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便在叶华和李煜两人的笑谈中,慢慢流逝。
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回响在栈道上,兜兜转转,绕过一片密林,一座小城瞬间映入眼帘。
叶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南县,我回来了。
李煜等人也不禁面露轻松之色,这趟交易可是事关重大,他们时刻绷紧着心神,不敢放松。此刻到了南县,也算得上真正结束,顺利完成交易。
一大帮子男人,此时嘻嘻哈哈,有的甚至在商量着晚上去哪座红楼。
“咳!”
突然从马车中传来一声冷哼,众人立马停住,,又重新恢复成那副冷峻的护卫模样,都不再多言。
叶华也是苦笑,这李臻,虽然人不错,治下也不错,就是未免太霸道了些,不过自己终究是外人,也不能强说什么,何况人家还好歹帮过自己。
“叶华,进来,我想找你谈谈。”
叶华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这老爷子突然想起自己。
腰间一扭,瞬间从踏雪身上跃了下来,快步走到马车边,手撩珠帘,再见人已不见踪影。
“老先生,不知你唤晚辈前来,是为何事?”
李臻没想到叶华这么直接,将他原本准备的话堵在了心里,不过直接点也好。
“前面便是南县,不知叶少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无事,何不先到我李家住上几日,少侠觉得如何?”
闯荡江湖数年,将已经将叶华心智磨练的极为强大,心中稍微一转,叶华瞬间明白了李臻话中拉拢之意,不过却注定李臻的打算要落空了。
“回老先生,晚辈随师尊外游多年,想必家中亲友早已等待多时,晚辈不想亲友多等,所以只能辜负先生一番好意了?”说着叶华向李臻行了一礼。
李臻也看出叶华话中的拒绝,在他的心中,对叶华的评价早已到了一个高度,武艺高强,谈吐不凡,配得上少年天骄四字,如果能将其引入李家,必定会大大增强李家实力。
不过见叶华明显无心此事,李臻也知道事不可为,面露惋惜,遂不在强求,毕竟强求说不定会引起叶华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既然少侠有自己的打算,老夫也不再强求,若有一日用得上李家的地方,少侠尽管开口,我李家必定不会推辞。”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方为纵横之道,李臻当年师承一位隐世奇人,百般计谋,皆藏胸中,自然深愔纵横之道。
与李臻交谈一番,叶华便告辞下了马车。果然如李煜所言,与李臻谈话,着实无味。
坐在踏雪之上,晃晃悠悠间与南县愈来愈近,叶华的心也愈加起伏,说不上的一种莫名感觉,激动中带着一丝紧张,紧张中带着一丝期待,个中滋味,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商队慢慢进了城门,没有出现什么被守城侍卫刁难的狗血事情,商队上高高扬起的李字族徽,便是最好的凭证。
叶华对李臻告辞一声,随即在李煜的挽留声中离去。
旧时天气旧识衣,只是心情不似旧家时。
还是往日熟悉的街道,还是原来熟悉的酒香,还是原来叶华喜欢的糖葫芦味道,还是原来最想看的猴戏。
走在南县,叶华心中原本种种情感,在这一刻,最后却都化作了一杯感叹,那是游子归家时的怯懦。
叶华就这样傻傻的走着,从南城到老街。
嗯,糖葫芦的味道还是那样,不过人老了,老街也开始翻修,刘大娘的混沌还是那么多。
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故乡是避难之所,心中最难割舍的一部分,可对于叶华来说,故乡是他心中唯一的信仰,支撑着他慢慢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春秋,慢慢度过一场又一场的劫难。
“顺天酒楼推出新品招牌菜陇上飞花咯,欢迎各位客官前来品尝”
一道吆喝声将叶华唤回了现实,稍微平复下心神,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小斯站于酒楼门口,不过六尺身材,身形消瘦,约莫十六七的年纪,脸庞上还露着些许稚气,头戴一顶万字方巾,上簪两朵银花,身着灰色长袍,手上还拿着张沾染了不少油渍的白帕,不停的招呼着进出食客。
看到此人,叶华原本平复的心情瞬间崩塌,汹涌的伤感如同海浪般冲刷着叶华,《凝血功》自行运转,血丹丝丝气流垂下,叶华眼中慢慢恢复清明。
这小斯不是别人,正是张栋才,当年古村被屠,张栋才一家因提前搬到这南县之中,逃过一劫,他们一家连同叶华就代表了整座古村。当初听张栋才说来这南县,便是因为有亲戚开了家客栈,果然如此。
世事无常,终归有方安宁,古村,便是叶华的安宁。
“顺天酒楼推出新品招”
张栋才声音突兀一停,如同被人捏住喉咙一般,而后眼中泛起泪珠。
不顾身旁来往的客人,快速跑了过来。
“叶哥儿,是你吗?叶哥儿,是你回来了吗?”张栋才口中哽咽的说道。
丹田中不断运转的血色气流,让叶华勉强保持着镇定。“是我,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听见叶华的声音,张栋才再也忍不住,眼珠大颗大颗掉落下来,引得路人不断驻足,张栋才却是不管不顾。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叶哥儿,你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咱们的村子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原以为除了我,你也呜呜,当时爹娘告诉我,我不相信,你知道么,我找了你好久”
“好了,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别哭了,一个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良久,张栋才慢慢止住眼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叶华保护他,对他来说,叶华就是他大哥,什么都听叶华的。
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
“对了,叶哥儿,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我让娘做麻饼,当年你喜欢吃的,以前每次去私塾娘都会让我带个给你,看到你还活着,娘一定会高兴的。”
说着张栋才便拉着叶华向外走去。
叶华心中一暖,但随即想到什么,开口说道:“等下,小材子,你走了,这酒楼怎么办?”
张栋才拿起白帕不顾上面的油渍,随手抹了一把眼泪。
“不怕,这是我三叔开得,到时候给他说一下就好了。走,叶哥儿。”
叶华随即不再推辞,任张栋才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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