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好吗?姜先生…”
“喔莫,这句话,你是第二个对我说的。”
白天的理性冷漠,总是在夜里翻了车。
如果不是所有卖衣服的店都关门了,他也不会刚救完人,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这里。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希望——内衣店老板就是!最好能免费给他和崔真理一件干干的衣服穿。
这一刻。
少年站在窗外看内衣,看内衣店的老板在里头看他,方才,他是釜山小姐姐心里“英雄”般的存在,却不小心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变态”。
“那第一个,是谁?”
“我的体育老师啊。”
“嗯?嗯!嗯…哈哈。”
不久前,她哭得差点窒息。
如今,小店外,轻轻拉着他的衣角,陪着他犯傻的釜山小姐姐,笑得如此欢喜。
可爱地踮起脚尖,她离他近了些。
疲惫痛苦的生活,夹杂些小快乐。
因为眼前的痞子突然像个孩子…那他得到的,就是崔真理欢愉妩媚的一瞥,目光里满是轻盈的温情。
她真的很喜欢姜时生现在的,满是痞坏坏的嗓音,哪怕是对自己冷嘲热讽也好。
反而,有种独属于姜先生的温暖之感。
姜先生,其实是真的很孩子气的…
在意的人,他才会多说几句,不喜欢的人,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想到这,崔真理悄悄抿起嘴角,无声地笑笑。
难过绝望的时候,当有一肚子的心里话想找个人倾诉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人不想找,有些人不能打扰,有些人想找却不能打。
于是最后,只能闷在心里,成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尤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劝说,姿态高高在上的,比起这种无用的自以为是,崔真理想要的,喜欢的只是自己单纯地想说些什么,然后有人听就行。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比如,wuli的姜梨子又长高了些呢…
于是她只能微微仰起头,看向他的目光里藏着的,是潜滋暗长的款款深情。
一抹一闪而过的温柔,最是悱恻动人。
“米亚内,其实很多事情,在别人看来很简单,在努娜这里看来却很难的。”
“比如?”站在原地,置身于不远处夜店门口的人群之外,阿姆装作漫不经心,左顾右盼,嘴里随口应道。
显然,双手抱臂,眼神冷漠望向两人的老板,不会无缘无故递来善意。
阿姆想了想,懒散地撇了撇嘴,最后还是离开了内衣小店,放弃了做坏事的打算,毕竟他自己最近进局子的频率是有点夸张。
走着走着,耳边传来一阵姑娘淡淡的呢喃呓语:
“比如走路啊,釜山的我走到首都,一开始,就要分很多步骤,先是坐车,离开家人。”崔真理虚弱地抱紧他的后腰,眼眸迷离,有些出神。
任何一个人的自寻短见,不顾一切,都跟她所经历的一切有关。
死亡,需要时间的铺垫。
有些话,说了会痛苦流涕,不说,只能成为带进坟墓的秘密。
“独自进入一个无比陌生的高楼,要一步一步,但要学会微笑,23步到舞台,这时已经要学会跳舞,冰冷的地板,贴着脚上,身上感觉扎得慌,就觉得是个漫长的过程。”
她早已经当年,还是练习生的小姑娘了。
撑不住也不能哭了。
小时候,离开家的自己真的不喜欢练习,因为过程太累了,可是呢,她依旧能哭着哭着就笑了。
“有病!你看大爷我,不也一样?”话说得多了,阿姆有些口渴,突然想喝水蜜桃口味的气泡水了,“帕布,我们这种可怜人有一个优势,都是一个入侵的外来者,无所事事,所以就不必加入这个城市的正常律动,不必带上面具,挤入人潮。”
“然后呢?”
崔真理对他的话里有话并不恼怒。
只是,感觉风有点冷了…
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取暖。
而是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嘴唇发白的少年,因为冰冷,而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她后知后觉,慌忙地朝自己的手心哈了口气,暖了些后,才温柔地覆在他的脸上。
仰起头,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置身事外,甚至可以偷偷认为,我就是披着黄色披风的琦玉超人,不用想,不用管,只管看,只管听…”阿姆一低头,就与病娇小姐姐四目相视,瞬间,他的眼睛里有些无所适从。
“看什么看?!大爷我的意思就是别人爱咋咋滴!关我屁事!”
