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换了身衣服之后，时间还早，医馆的人也没几个，小雨在那坐诊。
柳叶飞无所事事地爬在前台柜上跟大长腿韩小美胡聊着：“你有没有觉得那四块屏风上少了点什么？”
韩小美往右侧诊区瞧了一眼，纳闷道：“少了点什么吗？我觉得挺好呀。”
“屏风上是不是应该有点内容？”柳叶飞提议道：“花草什么的太俗了，应该把我们医馆最亮眼的元素摆上去。”
“什么元素？”
韩小美还是不懂。
柳叶飞指了指她的胸，笑道：“男人最喜欢的元素，当然是美女的写真，来个古装的，并带点性感的那种极品，你和吴梦、小雨、宝宝四个人，刚好一人霸一块屏，绝对的********。”
“那是你最喜欢的元素吧？别拖其他人男人下水。”
“我这也是为了给病人提提神好吧？”
“是吗？”小美低头开始整理账本，爱搭不理地说：“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医馆是不可能变怡红院的，小心梦梦知道后一煤气罐炸死你。”
“那你是拍不拍嘛？”
柳叶飞还想着怎么说服这个大长腿先来张古装写真的样照，佗神突然端着一小碗汤药出来搁桌子上，说：“小白鼠，把这喝了。”
“这什么玩意儿？”
柳叶飞端起来一闻，顿时就感觉自己离死期已经不远。
整碗药看起来乌渣抹黑的，跟放了煤炭一样，卖相不好不说，闻起来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气，但肯定不是陈年老醋。
柳叶飞郁闷道：“能不能换只小白鼠？比如金毛……”
“金毛是狗，跟你的身体构造不同。”华佗催道：“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喝，这只是一碗特效通气药，又喝不死人。”
“通什么气？”
“哪个地方憋气就通哪个地方。”
“你看看我这体魄，昨晚一挑四大战了三百回合，现在一点也不累，龙精虎猛的，哪有什么气要通？喝了也试不出效果。”
“那你喝不喝？”
华佗示威似地将针包打开来，亮一出排明晃晃的长银针。
没心没肺的韩小美跟着在旁边落井下石：“嘿嘿，师傅，我要不要先帮你把他劈住？”
“……！！！”
柳叶飞一招气沉丹田，本来没气的，这会儿真憋了一口郁闷。
他是真不敢小看那个“劈”字，虽说大长腿的跆拳道功夫练得不咋到家，跟宝宝的战斗力没法比，但用大长腿自己的话来讲，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劈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馆长刚刚好。
看来今天是注定了在劫难逃。
柳叶飞猛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把整碗药灌了下去，不过一会，就感觉自己的肠子什么的在蠕动，很神奇。
再过几秒，一曲婉转的屁乐从后庭缓缓奏起。
至于效果怎么样，看周围人的反应就知道，不仅小美和佗神捂住了鼻子，闪避不及，就连远在药柜那边整理药材的大波妹金宝宝都挥着手扇风：“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大庭广众的乱放屁。”
“我放我的屁，你挤你的奶，咱井水不犯河水。”柳叶飞不屑一顾地点了烟根，又吞云吐雾地笑问：“佗神，要不要我再来一曲？”
话一音落，婉转的屁乐再次奏起。
这次的音调明显比上一次高了一个级别，而且低音区与高音区的过渡也是衔接得天衣无缝，堪称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经典之作。
大长腿韩小美被熏得捂着鼻子就跑。
还是我们的大佗神够淡定，他往鼻孔前涂了点清凉的薄荷油，感慨道：“效果比老夫想象中要好，不论是见效速度还是通气效果，都已经完美地超越了西药的效果，不枉老夫通宵达旦地熬了一晚上。”
“一晚上就研究出一屁药，你也是绝了。”
“你懂个屁，屁乃腹中之气，久积不通，导致腹胀胸闷事小，伤及脾胃事大！”华佗转身边走边道：“别站在这污染空气，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慢慢放。”
“晕，卸磨杀驴啊……”
说着说着，柳叶飞又情不自禁地来了一串天雷五连轰，刹那间，周围生物无不落荒而逃，就连金毛都夹着尾巴往后院里窜。
