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见她又要开始胡说八道,紧蹙着眉正要发火,眼眸停在她受伤的手,素白手绢还冒着丝丝血迹,沉默半响,生生将那股气咽下,朝着底下众人怒吼:
“混账!就没人过来包扎伤口吗?!”
众人匍匐在地,听得如此铿锵有力、霸气侧漏的怒吼,就如深山幽谷中袭来一块巨石撼天动地,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
秦南怒瞪着正要发火,哪知宋玉初轻柔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扬起灿烂笑容,说道:
“主人,我没事,方才只是程序混乱影响血液供应,现在没事啦,你看!”
宋玉初说罢,解开手绢展开手来,掌心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秦南皱着眉,保持着王室高傲冷傲的体态,冷眼余光见地上几人好事抬起头,不由得火冒三丈:
“看什么看,给朕滚!”
他回答时机如此巧妙,宋玉初一副邀功的表情略受委屈,手悻悻收回,用手帕捂住。
众人感激涕零磕了头,躬着身子退下,本想顺手带上房门,撇眼看见躺在地上的门,又是打了一激灵,匆匆下楼去了。
“主人生气了?”宋玉初不解看着秦南直线飙升的愤怒指数。
秦南脸色霎时温润如春:“朕没有。”
想了想,扬起恰当维持王室威严的笑,正色道:“皇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朕怎么敢与你生气?”
宋玉初急忙下床,跪在地上,颔首认错:“玉初不敢。”
“敢!怎地不敢?!”秦南细心扶起她,一手托着她受伤的手,扯开手绢,纤细白嫩的掌心毫无痕迹,若不是白绢上的血迹,真让人怀疑她从来没有受过伤。
长眉皱起,薄唇嘲讽冷笑:“你胆大包天,冒充皇后、绑架皇帝,哪样不是死罪?”
宋玉初扑通跪下,惶恐道:“玉初也是迫不得已,求主人责罚。”
“责罚?”秦南好笑挑眉,坐在床榻上,懒散翘起二郎腿,细长眼眸有戏谑玩味之意:
“皇后救驾有功,朕若责罚于你,岂不落得暴君之名?”
宋玉初不明所以抬头,监测到秦南愤怒值回归正常,开心点点头。
秦南又不悦了。
俊秀长眉皱起,他有意放她一马,这女人非但不谢恩,竟然如此理直气壮,若轻易放过她,皇室颜面何在?!
他秦南颜面何在?!
“朕、罚···你···”秦南拖长尾音,看着宋玉初的脸色又亮几分,小身板情不自禁凑前,似乎很期待惩罚的模样,他脸色愈加深沉,指着她怒道:
“跪好。”
宋玉初身形定住,安安分分跪着。
金口已开。
秦南懊悔也无济于事,看着她额头刘海还粘着汗迹贴住脸颊,红润的脸粉嫩地让人想掐一把,他正想着,手已经伸过去掐住一大块。
嗯,手感不错。
滑腻嫩滑,细润如脂。
“你说你来自未来世界?”
宋玉初乖巧点头,哪知秦南手势未动,扯着她脸皮红了一块,小脸皱在一起。
秦南冷魅勾唇,嘲讽睨着她:“未来世界的人都如你这般蠢吗?”
“我不蠢的,我芯片里装着百科全书的。”宋玉初仰首小小抗议一下,诋毁她便是诋毁主人的设计程序能力,此乃万万不可。
秦南呵呵笑了两声,松开了她的脸,满意看着白皙脸颊红印,对于她的语言无可纠正。
作为一国君主,他怎能委身去请教于她,岂不显得他与她一般愚蠢?!
“朕问你,朕何时统一六国?”
宋玉初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答道:“一年以后。”
好看长眉皱起,秦南不满道:“不行,时间太长。”
“主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古代主人,”宋玉初担忧,脸色苍白:
“否则,一年以后覆灭的会是秦国。”
原本这客栈遭遇刺客洗劫,是在秦南与古代主人相遇之后,可如今楚新凉遇刺日期已提前,古代主人也先与楚新凉相遇,她的任务现在虽然没有改变,但以后的事她也不敢保证。
楚与秦角逐一年。
最后成败取决于古代主人的选择。
古代主人所辅佐的帝王,才是流传千古的帝王。
秦南不屑挑眉,细长高贵丹凤眼含着不明狡黠微光,他语气有点冷:
“你是说,我会输给那位庶出的九皇子?”
