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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紫蝶(1 / 1)

两柄剑化作了那股冲天剑意,直上云霄。

天上乌云翻滚,明月掩面,闷雷滚滚不断,好似低吼的恶犬,这似乎是天人在回应酒鬼那一问。

雨水再次落下。

没有血迹。

不是被大雨冲刷干净,而是真的没有血迹。

水剑消失不见,溅落在地上,化作雨水中的一员,就像它们本来存在的那样。

薛峰的剑已经不存在,只剩下剑柄在他的手中。

他没有死,他的剑没有断,因为剑柄还在,断的是剑身和他的心。

酒鬼的剑的确不杀人,水剑本就不存在,又怎么能够杀人?

但是酒鬼的剑可以杀心。

心碎了,人便死了。

薛峰虽然没有达到草木皆可为剑的境界,可是他的剑却已经足够利,也足够快!毫无疑问薛峰的这一剑足可以傲绝地榜,也可以杀死绝大多数人。

可酒鬼偏偏以雨水作剑,便是存了以柔可刚的心思。

以空破杀。

本不存在,又如何杀?

所以酒鬼的剑散,薛峰的心断。

酒鬼的确只会一剑,他师父李逍遥也的确只教给他一剑,这一剑叫做杜康。

所以他就是剑,在他踏入宗师之境以后,他便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一柄剑。

如果说万物皆是他酒鬼的剑,那么葫芦中的美酒便是他的意。

他用师父教给他的方法,教授给自己的徒弟,他不懂剑招,也不懂剑道,他只懂这一招和日夜不停的练剑。

他的师父曾告诉他,能学多少看你的悟性,为师没有什么剑招经验交给你,如今他也是这么教授徒弟的。

酒鬼虽然出了两剑可那还是一剑,只是方法不同罢了,就像喝一杯酒,一口喝净和小口浅嘬,最终都会喝净杯中的酒,可两者之间的方法不同,人的感觉也不同。

有些东西说不透,也说不明,每个人看事情的眼光也不同。

他又摘下酒葫芦,大口喝了一口酒,“好酒!好酒!”酒鬼这辈子说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恐怕就是这两个字。

胡馨震惊了,她竟然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神通,和这一剑相比,她所学的金刀刀法不过是蝼蚁罢了,师父两次不同的出剑让她似乎若有所悟,胡馨脸色平静陷入了那玄妙的感悟之中。

他身边的阮小七只感觉这一剑乃是天上的仙人之剑,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雨水竟然也能化为剑。

蓝茗的眼神瞬间陷入迷茫,可数息之后便已清明,他感悟的最快也感悟的最深,更何况他走的也不是这条剑道。

他又看向同样陷入感悟的小扶摇,不过二十余息,楚扶摇便从中醒来,他睁着大眼睛呢喃道:“合则利,分则散,可若不执着于利,万物便皆可为剑。”

酒鬼和蓝茗听见这话不由得相视一笑,蓝茗心道小扶摇的天资实在出众,她便是为剑而生的剑胚。

蓝茗本身天资出色,更是从小练剑学剑,他早已经摸到了那个境界的门槛,所以才能感悟如此之快。而一个还未学剑的小姑娘,前后不过三十息,便能从中领悟某些人穷极一生都不能感悟的道理,不是天生的剑胚是什么?

又是五十息过去,胡馨的眉头忽然皱起,脸色不再平静。

酒鬼喝道:“走啦!徒弟!”

胡馨猛然从玄妙的感悟中惊醒,一时间发现自己有所得,一时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悟得。

她猛然看向薛峰,仇恨瞬间涌上心头,泪水伴随着也流了出来,胡馨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她一步步朝薛峰走去,阮小七就像他曾经发过的誓言那样,跟在她的身边,只是指节依然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酒鬼眉头微皱,道:“徒弟你只想报仇么?”

