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回到了陵江城北的渡口,如今有着重兵把守,不少人都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猜测独属于叶家的这艘楼船上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任
谁也想不到在叶家当了三十几年族长的叶臣,以及传出风声可能要与大皇子定亲的叶家小姐叶鸾都死在了这艘楼船之上。
叶不凡从宁府回到叶家后不久,便听到了老族长以及叶鸾身死的消息,简单问了侍卫长齐宣几句话,他就又从叶家赶到了城北渡口的楼船上。
当他来到叶臣与叶鸾身死的房间内的时候,地上血迹还没有彻底干涸。
尸体上也还略微带着几分温度。
老族长尸首分离,脑袋就在地上,睁大眼睛的看着前方。
叶鸾的脸上充满惊恐,并且因为生前遭到的苦痛折磨而变得扭曲。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叶不凡看到两人的尸体的时候,依旧是产生了一种出离的愤怒。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眯起眼睛,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齐宣小声道:“楼船从渡口出发,一个多时辰一直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动,直到楼船往浔河中开了三十里后,房间内突然传出硬物掉落在地的异响,我当时就觉得不妙,
二话不说便带着人闯入了房间,结果怎知道……”
叶不凡看了一眼老族长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他知道齐宣所说的掉在地上的硬物,便是叶臣的脑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在此之前,你们当真什么都没有发现?”
齐宣又跪了下来,告罪道:“卑职罪该万死!”
叶不凡眉头紧皱起来,齐宣已经是无一巅峰的修士,楼船上还有一干修为皆是灵桥境以上的侍卫,刺客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并且杀死房内的二人?而且叶鸾还是被虐杀致死的,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齐宣犹豫了一下,道:“楼船在平日里的使用并不频繁,放在渡口闲置的时候,守卫相较平时会有所放松,卑职猜测……刺客应当是趁着楼船上没有人的时候事先潜伏在了船上,而且很可能就为了等老祖宗与小姐,一口气在船内藏匿了几天的时间。”
叶不凡微微点头,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而且他还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刺客出手的时机很是蹊跷,无生门修士会在宁语辰的行冠礼上动手杀苏卓这件事,只有极少人知道,然而两边的刺杀却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行冠礼上发生刺杀的同时,楼船也发生了刺杀。
老族长此番外出散心,他是知晓的,但他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惨事。
叶家的仇家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已经没落,他不认为会有谁能够在层层守卫下对老族长形成威胁,唯一让他警惕的无生门,已经告诉他要在行冠礼上动手做了苏卓,在宁神将的府上杀苏卓,一点也不简单,他不认为无生门还会有余力刺杀老族长。
按理说众人的精力都在宁神将的府上,即便要发生什么事,也应该是发生在苏卓那边才对。
因此当老族长提出要外出散心的时候,他并没有加以阻止,而且他知道,老族长之所以会提出在这个时候外出散心,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今天出游,相对是安全的。
所以这一场刺杀不仅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就像是……被人算计了一样。
想到这里,叶不凡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无生门修士会在行冠礼上刺杀苏卓的事情,醉雨楼的掌柜许衡也知道。
这是一个能够凭借如念境的修为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人,同样也是让他完全琢磨不透的一个人。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叶不凡目光冷了几分,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威压,让周围的侍卫纷纷打了一个寒颤。
他并没有马上去找许衡,而是继续仔细的观察房内每个可能错漏的细节。
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白来一趟,急匆匆的看上一眼就去找许衡并不是个好主意,而且……如果这一切真的与许衡有关的话,他现在再去醉雨楼,能不能找到这位掌柜还得两说。
很快,他便又发现了一处蹊跷。
众所周知,当利器刺入血肉之中后,划破血管之后,鲜血或多或少都会喷溅出来,而这些溅出来的鲜血落在地面或者强上后形成的模样与自然流淌到地上的血泊是不同的。然而叶不凡并没有看到这些,无论是地上还是墙上,都没有喷溅的血迹,只看到了三处鲜血流淌而成的血泊。
老族长分家的尸首各有一处,叶鸾的身下还有一处。
这很不对劲。
尤其是老族长还是被一剑枭首。
按照正常情况,井喷而出的鲜血将会溅的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然而事实却与之相反。
他想不到刺杀者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这完全不合常理。
齐宣也感到毛骨悚然,叶不凡发现的事情他也已经发现了。
刚发现老族长与小姐被刺客杀死的时候,他便已经觉得诡异,此时冷静下来再一看,更是细思极恐。
紧接着,叶不凡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房间内的气机似乎有些异样。
他闭上了眼睛。
窗户是关上的,叶鸾和老族长死前该是面对面的。
叶鸾应当是走过去关窗户,然后再返回,这时候才发生的惨案。
行凶者为何不在叶鸾关窗户的同时动手呢?而是等叶鸾往回走了几步?
三丈的距离。
叶不凡睁开了眼睛。
三丈范围内的气机不太对劲。
老族长所在的椅子与窗户的距离刚好超过三丈。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凶手杀人的时候外面的护卫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看来行凶者拥有一种非常罕见的能力,只不过他的修为并不高,只能在三丈的范围内使用这种能力,他应该不会超过无一境,否则整艘船的人都会死。
那么行凶者究竟是谁?
叶不凡忽然道:“将老族长与小姐的遗体送回族内吧。”
齐宣下意识问道:“国舅爷您……”
叶不凡只是看了他一眼。
齐宣当即噤若寒蝉,不敢再多问半句,道:“卑职明白了!”
……
……
叶不凡本以为这一次来到醉雨楼的时候很可能许衡已经离开,却没有想到许衡还在这里,跟楼内的小二打听了一声,许衡正在他那间昏暗诡异的书房里头。
他打开门的时候,许衡正看着自己,笑眯眯道:“行冠礼一事我们这边已经尽力而为了,那长乐侯委实本事过人,国舅爷要想兴师问罪的话就请便吧。”
叶不凡冷冷道:“我此番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苏卓的事情来。”
许衡露出诧异的神色:“那是?”
叶不凡认真看着他,发现确实从对方的神色上找到任何作伪的端倪之后,才说道:“叶家族长死了,已经准备与大皇子陈王延定亲的叶鸾也死了,就在浔河上的楼船里,就在……”
他看着对方因为听到自己的一番话而逐渐流露出震惊神色的面庞,缓缓继续道:“就在宁语辰进行加冠礼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