宋玉初自顾自分析,答道:
“楚新凉骁勇善战,心机深沉,现在虽被世人看不起,不久将来会是楚国君主,由他所带领军队所向披靡,加上古代主人身份相助,统一天下并非难事。”
“住嘴!”秦南怒道,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冷眼看她: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朕就把你舌头割了!!”
宋玉初愣住抿唇不语。
秦南来回踱步,看样子气得不轻,哈哈大笑:“好一个骁勇善战!好一个一统天下!朕要他有来无回!”说完,他俯身瞪她:
“从现在开始,你嘴里若是再说出那个名字,朕就把你舌头割了!听见没有?!”
宋玉初惶恐点点头。
秦南更是不悦:“哑巴了吗?”
“我知道了···”宋玉初弱弱开口,对秦南不断跳动愤怒指数十分不解,为何她老老实实回答主人的问题,会惹得他这般不愉快?
秦南压制住满腔怒火,良久才慢悠悠坐回床榻,长长呼出一口气,望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小身板,咬着牙:
“你既已知错,回宫后便回长乐殿罢。”
宋玉初忧虑欲言又止,声音细如蚊蚁:“可是,空间时间错乱问题,我必须尽快报告给主人。”停顿半响:
“我要回大牢。”
闻言,秦南轻轻笑两声,他觉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女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头疼扶住额头,心如死灰:
“你主人有没有告诉你,要听从朕的话?”
宋玉初模样乖巧,眼眸清澈又无辜,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这样的人,与她生气,就如显得自己小气了般,秦南笑得阴冷,语气温和清冷,如肃骨的寒风,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告诉朕,哪件事你是按朕所说的做?”
“你主人让你与朕对着干?”
“你主人与朕是不是前世有仇?”
“主人···”宋玉初哑言。
“殿下。”
“殿下···”
秦南满脸沉郁:“还有异议吗?”
宋玉初如霜打茄子,垂头丧气:“没有了···”
秦南细长丹凤眼上扬,露出会心笑意,如温熏平静湖面,寂静沉稳,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忽闻得楼道口那边传来凄惨凌厉痛呼:
“陛下!下官救驾来迟!”
门口慌慌张张跑进一位穿着黑色纹蓝雀补服的男子,脚没站稳磕绊着门槛,大大行了一礼,头顶乌纱帽滚了几圈,滚到秦南脚边。
男子颤抖着伸手想要抓住,见帽子已经滚远,磕下头:“九品知县郭才良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
他身后蜂拥而至官兵亦纷纷下跪。
“下官救驾来迟!请陛下娘娘恕罪!”
秦南神情颇为傲倨,冷着眼看脚边那顶脏兮兮的乌纱帽,又见宋玉初仍跪着,沉下声来:“起来罢。”
“谢陛下!”郭才良叩谢大恩,行了大礼站起,脚还未伸直,听得头上那股冷清的声音有温愠之色:
“跪下!”
郭才良惊恐,双脚发软,嘭地一声跪在地上,他来的时候就已做好准备,皇上在他的地盘遇刺,皇后娘娘深受重伤,被追究下来,死罪难免。
“下官也是刚刚听说陛下遇刺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不曾想还是来迟一步,下官保护不力,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秦南扶起宋玉初,淡淡望着地上众人,勾唇冷笑,态度轻慢道:“你确实罪该万死。”
秦南说得风轻云淡,亦不再说下去,反倒看着宋玉初,皱皱眉,神色复杂:“先带皇后下去。”
郭才良眼色极快,吩咐侍卫们护送皇后娘娘出门,宋玉初张了嘴有话想说,在秦南威迫利诱注视下,咬唇不语在官兵们拥簇下慢悠悠离去。
待人走后。
秦南悠闲靠着床榻木沿,神色冷漠淡然,他所坐之地与郭良才略有距离,郭良才双腿并用爬过去,伏下身去,压下欣喜之色,毕恭毕敬道:
“请陛下吩咐。”
郭良才在官场打滚多年,顶上之人动一动手指,他都能猜出其用意,陛下刻意支走底下之人,必有要事吩咐,若是能完成任务,必定升官俸禄。
“今日朕微服出巡,在城中遇刺,皇后被刺客所伤,经查实黑衣人乃是楚国探子。”秦南的声音漠然无情。
“下官遵旨。”
“秘密搜查楚国九皇子下落,切不能让他死在我大秦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