胡馨想说却说不出来,她想到了镖局几十口人命,想到了父亲惨死那夜,许许多多陪伴她一起长大的叔叔伯伯也都死不瞑目,也许她只是为了仇恨而活。

酒鬼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个样子,远比杀了他更让他恐惧,更何况他的背后恐怕还有人。”他实在不愿意胡馨卷入仇恨无法自拔,可他也不会阻止,因为没有人有权利决定别人的人生。

胡馨停了下来,然后又摇晃的朝着薛峰走去,每一步都溅起一些水,好像每一步都走的这么艰难。

薛峰的眼神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恐惧,他的确没有死,可是却和死了差不多。

那一剑已经碎了他的剑心,他的境界就像决堤的大坝,再也困不住胸中的剑意,酒鬼说的不错,他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一个人榜刀客都可能割下他的头颅。

对于已经习惯了呼风唤雨的五岳盟主,一个已经处于江湖顶端数十年的剑神,还有什么惩罚比这更残酷?

也许用不了多久,傲居地榜前茅十余年的薛峰就会横尸街头。

酒鬼从来不是一个圣人,也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好人,所以他让薛峰慢慢体验失去权利、名望、权财的过程,那比杀了他还让人痛苦。

可他不会选择死亡,因为他怕死,不然现在就不会站在那陷入迷茫。

杀人者,被人杀。

酒鬼从不杀人,所以他一直活到现在。

蓝茗叹了一口气,猛然跃起然后轻轻落在薛峰身前,道:“你能等我多久。”

薛峰回过神,苦笑道:“你觉得我能等你多久?”

蓝茗郑重的道:“三个月后,我上华山寻你。”

薛峰凄然一笑,“你觉得我能活过三个月?”

蓝茗也笑了,“能,因为你是薛峰。”

薛峰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他也笑道:“不错,我是薛峰。”

蓝茗点了点头,“不见不散。”

薛峰也点了点头。

蓝茗转面对着胡馨,轻蔑一笑道:“你以为拜师酒剑仙,武功就能一进千里?莫说薛峰伤了剑心,便是他再断一臂你也伤不了他,除了让你的朋友白白死去,你还能做什么?”

阮小七猛然横在两人之前,拔出刀大吼道:“不许你对大小姐不敬!”

蓝茗看也不看阮小七,微微抬头道:“只要我想,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想报仇?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忽然重了几分语气,“剑心受损又如何?他依然是薛峰!你这样的废物样子能做些什么?”雨水击打在他的脸庞,有些微痛,可蓝茗却很喜欢这个感觉,他的心意让他选择这么做,他实在不愿意胡馨选择一条仇恨之路。

蓝茗的话就像一柄无形的剑,刺在了胡馨的心脏。胡馨轻轻推开小七,示意他收起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胡馨轻咬着嘴唇,“你...你说的对,可我怎样才有资格。”

“等你能接下我一剑的时候。”蓝茗的笑很轻蔑,他不是刻薄的人,可是却只能用这种方法。

胡馨微微点头,走到酒鬼身前然后跪在了地上,她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对不起...师父...”

酒鬼笑了,他揉了揉这个少女的头发,笑道:“很好,酒鬼的眼光果然没有错。”他微微像蓝茗点头,蓝茗则报以微笑,一种感谢的笑容。

他教了楚扶摇一剑,他救了胡馨一命。

两者互不相欠。

其实他们都明白,场中能学会这一剑的恐怕只有他蓝茗,薛峰不行!因为他已经远离剑道,如今剑心又碎,纵然明悟可境界却再也不能恢复,而小扶摇和胡馨也还不能完全理解。

蓝茗的心静了,他剑鞘之中的蓝冥剑也很平静,现在只有用心才能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现在的他只差一个契机。

便能拔剑冲云霄。

瓢泼大雨忽然变小了许多。

夜色却更深。

“扶摇,跟酒鬼走。”蓝茗猛然看向远方,他的声音却很轻柔。

见小扶摇不明所以,他又说了一遍,“跟酒鬼走,在客栈等我。”

小扶摇以为蓝茗要扔下他,眼泪猛的窜出在眼眶里不断打转,蓝茗无奈一笑道:“爱哭鼻子的小丫头,你和酒鬼去客栈等我,这次的敌人非常厉害。”

