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菲沉默几秒，状若无意的开口，“以后还会有许多次。”
顾昱愣住，定定地望着俞菲脸颊侧染上的红晕，低低的笑出声，“那我更要将每一次牢记。”
但因为实在太困，顾昱在颠簸中还是浅眠了半小时左右。
车停到机场外不远处，尽管是清晨，尽管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俞菲也不敢直接下车，毕竟这里是狗仔最愿意蹲守的地方。
于是她摇醒顾昱后再无动作，没有一点要跟着他进去的意思。
“那我走了。”顾昱在不大的空间内伸伸懒腰，“我会早点回来的。”
“随便你。”虽然这么说，可俞菲还是伸手替他理了理乱乱的头发。
顾昱温柔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将嘴角勾出弧度，“不要亲我下吗？偷吻之类的。”
俞菲毫不犹豫地丢过一个白眼，“不要。”说着抬手直接挡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公众场合，容易被偷拍。”
顾昱倒没有多么失落的神色，笑嘻嘻地下了车，隔着好远还在朝他挥手。
怔怔望着他消失在人群中，俞菲又发呆了很久，然后发动车子开走。
所以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机场这个地方。
总是在离别。
实习的第三天，张秘书终于熬不过俞菲的死缠烂打准备带她去设计部的工作区域转了一圈，去之前无比紧张地搓着手掌问俞菲用不用口罩或是墨镜之类的掩面物品，他这里一应俱全。
俞菲迟疑片刻，脑中浮现出自己戴着墨镜口罩在办公区晃悠的画面，真是……万分欠揍。
索性拍拍已经陷入焦躁的张秘书肩膀，告诉他就以这般模样去就好，当然，要拜托他朝员工们解释下，就说是为了拍摄灵感。
设计部似乎是在赶一个重要的方案，而张秘书作为总裁的直属传话筒好像已经多次催促，引得多半在看到他踏入办公区域时脸上呈现出一种精彩缤纷的表情，痛苦又无能为力。
俞菲毫不怀疑如果这不是在方氏里面，比如在某个商厦中他们偶遇，张秘书不小心提及任何工作问题，都会迎来一顿拳打脚踢。
作为他限时的实习生，俞菲开始为自己的便宜师傅生命安危感到深深担忧。
不过也正是因为被方案压迫得喘不过气，所以设计部员工在见到俞菲后只是表现出一瞬间的惊讶，没有引起任何张秘书先前担心的骚乱，而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的小组也没有因为俞菲出现有一丝停顿。
这也是第一次，俞菲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真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开始对剧本中绝望的人物有了少许感同身受。
顾昱在法国似乎相当忙碌，联系次数要比之前几次出差少了许多，只是偶尔打电话过来，除了说风景说天气以外没有任何有营养的谈话。
俞菲其实很想问问和他同行的人是谁，是不是那天在酒宴上见过的路珩，她犹豫了很久，最后也没有问出口。
本来生活中没有答案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其中部分，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自己可以暂时选择无视。
至于这个“暂时”是多久，俞菲也没有答案。
就算她懦弱逃避，就算她不想打破好不容易找准的平衡好了。
“俞菲？”顾昱的轻声呼唤拉回俞菲溜出好远的思绪，“在公司实习得怎样？”
“张秘书私下很温柔呢，对待同事也很好。”俞菲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愉快，“顾总的眼光相当不错。”
“不，最能体现顾总眼光不错的应该是他找女朋友这方面。”
难得俞菲有兴致玩一玩幼稚的吃醋游戏，却被顾昱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甚至抓紧一切时机来调侃自己。
又聊了一会儿，顾昱开始感慨起来，说是出门在外无比怀念俞菲亲手下厨的饭菜。
俞菲听着觉得好笑，其实这家伙真正享用自己手艺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在她家留宿已经成为了件很普通的事情，不过晚饭基本都是靠外卖解决的，毕竟不能指望忙碌整天后的俞菲还有闲情逸致下厨。
“如果你回来时我工作不多的话，可以考虑。”
“啊，我熟悉的俞菲回来了。”
…………
在顾氏实习的第四天中午，俞菲很荣幸地上了头条。
