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如今月钱几何?”张氏问道。
“前次舒姨娘说大姐姐及笄了,出门需要打扮装饰,祖母便给大姐姐长了月钱,月儿尚未及笄,不必出去抛头露面,还和之前一样,一月五十两。”费靖月越说越委屈,眼里都包着一汪泪水了。
张氏一听大惊。
她之前是有给费靖若涨了月钱,也是想着她要见人,要打扮,却忘了费靖月,如此说来,还是她的不是了,这嫡庶本该有别,她不仅没有区别,还给庶女涨月钱,也就是费靖月懂事,一直不言不语,若是换做别家的嫡女,早就吵翻天了,即便是被长公主说她普通也未曾抱怨,如此一来倒显得她处事不公了。
张氏有些窘迫,道:“是祖母做得不周到,倒是月儿懂事,这王府的赔偿按说是给月儿的,但是公中也确实需要开支,那就这样吧,月儿自己留下两箱,剩下的就当月儿为家里做的贡献好了,以后你的月钱再涨一百,虽说没有及笄,但是你是要经常进出宫里的,穿着上不能太过简朴。”
费靖月短短几句话便名正言顺的留下两箱子纹银,两箱就是一万两,而且月钱也涨了,比费靖若还要高了五十,这才能显示出嫡庶的区别,也显得她张氏对费靖月的厚爱。
出了佛堂,不一会儿张氏便派人将一万两纹银送到碧落院,现在费靖月可是费家最有钱的人了,冰荷院的那对母女早就气得怒火中烧,但是却也无奈,反倒是舒姨娘劝慰女儿道:“如今的隐忍只是暂时的,我们的大计才是最重要的,若儿不要负气才是。”
因为张氏打算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所以她一直不肯答应给舒姨娘抬平妻之事,舒氏其实也是急坏了,但是她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就连原本站在她身边为她说话的费墨阳都倒戈相向,劝她不要心浮气躁,但是她也从费墨阳那里得到张氏为何不肯松口的真实原因,原来还是为了选秀之事。
若是选秀,做主的只能是皇后,所以现在她母女二人也只得隐忍,但是凭借若儿的美貌,要想选上恐怕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母凭女贵,还害怕自己不能升位吗?所以她倒是有所依仗,也能平息心中怒火。
对于费靖若来说,她其实并不想进宫,一入宫门深似海,要想上位哪里有那么容易,但是就连母亲都觉得这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她本想若是母亲抬了平妻,自己成了嫡出的,就她拥有大顺第一的美貌,即便做不了皇妃,做个侯府嫡妻总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事态却越发不受控制,她大为恼火。
今日更是听闻费靖月得了一万两纹银,祖母还给她涨了月钱,她哪里能气得过,只是母亲劝慰,才堪堪平息了那燃烧的熊熊妒火。
费靖月就过得比较惬意了,能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张氏嘴里抢下一万两已经是大幸,毕竟她还需要蛰伏在这个家中,现在撕破脸皮,于大计无益。这个老太婆,不知贪墨了多少钱,就母亲的嫁妆和此次的两万两纹银,就是一笔大数字,可是每月的月钱又给了他们多少?迟早这些都会叫她吐出来,以后全部都会是二哥的。
回来便忙于苏盈盈的事,今日好容易歇下来,自己和母亲走了这一个多月,府里的事情可一点没有过问,不知道他们又翻出什么花来,只有把全府的消息都掌握在手中,才能在这个龌龊之地好好的活下去。
“碧溪,将你那边得来的消息都给我说说,回来已经三日了,别错过什么大事了。”费靖月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对碧溪说着。
“是,小姐,待会儿我就把消息规制好,汇报给你。”碧溪也是跟着忙了几日,还没有来得及和安插的眼线儿们联络,现在小姐问了,她连忙去了,她一般都在人多混杂的地方跟安插在其他院里的人联络,即便是被人看见,也能说的过去,哪怕几个主子再不和,下面的人要闲聊几句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碧溪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小姐,果然有大消息。”碧溪声音很低的轻轻说道。
碧渝擦言观色,赶紧走过去关好门窗,碧溪才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秦姨娘怀孕了!据说还是个男胎。”
这可是个大新闻,费靖月母女刚回来,根本没有人告诉她们,况且有人恐怕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要知道,像费府这样的大府邸,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孩子,甚至对于子女稀少的费墨阳而言,多一个孩子根本就是件好事。女儿虽然可以给府上带来好处,但是男丁才是最重要的,费墨阳只有两个儿子,比起别的官家人户来说,并不算兴旺,如今秦姨娘可是龙门翻身了啊。
“问清楚具体情况了吗?”费靖月心思缜密,总觉得有点蹊跷,之前无声无响,现在突然怀上了男丁?难道是为了费靖喜?一把年纪也要拼一把?