柳叶飞摇着头，正感慨着人心不古，一转身，看到对门的胡八万走了进来。
“草！怎么这么臭，都不是人呆的地方。”胡八万挥手在鼻子前扇着风，上前问：“有没有兴趣过去搓两把？一缺三。”
柳叶飞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摆出一副要抽人的姿势。
把胡八万给吓得慌忙抬手护头，急道：“草！你丫的能不能别这么大火气？不是我要找你打麻将，是陆老板在我那摆了局，让我来叫你。”
这话着实令柳叶飞吃了一惊。
柳叶飞收了鸡毛掸问：“哪个陆老板？是不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嗯，你去还是不去？”
“那必需得去。”
柳叶飞跑到对门一看，果然不出所谓，胡八万的麻将馆被包场了，一群威武八七的墨镜男站在里面夹道护驾。
正中间摆着一桌麻将桌，陆三钱像个太上皇一样端坐在正东位。
其它三个位置空置着。
柳叶飞感受到的就是四个字——羊入虎穴！前脚一迈进去，大门立马被两个墨镜男关紧，说小心脏一点也不咯噔，那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柳叶飞也没认怂，一落座就给对方送了一份大礼——屁！
九曲十八弯的屁声一放出来，柳叶飞真心有点佩服周围那些墨镜男的定力，明明闻得很辛苦，但因为老板没有捂鼻子，谁也不敢先上手。
“草！”胡八万后知后觉地埋汰着：“我说你的医馆今天怎么那么臭，你丫的吃什么了？别把霉气带我麻将馆……”
“闪一边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一嗓子喝退胡八万，柳叶飞径直望着坐在对面定如泰山的钱三钱，笑道：“不好意思，屁乃腹中之气，只因腹有不平，不得不鸣。”
“一段日子不见，柳馆长不仅实力大增，才华也见长了。”
“那是必需的，不然有什么资格坐你对面。”柳叶飞抠起一张牌面朝下的麻将牌，食指一搓，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八万！”
“什么事？”
胡八万神经反射地回了一声，就等吩咐。
可当他看到桌面上那只八万时，顿时郁闷得一塌糊涂，他转头问陆三钱：“陆三板，要不要我再去叫两个人来凑数？”
陆三钱都懒得吱声。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柳叶飞身上，由始至终都没把胡八万当根茐。
罢手示意胡八万闪开之后，陆三钱开门见山地对柳叶飞说：“药引的事都过这么久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柳叶飞笑了笑，没急着回答。
现在陆三钱已经中了长生丹的丹毒，衰得跟个快要入土的绝症患者一样，别说长生丹没药引，就算有药引也救不了他。
眼下，他要想返老还童，就只能请巫师种下冰蚕蛊。
但巫师那种传说级的存在，真的是凤毛麟角。现在，宁初一是红溪沟苗寨的《巫典》继承者，而且是唯一的继承者，除了老一辈的药师宁无药与前任祭司宁沉香之外，宁初一大概是这世上唯一有能力替他种蛊的人。
未来都可以预见。
如果让姓陆的知道他的未老先衰症只有冰蚕蛊能解，那红溪沟肯定会有一场大祸，会害死宁初一不说，自己也同样难逃一劫。
寻思至此。
柳叶飞镇定道：“陆老板，药引这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说。”
“不急，先说说看，你要石泉山的冰泉做什么？”
“当然是炼药。”
“什么药？”
“延年益寿的药，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需要我明说？石泉村的人个个无病无灾，都是冰泉的功效。”
“你倒是够坦白的。”柳叶飞又抠起一张麻将牌，食指一搓，啪的一声拍桌上大喊：“东风！”结果是只幺鸡，引得旁边的胡八万直轻笑。
可这并不影响柳叶飞的心情。
柳叶飞把幺鸡扔到陆三前面前，笑呵呵地说：“我想借把东风，你舍得么？”
陆三钱连摸十几张牌，好不容易才摸出一张东风。他谨小慎微地将东风放在自己面前，缓言道：“东风好借，但我要看到诚意。”
“如果我非借不可呢？”
尽管陆三钱始终定定地坐着，表情上不怒是喜。
但柳叶飞心里有数，这伪老头心里比谁都着急，不凭别的，就凭他渴望着长命百岁！而现实是上帝夺走了他四十年的寿命，他不着急谁着急。
