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里传来苏夫人的尖叫声和官兵的问话声。
苏夫人被劫持,本就吓得魂飞魄散,而且劫持她的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说一句话,进来就是一顿暴打,而且专挑看不到的地方打,什么掐啊、捏啊全都用上了,她本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煎熬,早就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求饶。
好容易消停了,她那肥胖的身躯早就没一块好地儿,没歇一会儿,又换了一拨人过来,比刚才那些人还狠,而且伤的全是说不出的地方,痛的她老脸拧作一团,后来她迷迷糊糊的晕了过来,只感觉有人拍打自己的脸,吓得她魂儿都没了,以为又是那群凶神恶煞,嘴里连连告稽求饶,那人却一直叫她母亲,母亲。
她睁眼一看,是章柔,她这么大的人,居然在女儿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被伤害的孩子寻求大人的保护那般。
虽然看到章柔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她却感觉有道恶狠狠地目光盯着自己,转头过去一看,又吓得哆哆嗦嗦,苏盈盈眼里全是恨意。
她疑惑至极,为何一切都和安排的不一样,苏盈盈不是才该是那个被掳劫的人吗?为何她却在侧。
但是毕竟章柔来了,这个大女儿一直都是她的智囊团,一切也都是大女儿在安排,有章柔在,她就不怕了。
她忙道:“章柔,你可算来了,我....还是先走吧,扶我起来。”
但是大女儿并没有扶她,反而站起来对她说了些话,她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得听大女儿的,跟这个恶神一般的苏盈盈待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官兵们就冲了进来。
她想起刚才章柔的叮嘱,哪里还敢乱说,只说她是苏府的夫人,带着待嫁的女儿去祭祖,谁知被人劫持到此等等。
小院儿很破,根本不隔音,苏夫人的回答,外面的人全听得一清二楚。
苏章柔小声的对费靖月道:“家母不会乱说话的,郡主请放心。”
费靖月点点头道:“只要苏夫人不乱讲话,孟夫人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苏章柔就是要她这句话,喜得眉心一跳,但是很快稳住身形,给费靖月福了一个礼。
今日之事说起来是她们理亏,即便此事说破,费靖月也没有多大的事儿,但是她们却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一场灾祸,说起来还算是费靖月放了她们一马,她行个大礼也是应该的。
那带头的官兵听完苏夫人的话,想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卫兵嘀咕了几句,那个士兵便跑了出来,很快出了院子,往外跑去。
躲在一旁的人们看的清楚,不一会儿一位气宇轩昂,满面正气的男子跟着士兵来到小院。
苏章柔认出来人,此人正是太子殿下。
“太子!”她惊呼出声。
刚才银光留在此处就是要将齐休離的计划告知费靖月,这几日京中出了几个江洋大盗,太子本就负责京都刑部这一块,这几人犯事儿又太大,所以没日没夜的追捕,齐休離就是利用此事,引太子的人过来发现苏夫人母女,凭借太子的为人,一定会将苏家母女安全送回,也是借由太子的势,唬住苏家不敢再动歪主意。
刚刚苏盈盈趁费靖月和苏章柔说话的当口在银光处得知了齐休離的计划,悄悄附耳说与她,费靖月本以为可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来,但是却没想到太子亲自来了,那便太好了,如果这样,任凭苏家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再动苏盈盈。
大顺的这位太子虽然一出生就丧母,但是承顺帝却对他呵护有加,从小带在身边教养,只为了对绮雪太子妃的一个承诺,虽然后来的几个儿子都很优秀,但是皇帝却从未动过要替换太子的想法,而且这位太子也非常争气,不仅继承了母亲俊丽的样貌,也继承了承顺帝身上的沉稳和智慧,朝中很多重臣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本是得到消息,说要追击的江洋大盗藏匿于此,但是却发现了被匪徒劫掠的苏夫人母女,太子之所以能稳坐太子之位,当然也不是草包,他对朝中的大臣及其家眷都是辨识于心,不管对方官职再小,所以见到苏夫人母女,他自然识的她们的身份。
苏夫人可是识的太子的,见到太子,她的腿脚都吓软了,根本不敢乱说话,只得说是与盈盈去寺中祭祖,归来途中遇见匪徒,虽然没有追缴到江洋大盗,但是却阴差阳错救得了苏家母女,自然也是好事一桩。
不一会儿,在旁窥视的一群人就见到太子先行出来,后来跟着早就吓得浑身颤抖的苏夫人母女。
直待得太子等人行的远了,她们才从黑暗处出来,苏霜竹虽然任性,但是毕竟挨了教训,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灰溜溜的跟在她姐姐后面,头都不敢露。现在苏盈盈安全回到苏府,而且也得了苏章柔的保证,也算是平安稳定,所以费靖月也不再耽搁,准备回费府去。
见到母亲安全随太子的人马离去,苏章柔也放下悬着的心来,诚心的向费靖月行了个礼,二人也未多话,该说的都早已说完,就此分道扬镳,此次的事情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看起来是苏夫人那边吃亏些,但是说起来苏盈盈也差点被人轻薄,算起来也就扯平了。
见得苏章柔带着苏霜竹走远,费靖月才在碧玺和银光的陪伴下登上马车,她知道齐休離一定等在暗处,银光会带着自己过去,她靠着车塌休息。今日算是斗智斗勇,若不是她及时将苏夫人掳走,今日恐怕苏盈盈就毁了。
碧玺在旁伺候,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外面是银光在驾车,她眼神里闪烁着少女娇羞的光芒,费靖月靠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她笑着问:“银光不错?”