阿姆先是将崔真理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攥在手心,待自己重新骑上了小摩的后,再将她的小手强硬按在自己的腰间。
感觉不保险,还用力狠狠地往前拉了拉。
看着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表情,小心翼翼的保命行为,崔真理忍不住笑出声。
如今她长大了,遇到喜欢的人,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怯弱,她朝着阿姆大声喊到,仿佛要证明着什么。
“喂,你听着!姐姐跟你说,我,曾经真的很真诚,也很真挚的喜欢一个人,不顾所有人的眼光。”
“所以,也是姓崔的?”
“嗯!他丢下我了一段时间,突然想起他的时候,我发现一回头,我迷路了,就回不去了。”
阿姆老直男了,不顾情绪异常低落的大姑娘,语气变得极为的不屑,开始胡说八道:
“帕布,不会导航吗?!你听着,冷漠,灰色是西林洞的主色调,利己主义是大南半岛的主旋律。”
“姜大爷…”崔真理扯了扯少年湿答答的衣袖,表情突然有些欲言又止,和忍俊不禁。
“别打断我!崔小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常态,弱肉强食的法则同样适用于感情里面,不知道?!”
“帕布…”
“大爷我才不是帕布阿尼呀!你想想,你喜欢的人坐的是火车,而你,则可怜的坐着我这个穷小伙的小摩托,能不跟丢吗?他并不是你的小火车,你只是恰好途径他停驻加油的中转站而已,结果是你难过了——难过!有种你就炸他火车去啊,跟我玩跳水运动做什么呢!哈?!”
“姜先生,听姐姐说…”
“诶西,干嘛?你到底要说什么?!”
就在阿姆侃侃而谈,却被崔真理软软的嗓音打断的时候,一道年轻的,熟悉的冷笑声,伴着一阵鼓掌声从他背后想起。
“说得好!”
“……”
“喔莫?!我就说嘛,现代社会咋还会有人报警,说有流氓这么明目张胆地出街,询问女性内衣在哪卖呢,如果——是你!那就能说的通了,撩妹大师姜时生xi。”朴后辈捧着一盒变态辣的年糕,站在不远处,朝着阿姆打了声招呼后,“狰狞”地笑了笑。
“……”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阿姆张大了嘴巴,一副“简直阿西吧了”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
就像带火星的小木条,伸入氧气瓶里,简直是心态爆炸!
自己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孩纸,问问路人咋了嘛,路过内衣店还犯法吗…西吧!至于报警吗?
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就看看咋了,不还没抢吗?
上帝啊——
自己努力打工,向上真诚又善良,怎么就不值得被您好好对待了。
“啊niong,刑警大人nim,我…”
“啊niong(你好),熄火,下车,抱头,wuli西林洞大色魔!”
没理会这位刑警小哥的威胁。
“那个…啊,诶?喔,康撒米达…”阿姆刚想说些什么,嘴边突然出现一双嫩白的小手,迷人的指尖优雅地夹着一根烟,他下意识低头张嘴去接,瞬间反应过来后又连忙往回缩。
“嗯?啊呸!想死啊你?!”先是生气地拍掉了一根递到嘴边,不合时宜的香烟,猛地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低着头忍着笑,玩着恶作剧的坏姐姐。
但对付这种情况,阿姆是一回生二回熟
轻轻按了按喇叭。
哔哔,哔哔。
哔哔——
“很轻快,很友好。”侧过头,少年的眼神依旧清澈明亮,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看,刑警nim,虽然您的笑话凉了,但我的心仍是热的!就像wuli二战时期的…额,意大利炮!努娜?努娜!崔小理xi?开炮!开炮!!”
“姜先生,我们没炮呀。”
“你…帕布呀你!!听不懂我的暗号吗?!”
“嗯?”
“开跑——开跑啊!”
“唔…唔唔,扑哧。”
崔真理抱紧了阿姆,因为方才死里逃生,而苍白无色的脸上,悄悄浮起了些许红晕。
她俏皮地一歪头,看着少年咬牙切齿,如鲠在喉,欲说还休,透着一种疯疯又猖狂的孩童感。
所有矛盾的特点,在他身上都变成顺理成章的独树一帜。
她低头死死捂着嘴,忍着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如一个孩子般笑出了眼泪。
“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