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来到了温泉池,看着氤氲的水汽,她戴着面纱,看到了姚驰熟悉的面容,她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的泪从眼中滑落,心中的感觉有些酸涩。
一想到他就快要醒了,她心中百感交集。
但是她还是喂他喝下了药。
楚娇看见了二人的情况,转身躲开了,给二人留下了静谧的空间,可她的脚步却有些踉跄,她摊开自己的手掌,发现正有一条细长的黑线正在朝着她的心脉处前进,进度虽然很缓慢,但是她的不适感却越来越严重。
她想起,当初在极寒之地,骆敏碰到的那墙壁上的致命东西,她便化为血水,而她只不过是有那种针尖刺痛手指的感觉,便已经这样难受。
落叶翻飞,随着风的摇摆好像确定了它注定漂泊无依,最后只能落得成泥。
她的脸色很平静,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加快了,她收了手掌,回了宫。
因为贸然救了雪娘出来,铭石俊生了千毓的气,可大概是因为喜欢吧,很快他又原谅了她。
二人的情况好了起来,千毓仍然传了消息出来。
原来,铭石俊在暗中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想要称帝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与周末代沆瀣一气,二人联合起来,更是买通了朝中许多官员。
打算夜闯神武门。
千毓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将这个消息传出来。
楚娇得到消息之后,既惊讶,又在预料之中。
“千邱已经在掌控当中,想来是一心一意的帮助我们。
而御林军也已准备好,铭石俊的手中因之前随陛下带兵打仗时,有一定的兵马,然陛下早有防备,他的军队尚且在千里之外,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是没有办法赶过来的,若是我们从中拦截,更能得利。”
此事并不简单,可却已经迫在眉睫,毕竟信纸上已经写着三天后,玄武门有变。
事情总是要提前全都布置好了才行,以防万一。
楚娇在部署好了一切之后,去了碧桐书院,看见了临阳,发现他正好好的在那里用功读书,心中很是欣慰。
“累了吧,也不必学到太晚,深秋之际,是应该多加上一些衣裳的。”
临阳听着楚娇的话,有一瞬间的恍惚,只将头靠在楚娇的腰腹,用手环绕着:“娘亲,我想你了。”
有点像是撒娇,楚娇这时候才觉得他有个孩子的样子。
“累了就休息,什么都有娘亲。”
临阳抬头,眸中一片清明和天真,狠狠地点了点头坚定道:“我相信娘亲。”说着他依偎她:“我知道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感觉到少年的依赖,楚娇的心中有暖流经过,可想到手中的黑线,便又忧心忡忡了起来。
临阳欢欢喜喜的将楚娇送走了之后,便冷下了一张脸,稚嫩的脸上展现出另外一面,修影此刻正跪在地上,看着这位双手负后的少主子。
“铭石俊诡计多端,交代你的事情都办清楚了?他的大军正在前往京都,你不必派人阻拦,只待他们兵临城下。”
修影点了点头,虽然不懂少主的心思,但是也知道少主心思深重。
临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说,要在江山和娘亲当中选一个,那么,他当然是要兼得。
江山是父亲的心血,娘亲是至亲血脉。所以他,一个也不能扔。
修影看着这位少主,眼前少主看似沉湎于亲情之中无法自拔,可一早就在暗中筹划,这份魄力,只怕是后浪推前浪,于二位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
三天后。
铭石俊早早的哄着千毓睡下了,自己换了衣裳便出门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千毓便跟着起来了,换了衣服回了娘家。
此时天色将晚,天空中残存的火烧卷云,红的耀眼,夺目,像是那鲜红流动的血液一般,漂浮在天空之中,而又仿佛和黑夜连接在一块,诡异深沉,却又给人一种深沉之感。
宫门即将下钥,守卫都已经准备关门了,此时马蹄声音惊动了守门的侍卫。
“谁?”
“是我。”
那人带着斗笠,抬起头,侍卫见着,正是铭石俊的脸,细长的眼眸只抬头见了他们一眼便又垂下。
“提督大人,此时宫门已经要下钥,有什么事情请明日再来吧?”
