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阳斜眼瞅着巴勒，“去角斗场怎么就是抢钱啦？”
巴勒眉飞色舞，“角斗场有很多种比斗方式，其中一种和秋分会一样，大家拿着兵器上去，站到最后的是赢家。因为不仅参加的人数多，还限制了时间，最后站立的有可能就一个人，也可能是三、五个人，也有可能一个站立的都没有，所以押注的方式很多，单独押注到一个人身上，就是典型的以小博大。角斗场召集斗士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病歪歪的乞丐，还没等召集的人把话说完，就冲上去猛吃一通。”
巴赫把巴勒推到一边去，“去去去，这个事情我亲眼看到的，你们都是听我说的。”
巴赫表情有些唏嘘，声音沉重，当时也是寒冬腊月天气，那风吹在身上跟刀子似得，我们哪怕裹着皮袍子，也冻得缩着膀子。
一个乞丐冻得脸上青紫，在墙边哆嗦着，几次想进入角斗场，都被守门的拦下，我看到守门的巴结豪客，赶紧招呼乞丐，遮挡着让他进去。
角斗场四面烧着壁炉，热烘烘的，正中间的高台上，有个主持比斗的，正在做最后召集。
为了显示角斗场没有暗中操控战斗，很多比斗都是现场召集斗士，这个二十人的比斗就是其中一种。
这个二十人的比斗，参加的人直接在长条桌子边坐下，最后胜利的人，会得到非常丰厚的奖励。
长条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已经坐下的十六位斗士，却没有一个人去吃东西，这些是自持有些实力，才敢去争夺这个奖励，自然不屑于这些吃食。
只要是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为了口吃的，冒着送命危险坐过去。
乞丐明显是不正常的。
看到长桌上那么多菜肴，乞丐嬉笑着走过去，抓起一个肘子，蹲坐在椅子，一边啃，一边防备地看着周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乞丐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比斗即将开始，所有参加比斗的选手胸前贴着号码站在台上，乞丐依然坐在长桌前不动。
主持比斗的，一脸吞了苍蝇模样，拿出手帕包住乞丐手臂，把乞丐拉到台上。
乞丐傻呵呵乐着，露出牙缝里的菜叶和肉丝，抚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模样。
台上其他人露出嫌弃表情，纷纷挪动脚步尽量离他远一些，不愿意和他站在一处。
主持比斗的看到大家关注乞丐，故意拿乞丐做话题，把赌注一升再升。
角斗场西南角，是个特殊区域，有卖伤药的，也有卖稀有物品的，也有自卖自身的，这里是个小型的黑市。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头上插着莲蓬叶站了半天，也没人买他，看到赔率上升到一赔一千，台下的人都在哄笑，却没有一个人下注，少年起了恻隐之心，抓着钱袋的手不再犹豫，拿出十个铜钱买了乞丐赢。
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嘲笑少年，明明穷的要卖身了，还要把钱丢水里，可见是天生的穷苦命，太不会算计了。
可是，比斗结局出乎所有人预料。
恰恰是所有人嫌弃乞丐，没人先去打乞丐，所以乞丐一直好好地站在旁边，看着众人打成一团。
直到最强大的两个人同时倒在擂台上，终止比斗的哨音才吹响，整个场上只有乞丐一招未出胜了。
当时台下一片诡异的寂静，半晌之后，角斗场才再次有声音传出。
少年和乞丐成了传奇，成为众人围观的对象，很长一段时间，格桑城的人们都喜欢谈论少年和乞丐。
就连角斗场也在宣传少年和乞丐，当初主持那场比斗的主持人，每次开场都变成，“角斗场是制造传奇的地方，今天去看了洛奇和格桑爷爷，……”
少年和乞丐合伙开的铺面，人们每天都要去光顾一次。
巴赫遗憾地拍打胸口，“因为害怕自己忍不住会下注，特意没有带着钱袋，每次想起这个事情，我都无比后悔！”
巴勒伸手在巴赫眼睛前晃晃，“喂！该醒啦。”
一巴掌把巴赫推出老远，巴勒对着朱阳摊开手掌，手心里只有五个铜板，“这是我全部身家。巴赫的故事里，除了他自己的部分，其他都是真实的，我们可以象少年和乞丐一样，成为传奇。”
巴赫拿出一个布卷，一圈一圈打开，露出一个铜板。
巴勒看到巴赫鼓捣半天，才拿出一个铜板，不由得踹了巴赫一脚，把这个铜板也抢到手里攥着，“我们出发的时候，带上家里的熟皮子，到了格桑城还可以卖出一些钱来。”
朱阳也很干脆，“行，那就准备准备，我们这两天就走。”
眼前两个人，知道的除了草原，就只有格桑城和圣山，其他地方一概不知。朱阳要知道身在哪里，必须去城镇，去热闹的地方。
出行准备很简单，毡房直接拆解，绑在雪橇上，锅碗瓢盆全部带上，牛、羊带着一起走。
关键是巴赫这几天闷头割得青草，也高高地码在雪橇上，小山一样。
朱阳满脸惊讶地看着一串牲口，“这些也要带上？”
巴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现在是冬季，别看我们这里草地绿油油的，别的地方都是雪白一片，我们这样肥肥的牛羊，这个时候带去格桑城，价钱多出草原两倍，卖掉牛羊之后，押注的钱也有了，不是吗？”
巴拉抱着孩子站在巴赫马前，满脸不认同，“巴赫你自己一天天晃荡就罢了，怎么还带上巴勒胡混，角斗场周围，每天都有人输的当裤子，不要异想天开！”
巴赫给了巴拉一个白眼，“才不是异想天开！”转头看着和家人掰扯的巴勒，“我是真不想带着巴勒这个混蛋，你能把他拦下来最好。”
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巴赫给朱阳的马匹一鞭子，看着朱阳身下坐骑跑远，扭头看了巴勒一眼，甩了甩鞭子，“虎娃，加油，我们可不能被拉下，哈哈~”巴赫挥舞手里的皮鞭，一声紧接着一声炸响，飘荡在草原上空。
巴勒看到巴赫带着牲口跑了，哇哇大叫着夺过缰绳，踢着身下坐骑拼命追赶，“巴赫你个混蛋，没有我跟着，你坐在雪橇上怎么驱赶牲口？”
巴赫高高举起手里的一把绳子，“脑子是个好东西，千万要带上。”
雪橇两头翘起，哪怕没有雪地，依然被拖拽着飞跑，马匹脖子上的铃铛声，清脆悦耳，巴勒骑术极佳，一边唱着歌谣，一边俯下身去，捞起地上的石头远远丢出去，或者拽起一把枯黄的草根，放到马嘴边。
粗犷的歌声穿透云霄，带着浓浓的喜悦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