,我还没吃饱呢!”他连忙站起来叫她,她头也不回地向吉祥路口走着,他不由得叹口气,向着正在送菜的老板娘喊:“老板娘,这边儿结账,算了,不用找了!”将一百元压在啤酒瓶下面,转身去追袁欣敏。

她边走边偷眼看,见他眼看追到跟前了才幽幽地说:“你不没吃饱吗?还追来干嘛?”

“哦,就差一点点儿,你回去帮我泡个方便面就可以了!”他来到她身后,可她并没有停下。

“想得美!”她头也没扭一下。

“刚还好好的,咋又——哎——你干嘛?”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挡住了路。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说:“大哥哥,你买一束玫瑰‘花’送给姐姐,她就不生你的气了!”

“好了,小姑娘,别挡路,改天再买你的‘花’儿!”他看到袁欣敏已经向前走去,有点焦急,他这时又想起老中医说的她不能受过度刺‘激’,急切地喊:“小敏,等等我”。

“大哥哥,一枝十块,三枝才二十五,要哄姐姐开心很容易的!”小姑娘还是挡在他面前来回晃。

“好,那你告诉我,是买一枝好还是买三枝好呢?回答满意了就买!”他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元在她面前晃悠。

“一枝代表一心一意,三枝代表——”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大哥哥,你全买了吧,全心全意,姐姐一定喜欢!”

帅小泽看看远处还在走的袁欣敏,眼看就要到路口了,急切地看着小姑娘说:“好吧,全要,一口价一百块,卖就连篮子一块儿给我,不卖就走开!”

“嗯——那好吧,就当可怜你,祝大哥哥和姐姐白头到老!”小姑娘说完举起篮子,“钱呢?”

帅小泽轻轻笑一下,从口袋取出一百递给她,拿着篮子跑向路口,然后右拐,在昏暗的街灯下追上袁欣敏,傻笑着被篮子递给她。

她欣喜地接过篮子,抱着向小区‘门’口走,他走快几步过去揽住她的要,两人低声细语走在路灯下,身影被灯光渐渐拉长,再渐渐变虚,再拉长再变虚,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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