碧玺心不在焉,根本没有仔细听她讲话,只是本能的答道:“确实不错。”待她反应过来,费靖月早就在旁笑的花枝乱颤。
她不好意思,羞得低着头小声的说:“小姐.....奴婢....”
“没事,我会找机会问问,若是银光尚未娶亲,我就将你许配给他。”费靖月本就是和果敢之人,明白了碧玺的心思后,就一心撮合,羞得碧玺话都不敢多说,只得红着脸在一旁不知所措。
马车就在主仆二人的打趣中缓缓前行,外面的银光什么也不知晓,这厢未来都已经被人决定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与齐休離约定的地方,那个白衣男子早就站在那里等着,费靖月从车帘的缝隙中隐约看见,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像那般,站在这雪地里丝毫不显突兀,还是那般清隽,这是不是就是书里经常见到的天人合一。
“事情办妥了?”齐休離问驾车的银光。
银光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只回答了一个是字就站到一旁,齐休離看着眼前的女子,就是这样淡然镇定的她才让人欲罢不能,今日之事若是换成别的女子,恐怕早就慌了神,她居然还能再翻转,如同他第一次见她,表面上那么无害,但是实际却让害她的人加倍奉还,这就是他爱的那个月儿,娇小的身体里藏着强大无比的灵魂。
他抱起他心爱的女子,浑身似乎充满了劲儿,银光也准备再一次打晕碧玺,却被费靖月阻止:“你再打晕她,她可就要笨死了,银光你就背着她好了,她不会出声。”
碧玺感激的看着费靖月,这个小姐比她想得更周到,她羞涩的低头,齐休離可是人精,立时就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一本正经的对银光下令道:“那你就背着碧玺吧。”银光虽然无奈,但是只得听命,最乐的就是碧玺了。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银光的背,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驮着两个女人向费府而去。
到了费府已然是深夜了,费靖月早就在齐休離怀里睡着,见到他们回来,守在房中的两女连忙上前迎接,齐休離阻止了她们,轻轻的将怀中熟睡的女子放在床上,嘱咐了几句才悄悄离去,他骨子里本就离经叛道,才会妖异无度,在自己心爱的女子房中来去自如,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了。
银光就正常多了,只是在窗台边放下碧玺转身就不见了,亏得碧玺还自己爬窗而进,但是即便如此,她心里的甜蜜都要溢出来了,碧渝和碧溪与她生活颇久,早就看出了端倪,连连调笑逼问,三女笑作一团。
“嘘。”碧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着费靖月均匀的呼吸,三女退了出去。
这一夜睡得真好。
费靖月醒来,碧渝已经准备好水,替她梳洗后,又陪她去给夫人和张氏请安,好容易歇了下来,坐在窗边。
外面的风雪还是飘散,隐隐有些冷意,虽然昨日苏盈盈已经安全回到苏府,早上老梁那边也传来消息,昨夜太子殿下在东郊的破院儿救出被匪徒劫掠的苏家母女,亲自护送回府,所幸母女二人均无大碍,费靖月明白,苏夫人已经学的教训,会消停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