“安插在百花院那边的人回说,自从二小姐回门那日气冲冲的走了以后,姨娘就整日以泪洗面,私下还埋怨老太太不顾亲戚情面,不肯再拉二小姐一把。本来这样也没什么异常,只是突然有一日,姨娘一改往日颓态,梳洗打扮,浓妆艳抹,又派人去请老爷过来,那夜老爷就留在她院里过的夜,后来没多久姨娘就有了害喜的症状,老太太请郎中过来一看,便是怀上了。”碧溪将得来消息,事无巨细的给费靖月转述了一便。
“我们走后父亲和她同房的,我们尚未回来便传出了喜讯,有了害喜的症状?”费靖月一下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消息是这么说的。”碧溪只管照实说。
“谁说是个男胎的?”这也是重点,女子都是别家的,男子才是自家的,就算再不成器,重男轻女的思想是不会变的,男女便决定了秦姨娘未来的地位,如果真是个男胎,说不得还会威胁到二哥。
“东市有位妇科圣手,能从脉相看男女,秦姨娘有喜就是他诊断的,也是他说的是男胎。”碧溪回答。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碧溪他们毕竟只是小姑娘,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一窍不通,不会也不懂得往深处了想,但是费靖月可是个医学生,他们出去也就一月多点时日,她明明记得他们出发去报国寺的那天费靖喜回的门,就是再怎么往宽了去算,这秦姨娘也不该那么早有症状,才一月有余便出现了孕吐?便能分辨男女?此事太过蹊跷。
她将事情给众人一分析,众人也惊觉其中的不对劲。
碧玺插话道:“小姐不说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小姐如此一说,我也觉得不对,我记得娘亲怀着我弟弟的时候,肚子都能看得见了,才出现呕吐症状的,这秦姨娘的时间算起来,果真是太早了些。”
那么事情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秦姨娘就是装有孕,要么就是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费墨阳的!而且那位什么妇科圣手,如果真的如外界说的那么神,那他一定收了秦姨娘的好处。
“此事太过不对劲儿,碧溪你再去好好查查,不然恐怕会着了她的道儿了。”
费靖月本就有高度的警惕性,如今出现如此蹊跷的事,必然不是件好事儿,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有目的的。
“首先查一下在那次父亲留宿百花院之前还有没有在那里过过夜?然后你传信儿给老梁让我们的人查一下那个所谓的妇科圣手的底细。”费靖月抓住了事情的核心,只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情况,她总觉得事情不一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碧溪去了很久,费靖月提笔在纸上计算,妊娠反应六周左右开始,他们出门到回来也就最多六周,时间上就是再怎么挨靠也不对头,她心里已经断定此事的蹊跷了,但是还不知道秦姨娘是想干什么。
“小姐,查到了。”碧溪回来报。
“问了百花院我们的人,老爷一向喜欢去冰荷院过夜,所以百花院这边,只要老爷去过,就都记得清楚,在那次之前,老爷从未去过。”
费靖月点点头,如此说来,秦姨娘撒谎了。
“那妇科圣手呢?”此人要么是江湖骗子,要么就是和秦姨娘一伙的。
“说起这个妇科圣手,倒是还是有些本事,给人断男女,也十有八九是准的,不然也不会传出名声来,只是有些贪财,许多人说,富贵人家请他,他就一溜烟儿去了,贫穷人家请他,他就万般推脱,听说他跟秦姨娘的表哥是同乡,当日便是他给老太太建议请这个人来看诊的。”
“梅总管?”费靖月问。
“正是。”
那么此事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这个江湖郎中一定是收了秦姨娘的好处,要么假孕争宠,要么就是掩饰孩子不是费墨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