小扶摇崛起的摇了摇头,他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他年轻的师父一步,哪怕面对死亡,一个人若是连死亡都不怕,那还有什么能让她退缩。

“你和小齐骨留下我会分心的,我受了伤再分心保护你们,咱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我答应你天亮之前一定回去接你,好不好?”蓝茗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小徒弟的鼻尖,

小扶摇忍住泪水,点头道:“好,天亮之前你不接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蓝茗伸出小手指,笑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乌龟。”小扶摇努力的不让泪珠滴下,她也不回头,跟着酒鬼离去。

“你们还不走么?”蓝茗这话一出,席间众人以及身后的护卫随从,全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哪里还有风度,全部慌慌张张的跑下台去,蓝茗自然也是想要离开的,只是他没办法离开。

台上只剩下,蓝茗和薛峰,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台上来了两个人,两名腰间佩剑的灰衣人,这二人着一身灰衣,脸蒙黑色面巾只露双眼。

蓝茗知道他们找的是自己。事实上他们早就到了,也正是因为看见了他们,蓝茗才会让小扶摇和酒鬼一起走。

酒鬼不是圣人,更不是他的师父朋友,这是他自己的恩怨,所以只能他自己面对。

蓝茗略带苦笑的道:“来的是哪里两位剑师?”

“艮剑。”

“兑剑。”

这两人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波动。

蓝茗洒然一笑道:“艮卦为山岳,是以艮剑道雍穆雄奇,兑为沼泽,山泽合用一正一奇,往往陷敌于无形,蓝云潮可真看得起我。”

见艮剑、兑剑一言不发,他又问道,“那来的又是哪位长老?”

“茗少爷,好久不见。”这声音软糯好似柔情似水的南晋女子,让人听了就如同饮下一杯香茗般舒适。

后天八卦亭中有一名体态丰腴,肌肤白皙的美丽女子,她身穿紫色衣裳、紫色裙摆,便是绣着小花的缎鞋也是紫色。

她斜斜的倚在亭中栏杆边,手里拿着一把紫色的油纸伞,她好似娴静闺秀,就像一阙前朝词句中描写的那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女子的确也当得起。

她便在雨雾中苍茫的凝望着蓝茗,那一瞬便有了一缕哀愁弥漫在眼角眉梢。

如同情人的眼波一样温柔,偏偏又带着那一丝哀怨。

但凡是身穿纯色衣衫的人,就必然需要超乎常人的气质和样貌,更何况是大红大紫这样的深色,能压住紫色的女子可想而知样貌自然是超于常人的。

“原来是紫蝶长老,的确是好久不见。”蓝茗瞳孔猛然一缩,难怪他竟然没有发现亭中的女子,也只有这紫蝶才能做到完全隐去气息。

她举起那把紫色的油纸伞,款款走出亭子,她便是这雨中的一抹紫色,夺去了所有目光的紫色。紫蝶的脚步轻盈缓慢,台上的雨水却没有浸湿他的缎鞋,她的每一步都如同娴雅婉约的大家闺秀。

她每一步踏过雨水,必然生出一朵水莲花,当真是步步生莲的一抹紫色。

紫蝶就这样站在雨中,凝视着蓝茗。

良久。

紫蝶贝齿轻启,轻柔的道:“临行前家主曾言,若紫蝶杀不死茗少爷,那么就不要再回去了。”

“茗少爷?你怎么能忍心让紫蝶游荡在这江湖中。”紫蝶的声音就像满含情意的情人一样。

相思最杀人。

蓝茗摇头道:“紫蝶长老,你觉得有用么?”

紫蝶嫣然一笑,正色道:“的确没用。”她又侧身看向薛峰,“薛盟主能否移步?”

薛峰惨然一笑,道:“薛峰再也不是什么掌门了。”他手中依然握着剑柄,然后缓缓离去。

这一次他不能在放开手中的剑柄,哪怕只剩下剑柄。

紫蝶的神色好像陷入了迷茫,轻声呢喃:“杀。”

紫蝶的雨伞轻轻下垂,遮住他的面庞,只留下一双樱唇微启,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过,然后滴入脚下雨水。

她哭什么?

因为她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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