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锐利的黑眸深不见底,楚新凉低首藏在黑影里的俊美侧脸,在烛火映照下阴沉恐怖,冷魅红唇勾出冷冷弧度:
“楚新城派人杀害我母亲,处处置我于死地,陛下若助我夺得帝位,我愿将楚国半壁江山拱手相让。”
秦南终于俯首看那位名不经传的楚国九皇子,他纵使被绑擒,就连生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仍不乱阵脚谈判,眉眼间高雅冷魅,轻世傲物,不失王室威严体态。
如此高傲脾性懂得隐忍之人,难怪宋玉初会说他是未来君王。
侍卫搬来一把锦红椅子,做工极是精美,把手靠椅处皆渡了一层金色,雕刻着极细精美的花纹,以回纹绮铺垫,模样看起来豪华高贵。
秦南坐在楚新凉对面,斜靠着软柔椅子,闲适地翘起二郎腿,散漫的声音带着凝冷无比寒意:
“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朕没有兴趣。”
“不过···”秦南笑得阴冷嘲讽,拉长了声音,居高临下看着楚新凉:
“你若是能找出那黑衣人,领到朕面前,朕可以考虑考虑。”
慵懒不屑的声音高贵冷艳:“毕竟他伤了朕的女人。”
楚新凉目光如炬,冷眸中不免有畅快坚定之色:
“给我三日时间,我必将此人领到陛下面前。”
秦南对他的忠心甚是满意,纤细如玉的手伸出食指勾了勾,便有侍卫上前来松绑楚新凉。
楚新凉得了自由,单膝跪在地上,拱手作辑:“谢陛下。”
秦南挑眉,手撑在座椅扶手,身体前倾靠近半分,孤傲细眸中微微笑弯,微有鄙夷:
“九皇子果然是识时务者之人,不过···”
清冷的声音又道:“朕要楚国半壁江山何用?”
修长的手指打了一个响指,奉先师眼神示意身后的侍卫,便有侍卫捧着长桌、笔墨纸砚进来。
秦南弓着身凑到楚新凉面前,两人之间隔着长桌,修长有力的手轻扣着桌面,‘咚咚’轻声作响。
“朕要的,是楚国整个江山。”
······
秦南从小木屋出来后,侍卫已牵了一匹马在门前等候,颀长的身影转身回看奉先师,长眉微皱,问道:
“那女人找到了吗?”
奉先师自然知道秦南所问之事,颔首恭敬答道:“臣派去的人去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那女人果真在那里?”清冷的声音微微惊讶。
楚新凉早已落在他手中,只是派去的人来不及救与楚新凉同行的女子,那家伙太过狡猾,消失得无形无踪。
今日听得宋玉初说起那女子行踪,便派了人去,想来只是敷衍她的胡言乱语,不想她说的果真没错。
她居然有这等能力!
“是。”奉先师抬起的眼帘温和淡然,如天上闪亮的星,有着微微笑意:
“那女子容貌与皇后娘娘十分相似。”
秦南冷眼睨他:“国师真是无所不知啊。”
“那人慌忙逃走时,臣也是无意看到。”奉先师态度更为恭敬。
“朕怎么觉得国师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臣不敢。”
秦南冷哼,跃起上马,手拉缰绳,双脚轻轻夹马背,马儿便走缓慢走着,只听见淡淡的声音道:
“走罢,朕倒想看看,那位九皇子如此在三日之内将人领到朕面前。”
奉先师拱手相送,清冷月下,一身白衣迎风飘扬。
他回首淡淡看着小木屋,窗棂透着幽亮烛火,丑陋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面容,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月色下极美的半张脸,唇边荡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
在长乐宫中,跪着两位宫女。
一位年纪稍长,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年纪,长得明眸皓齿,端庄优雅,另一位看起来愣头愣脑宫女,水灵灵大眼睛惹人怜惜,两人跪在地上,手在衣袖里瑟瑟发抖,面容苍白无色。
宋玉初坐在软塌上,双腿盘膝,腰挺得笔直,她指着年纪稍长的宫女问道:
“她叫阿莲,那你呢?”
“奴、奴婢月莺,叩见娘娘。”月莺趴在地上行礼,不解娘娘平日对她视若无睹,今日会问题她的名字,简直把她吓一跳。
她行事规规矩矩,应是没有得罪娘娘之处,如此想着,颤抖地手才安分些。
“起来吧。”宋玉初心情不错,语气也轻快柔和不少。
两人松了一口气,等候吩咐。
宋玉初双腿动了动,侧身取来放在软塌上一卷奏折,似乎想着站起来,便又作罢,她看着那份奏折,略有为难:
“这是礼部送来的奏折,里面是这次陛下生辰宴会的名单,还有宴会流程,你们说,我要怎么批复?”