柳叶飞直言道：“你出钱收买小人嫁祸我的事，得有个说法。我要你把石泉山那个黑锅背回去，并把化解水毒的配方告诉我，我去解毒。也就是说，石泉山以后归我了，你不能再惦记着它。”
“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你说对了，我最近的胃口很不错，所以吃多了点。”
说着，柳叶飞随心所欲地来了一串屁雷九连轰，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扑嗵一声，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墨镜男被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早知道屁术还有这功能，真应该让佗神早点研究出来。
“你的兵实在是太弱了，都不耐抗。”柳叶飞笑呵呵地望着憋得跟只万年老鳖一样的陆三钱，越看越喜感：“陆老板，聊天打屁这种事，有的时候真不是说控制局面就能控制住局面，让你受委屈了。”
“……！！！”
陆三钱终究还是憋不住了，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跑到窗口，推开窗门猛喘了一阵粗气，没被憋死也算是万幸。
过了好一阵子。
陆三钱背对着柳叶飞说：“我可以答应你的交易条件，但你把我最得力的助手余峰弄成了白痴，还砍了刘胖子的一根手指，这笔账又怎么算？”
“老陆，为了两条狗在这跟我挑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别扯这些没用的，这事我要一个交待！”
“老陆，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在求我，而不是我在求你。”柳叶飞把双腿翘在麻将桌上，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说：“我没有冰泉，照样要以活得有滋有味，但你若是没有长生丹的药引，我真替你的明天捏一把冷汗。”
陆三钱咬牙无语。
柳叶飞又道：“不要跟我讨价还价，爽快点，能不能答应我的条件？”
“……！！！”陆三钱一掌拍在窗楞上，沉重地吐着槽：“老家伙是真的没选错人！你是个狠角色！”
“过奖了，跟你的手段相比我只是个小菜鸟，正学习着呢。”
柳叶飞一直嬉皮笑脸地回应着，语气中不带半点重音，可这话钻进陆三钱耳里，却像带着倒勾的针刺一样，扎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回想过去，跟宁无药对抗。
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放火烧村、下毒阴人、明抢暗夺，主要原因是料定那个老头子咬不住自己，因为老头子当年立过誓，一辈子不再踏出红溪沟半步！
可现在的柳叶飞不同。
这小子不仅能随时随地张嘴咬人，他还像头凶残成性的野狼一样，一旦咬住，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肉绝不松口！
上次在茶楼谈个判，一言不合，回头就葬送了一个得力助手！
这次派刘胖子下个毒，结果毒没下成，反被人剁了一根手指，至今为止，刘胖子依旧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身边能差遣的人是越来越少。
就这手段也叫小菜鸟，那除非是天瞎了眼！
越往下想，陆三钱越发感觉，自己都不是在跟人类对抗，而是在跟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对抗！再这样僵持下去，长生路，恐怕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衡量好一阵得失。
陆三钱转过身来，无可奈何地对柳叶飞妥协：“我答应你的条件，说吧，长生丹的药引是什么？”
“龙肝。”
闻言，陆三钱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拐杖，沉声反驳：“这世上哪有龙！”
“你爱信不信，《药引集》上记载的就是龙肝，理不理解得了是你自己的事。”柳叶飞轻笑一声，起身提了提衣领，临走时又警告他：“药引我已经告诉你了，回头记得把石村泉的黑锅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