“是啊大人,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还请大人千万不要为难我们兄弟。”
铭石俊骑在马上,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牌,道:“太子殿下有急事召见,我奉命前来,若是耽误了,便是违抗命令,各位能承担?”
守卫二人见比,有些纠结,但是还是放了行。
那人进了宫,宫门便下了钥。
宫中各个地方都已经隐隐乱了起来,楚娇静待时机,因为她的人马已经准备齐全,只待铭石俊出手,便能够将他捉住,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治他一个叛乱之罪。
守门的侍卫已经给出了信号,说铭石俊已经进宫了,既然他是只身进宫的,而之前有人悄悄混进宫,楚娇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是为了今天做打算。
她的宫殿中灯火通明,她所思顾虑的全都是临阳和天下。黑客
宫中所有准备好的人都已整装待发,却不想,只不过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了一些动静,在这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楚娇一夜没睡,而宫中却是平安无事一夜。
天将破晓,铭石俊正坐在周末代的家中品茶。
茶香萦绕在指尖,铭石俊眯着眼睛仔细的感受着余味。
“不愧是西域进贡来的东西,周大人高品位。”
周末代摆了摆手做谦虚状:“哪里比得上铭大人深谋远虑呢?身边有这样一位美娇娘,也不怕毒了自己。”
铭石俊抿了口茶,眸中阴鸷尽显:“若是等着鱼儿自己上钩,岂不是更有意思,没有了秦邵,临阳不过一黄口小儿,如今已对我构成不了任何威胁。我想要皇位,犹如探囊取物。”
他的语气轻松,好像是在菜市场买菜那般容易,周末代恭维:“大人所言极是,有大人在,小的必定马首是瞻。”
……
楚娇一夜未睡,前一天更是滴水未进,脸色甚至有些苍白。
修影赶来,想汇报,却看着楚娇苍白的脸色:“主子?”
“我没事,你说吧。”
“昨晚事情已经查明,进宫的铭石俊是假的,被抓之后就咬舌自尽了,身上的金牌也是假的。
而那些人。不过是他们放出来的倒钩,只是用来引诱我们的。”
楚娇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抓着桌子的一角,脸色很平静,但是身体的不适让她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这一步棋,是我输了。”
她太着急了,她因为太在乎,关心则乱。
她急就急在她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若说之前,千家帮助雪娘逃出来,还有可用的可能,那么现在千家已经是完全废了的一条线。
凌乱不成体系了。
铭石俊故意将消息透给千毓,她做好了防备,恰恰是走进了他的圈套之中,他像是一个猎人一般,在窥视着她的小动作。
这更像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一样,可是楚娇看了一眼自己手掌黑线的走向,她知道,她已经没有时间陪他玩游戏了。
可是。由于她的心急,废了一个最重要的线。
想到如今朝中的局势,她顿时气血上涌,眼前便一片黑了。
吓坏了修影,楚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柔软的榻上了。
“主子你醒了。”
修影递了茶过去,楚娇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没有告诉临阳吧。”
修影摇了摇头,楚娇当即放心。
“您的身子,似乎很……要不要请太医,不,或者周炳申看看?”
“不用说了,我的身子自己心中有数,不过是寻常的风寒而已,忧思过甚,所以才会这样,你不必多担心。”
修影点头,楚娇对他进行了下一步的部署,他听完之后转头便去汇报了临阳。
“你说娘她怎么了?她说谎骗你?”
“是。”
修影用肯定的语气道。
“何以见得?”
“主子真正有谋略时,并不多说,而如今却对我解释了这么多,若真是普通的风寒,也不会流黑血了。”
说着修影呈上了一方手帕,方才楚娇昏迷之际,口中流出黑血。
修影拿出银针探进染血的手帕中,银针发黑。
二人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去找主子问清楚!”
“别去。”
修影顿住脚步。
“娘亲既然不想说,那必然,是有她的理由。”
“那我现在去找周炳申。”
“也不用去了。娘亲本就是神医圣手的传人,她没去找周炳申,也就是说明,周炳申和她自己,都无能为力。”
听着临阳这么一说,修影有些颓然。
临阳心中也是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我想,娘亲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娘亲那样的人,什么都会筹谋好了,不会让自己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的。”
纵然这样说,但少年的手中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