不是顾氏企业内部的员工八卦榜单，而是真正，实打实的娱乐新闻头条。
很少见的，没有拉上每次都要被附带出场的男主角苏炀，这次狗仔是围绕她和顾氏集团关系展开猜测的。
之前同苏炀合作的那部电影就是顾氏投资的，所以肯定有人会往八卦方面去联想。退一万步讲，就算出来澄清是在顾氏为了下一个角色而实习，人们也一定会发问为什么是顾氏。
并不是在顾氏员工那关出的问题，而是有狗仔蹲其他明星的时候目睹到俞菲进出顾氏大厦，然后索性该跟拍俞菲，尽管她一直小心翼翼不引外人注目，可还是被狗仔拍到了几张照片。
唯一值得俞菲庆幸的地方，就是与顾昱同行的画面没有被捕捉进去，否则廉姐一定会拎着她的衣领丢到油锅里。
她倒是不怕媒体追问又或者思考回应之类的琐事，毕竟媒体以及公众的关注度只有近来一阵，等到有新的八卦爆出来后，人们对她绯闻的关注自然就会消退，所以哪怕是采取装傻不回应的态度都无所谓。
父亲在报道发表后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俞菲盯着来电显示出神几秒，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她可以猜到父亲是什么态度，也可以猜到父亲这通电话的用意，与其让彼此都不开心，不如暂时不要联系。
反正平日里也基本上没有牵连了。
廉姐是下午的时候联系俞菲的，从电话里的声音来听，大概是没有想把俞菲下油锅的意思，反而安慰她这掀不起风浪，放轻松。
确实，单单几张照片和猜测是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可这成为了接下来一系列难缠事件的开始。
在顾氏实习的第五天晚上，俞菲又被廉姐捉过去录制一档最近很火爆的综艺，说不能在绯闻一出就躲起来，应该维持曝光率。
本来在顾氏忙得晕头转向的俞菲想要拒绝什么见鬼曝光率的，可在听到廉姐说嘉宾里也有苏炀后，还是决定牺牲她的下班时间。苏炀那家伙总是喜欢在她以不大顺遂的方式登上头条后说教几句的，反正是躲不过，不如她直接去见他。
而陈陈这次更偏向看戏的心态，还调侃俞菲要不要顺势承认恋情。
才不要呢。
什么都没被抓到就承认恋情。
电视台大厦内。
趁着广告的空档，俞菲虚掩着嘴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引得共同录制节目的前辈不由会心一笑。
人前的那些风光，还不是累死累活卖命换来的。
她最近确实很累，白天跟着张秘书在顾氏实习，下班之后偶尔还需要参加综艺又或者是时尚活动，竟然比拍戏的日子还要疲惫。倒不是说工作有多么密集，而是作为实习员工，她给自己的压力过大了。
张秘书其实不止一次夸奖过她已经做得很好，可俞菲为了体验到角色人物那种被压垮的绝望感，还是不断在自己身上增加负荷。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大小姐你也稍微注意点形象啊。”
同组的苏炀没好气地提醒她。
好不容易最近见上一面，结果录制空档一直哈欠连天，他想和她聊天的兴致全被哈欠给挡了回来。
俞菲睁着略显迷蒙的双眸，淡淡瞥了皱眉看向自己的苏炀一眼，目光投向休息后廉姐塞过来的手机上。
因为疲倦，俞菲的一双大眼睛比平日里还要无神，如果说平时算是“拒人千里”的模式，现在可以说是切换到了“滚开”的按钮。
可在唤醒屏幕后的几秒内，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嘴角也扬起个令人心动的弧度。
不用动脑苏炀都能猜到是谁传了消息来，还有谁能让这小姑奶奶一秒变脸。
无需任何提问，他一边尽量挡住别人看到俞菲此时的表情，一边有点无奈的分心想着。
一星期前这位还告诉自己，和顾昱分手了，是什么……哦对，是什么重新追求的关系，结果这才几天后，看起来已经变回男女朋友了。
该夸奖顾昱么。
苏炀耐心等到俞菲收起手机后才说话，“最近有回过家吗？”
这个话题每次都会引起俞菲的不开心，所以他现在看到她在联络过顾昱后心情不错才说出来。
“没有，而且……”
“而且？”
“我和顾氏总裁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回家还不是得看别人的脸色，说不定还会被骂吃里扒外之类的，干嘛要回去找不自在。”
“你和顾昱，说实话不算绯闻……”
俞菲飞快地捂住苏炀的嘴，将他剩余的话直接堵了回去，代替成“呜呜”的单节音。
她四处打量几眼确定没有任何可疑踪影后才放开苏炀，用力瞪着他，“你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要不要干脆替我昭告天下好了。”
“你同意的话，我是不介意拿着喇叭帮你宣传的。”
“苏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