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疾行,因了之前数次探索而变得不再陌生的丛林,也渐渐被微明的晨曦所浸透,覆盖。。
被吓退的同盟军似乎回过味来,叫嚣着又转头猛扑而来,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行军时的喧哗以及零星的枪声。。
小分队的行进速度很快,高烈并不担心被敌军追上,可汪峰的情况却让人感到深深的担忧。
因为伤势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加上他刚才又撑着伤腿走了很远的路,所以,要强的汉子,只能靠着战友们轮换背着,才能不掉队。
高烈在汪峰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不安和愧疚,他紧咬着嘴唇,整张脸黑得如同暗夜中的丛林一样,看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
高烈不由得苦笑,臭小子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硬。当年阿原跟他提起好战友汪峰的时候,就曾深有感触地说过,那是个硬骨头,宁可头断血流,也不会轻易弯腰的硬汉子。
可今天,他却不得不依靠战友的帮助,才能继续前行。
高烈理解他的感受,因为年轻时的自己,比汪峰更加的固执和偏激。。
高烈的视线在汪峰僵直的脊背上停留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转头低声问冷若冰,“刚才的战术很新颖,也很巧妙,怎么想到的!”
小分队这次做了一个大胆甚至是玩命的尝试,他们集中所有的弹药火力,分成四个方向攻击同盟军,形成合围的假象,给敌军造成重兵压境的错觉,再加上汪峰精准无比的狙击射杀敌军的指挥员,所以,没怎么耗费火力就让敌军阵脚大乱,随即,大败而逃。。
如果小分队当时为了救他孤注一掷,集中在一个点进行突破的话,那效果就要差很多了,有可能突进去,但是他们也会成为敌军攻击的活靶子。。
越想越觉得精妙,高烈才忍不住问冷若冰。。
谁知冷若冰一点没有往常受到表扬时平淡甚至是冷漠的反应,这次,他的脸色一变,居然涨红了,解释说:“是雪鹰的计策,不是我。”
高烈愣了一下,朝前方排头的巩雪望了一眼,目光由初期的震惊,渐渐变得平和而又柔软。。
冷若冰和高烈齐齐跃过一条小溪,落地后,冷若冰继续低声说:“高队,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说。”
“我觉得雪鹰应该得到更多的实战机会进行历练,她,不是寻常的特种兵,她,这里!”冷若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正式地强调:“比我们所有的人都有想法。。”
“高队,我知道你私心里是不希望雪鹰整日里在枪林弹雨里泡着的,就像我也不希望薇薇接触更多的危险一样,想把她们保护好,不让她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我们的身份注定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宿命。雪鹰和薇薇也是同样,从她们成为天鹰队员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雪鹰,就是一个时时刻刻能创造奇迹的军人,她的坚韧,她的能力,她的方方面面,无不向我们展示着她的优秀和抱负,属于她的天空,不应局限在天鹰那一片四方热土,她应该拥有更广阔的世界,才能向世人展现她傲人的羽翼。。。”冷若冰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一向冷漠坚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激动的潮红色。。
高烈很用心地听完冷若冰的建议,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又笑了笑,才挑眉看着冷若冰说:“你是怪我之前雪藏她吗?”
冷若冰默认了。
在他看来,高烈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刻意压制巩雪,他似乎并不希望巩雪接触残酷而又现实的实战任务,次数多了,连对高烈无条件信任的冷若冰,也对他的行为起了微妙的心思。。。
在他看来,雪鹰早就该历练进步了,依她的能力,不出三年,至少要和他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高烈默默腹诽了一下,心想,你不管好你老婆,怎么这么关心我老婆呢。想归想,高烈还是对这个难得讲这么多心里话的冷中队长,表达了谢意。
“有些事情,可能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雪鹰,经过此战,才能成为真正合格的战士。今后,她也会参与到更多的实战任务中去,到时候,我倒是希望,你不会跑来找我告状,说她怎么怎么固执,怎么怎么不听话了。。”
“怎么可能告状!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冷若冰报名态度。
高烈笑了笑,抬起手臂,习惯性地去敲打冷若冰的肩膀,可刚一动,眉头就紧蹙成一团,人也跟着晃了一下。。
“高队!”冷若冰低叫了一声,惊动了前面疾行的队员。
高烈没来得及冲他使眼色,前面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跑了过来。。
入眼就是一张泛着浓浓关切的清秀面庞,她握着高烈的右胳膊,小声焦急地询问:“是不是很疼!”
冷若冰顺着巩雪的提示,看到了高烈右臂上的伤口。。
队员们也发现高烈受伤了,于是,行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高烈知道这次巩雪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于是朝冷如冰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领着队伍全速前进。
冷若冰和巩雪换了位置,又把速度带了起来。。
巩雪和高烈暂停急行军,在一棵隐蔽的大树下紧急处置伤口。
透过晨曦的微光,巩雪看到高烈的嘴唇已经呈现失血严重导致的青灰色。她的心一紧,手下的动作也不由得重了一些。。
“嘶--------”黏在伤口上的作战服被揭掉的那一瞬间,高烈还是没能忍住那股子钻心的疼痛。。。
巩雪盯着已经泛白溃烂的狰狞伤口,头也不抬地低声说:“知道疼了!”
高烈呲牙笑了笑,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摸巩雪露在外面细白的颈项,“疼!疼死了。。”
巩雪侧头一偏,堪堪好躲开他的碰触。。
高烈看了看落空的大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低哑了喉咙叫:“小雪。。”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