她要如何批复,批复什么,全然不知。
月莺阿莲吓得连连磕头:“娘娘,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卑贱的身份怎敢议论陛下寿辰之事。”
“可是我不懂。”宋玉初亦是很无辜,她觉得若是去问秦南,不知为何,必定又会惹得他发火,且不如自己研究罢了。
“娘娘可以与两人贵人商议啊。”月莺趴在地上,惶恐道,她就猜到,皇后娘娘特地将两人召集,必是要为难她们,翻阅奏折可是死罪,她们哪敢拿命来看?
宋玉初努着嘴:“我不喜欢她们,她们以前老是针对我主人。”
在主人输入的资料里,那两位贵人在宫中没少欺负主人,她怎能与欺负主人的人一道?
“那···”月莺亦十分为难,悄悄用手肘捅了一下阿莲,双眸圆睁狠狠瞪着阿莲,示意她说话。
阿莲吓得唇色发白,害怕娘娘心情不悦会将自己拎起来扔掉,哆嗦着嘴,看起来要哭了模样,身体不断抖着,结结巴巴道:
“娘、娘、可以找、找国师、国师足智多、谋,必、必然能为娘娘解忧。”
宋玉初沉吟半响:“我也不喜国师。”
“······”两人又是一抖,似乎能看到自己被拖下去杖毙的场景。
“还有谁?”宋玉初不知两人想法,笑问道。
月莺抬起头,眸中精芒乍现,就像看到了无限的希望,笑了出来:
“娘娘可以去找丞相啊,想必没有人比丞相更了解陛下了。”
“我不想见他。”宋玉初说得直接了当,没有一丝犹豫,她的声音很淡,无喜无怒,听在别人耳里又是一番解读。
皇后娘娘乃是丞相之女,如今飞上枝头做凤凰,却不想见亲爹了,有心人听见不免诸多猜测。
“······”两位小宫女趴在地上不敢动。
殿中一时静谧可怕,宋玉初一手挠着脑袋,一手尴尬举着奏折,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您这是在训斥奴才们呐?”
门口忽然传来娇嗔的声音,来者穿着淡蓝色纹着艳丽繁花衣裙的女子,披着轻纱,半遮半掩,酥胸如凝脂白玉,几乎要跃出来,优美曼妙的身段看得得淋漓尽致。
李知婳连着莲步走来,随着她缓慢的步伐,叮铃幽响的步摇声,配合着勾人的含笑含俏的桃花眼,樱唇微张勾起,艳冶的面容下魅意荡漾,她的出现,给沉闷大殿带来许多靓丽清晰之气。
两位宫女本就跪下,小小挪了方向朝李知婳一拜:“奴婢参见李贵人。”
李知婳扶着纤细的柳腰,双手不在意摆了摆,娇媚的声音不耐烦:
“行了,你们下去罢。”
两位宫女大喜,悄悄抬头,见皇后娘娘亦没有反驳之意,便躬身退下。
李知婳杨杨手,冷眸盯着随行宫女,若细见有狠厉之色,宫女将手中盛满大红袍(柑橘)托盘置在小矮桌面,匆忙退下,顺手关上大殿的门。
李知婳扬起灿烂娇媚的微笑,体贴取来一个大红袍,纤纤玉手翘着兰花指一点一点剥皮,不忘邀功:
“姐姐,这是新进贡的大红袍,味道极是鲜美,吃了能美容养颜,还有疏肝健脾的功效,妹妹寻思着姐姐会喜欢,这才刚取下来,便马不停蹄送来给姐姐了。”
说话时,她已剥好一个,指尖染着娇艳欲滴的汁,橘红的果肉躺在她手心,青葱玉指,细如葱白,那双美手翘着兰花指捧着一个大红袍,桃花眼轻轻眨着,颇有撒娇味道:
“姐姐,您尝尝。”
宋玉初看着她一动不动,李知婳举着手累,努着嘴长长叹气,用另一只手捧着手肘举到宋玉初面前,眨着眼睛讨好道:
“姐姐,您就尝尝嘛。”
宋玉初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冷淡德看着她又是扭着肩膀靠近,又是努着嘴,这幅场景她似乎也做过,冷不防问一句:
“你是对我撒娇吗?”
太恐怖了,难怪主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李知婳笑容僵住,霎时,掩嘴呵呵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眼眸弯成月牙状。
“姐姐,您真会开玩笑。”
宋玉初也跟着抿唇淡笑,抿出唇边浅浅梨涡,看起来温顺无害。
李知婳目光落在她手上,低帘的眼眸抬起看她,稍稍挪了身子离宋玉初更近一些,将手中大红袍放在她手中。
李知婳像是才发现宋玉初手上的奏折,惊喜道:
“姐姐,是礼部那边送来的奏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