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了?”白脸老头一愣,随即惊喜地跳起身道:“那我们快追!”
“往哪儿追?”黑脸老头手一摊。
“往……”
听到黑脸老头没说两句又把话绕了回去,白脸老头顿时懵了,呆了一呆,才又一脸焦急的道:“往哪儿追?你不是说跑不了?”
昨晚一发现虎鹰跟着失踪,他就心中狂喜,拉着黑脸老头就往前追。虎鹰的引魂之力只有他们能察觉到,他确信他这次能抓到杨夕了,可谁想拼命追了一夜,却只追到了虎鹰的尸体。这让他很不甘心,他追上来想要的是杨夕头上的那个宝贝,若是连杨夕都找不到,那他岂不是白来了?
“你想想,能控制虎鹰逃走,又能杀了虎鹰防止我们追上,会是什么人?”
见白脸老头一脸的恳求,黑脸老头嘴角隐晦的露出了一丝讥笑。
“什么人?你不是说是飞云宗的?”白脸老头瞪起了眼。
“除了我们魂使,谁还能控制魂眼虎鹰?”黑脸老头皱了皱眉,在魂眼虎鹰四个字上加重了下语气,看白脸老头茫然着脸毫无反应,他只好接着说道:“灵魂体!”
“灵魂体?”白脸老头总算是有了反应,恍然惊叫一声道:“对,灵魂体!”接着又道:“那我们怎么追?”
“秘技!你的秘技呢?”黑脸老头急了,怎么都说到这儿了还听不懂?
“我的秘技?对呀,我有秘技!”白脸老头兴奋的干笑起来,跟着两眼一突道:“快,我要先把这儿找一找!”
说着,白脸老头腾空而起,对着山谷前方急冲冲的飞了过去。
“你往前,我往后!”看着白脸老头踏空远去的背影,黑脸老头嘴角的讥笑终于荡漾开来。
……………………
砰!
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漂了多久,当一股湍急的水流旋转着把杨夕拍上岸时,杨夕才遽感包裹他的清凉气流消失了,跟着手脚也能动了。
慢慢站起身,杨夕发现他处在河边的一个乱石滩上,河水在这里左右分成了两道,右边的往前形成了一个深潭,而他则好运的被左边急转的河水拍到了岸上。
全身干绷绷的没有一滴水,任是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顺着河水漂过来的。
杨夕很感激人影的帮忙,他怕水,要不然别说在水里碰的头破血流,就是溺死也很有可能。他不知道人影包裹他的清凉气流是什么?在那里面,他感觉除了手脚不能动之外,其它的就像是他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睡觉一样,全是舒服!
不过虽然很想知道,杨夕却没有张嘴去问,他能感觉出人影有很多的秘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去破坏了他和人影之间的这份平等。
转过身,杨夕大步往前走去。人影没有说要往哪里走,他也不想问,反正这里他也不认识,从哪儿走都是一样。
往前走了七八里,右边山道上几个蹒跚的身影突兀的映入了杨夕的眼帘。
杨夕大喜,疾步往山道上冲去。
“啊—”
一声恐慌至极的惊叫从几个蹒跚的身影处响起,原本还慢如蜗牛向上攀爬的一串身影瞬间变得跟狡兔逃命一般四散而去,只剩下一个身影连摔几跤,似乎是跑不了,惊叫着趴倒冲杨夕磕起头来。
杨夕脚步一顿,跟着继续向前冲去。
到了跟前,杨夕一肚子想问路的喜悦霎时被憋了回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眼前他看到的是什么?
之所以不敢确定这还是个人,全完是他想不到会能有这样的人!白骷髅一般干瘪的脑袋上,大眼睛大鼻子各占一半,胳膊细长手掌粗大,身上还厚厚的裹满了树叶和一些不知名的黝黑东西,怎么看都让他觉得心慌。
“站起来!”
看到磕头能把山道磕的砰砰直想,杨夕气闷的生出一股怒火。
磕头的身影没有动,虽说不在惊叫了,但头却磕的更猛了。
“站起来!”杨夕上前伸手一拉,想把磕头的身影拉起来,哪想他的手刚碰到身影的肩上,身影就惊恐的惨叫一声,颤抖着仰倒在了地上。
杨夕一愣,随即就看到身影木然的眼睛里呆滞的毫无色彩,心头遽然一突,像是忽想起了什么似的,颤声道:“碎民?你是碎民!”
身影埋头惊叫着缩成一团,整个身体瑟瑟发抖的像一只待死的鹌鹑,听到碎民两个字,他似乎变得更害怕了。
杨夕心里一叹,他在广山城杨家也见过不少碎民,可那碎民好像要比眼前的好很多吧,最少,也还有一身衣服穿。
“你别害怕,我就是来问路的,你知道飞云宗在哪吗?”杨夕重重的抬脚后退几步,以示自己没有恶意。他知道凡是碎民都很敏感,所以说话声音很轻,一字一顿的轻轻说道。
身影蜷缩着没有动,过了一阵儿,才慢慢颤抖着从胳膊上探出一只眼来。
杨夕又往后退了几步,同时脸上露出微笑。
许是感到杨夕不像是来杀他的,身影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不知道。”
杨夕心里有些失望,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点点头转身正想走,猛地,他的脚步一滞,跟着转过身又继续轻声道:“那你知道哪里有天当阁?”
这话是人影让问的,杨夕不知道人影这个时候插话非要问天当阁干什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身影脑袋一缩,再次沉默起来,不过杨夕却敏锐的看到他的眼睛紧张地在地上的枯树根上扫了几下。
杨夕有些好笑,先前因为几个身影狡兔一般逃走了,一堆堆的枯树根被他们凌乱的丢在了山道上,这些枯树根蔫扁的只有鸡蛋大小,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看这个碎民戒备防他的样子,难不成会以为他要拿这些枯树根去天当阁里当?
随手拾起一个枯树根,杨夕用力捏了捏,只觉粗糙干硬的硌手。这东西,怕是天当阁也不要吧!
“我的,别动!”
看到杨夕捡起一个枯树根,身影颤抖着扬了几下头,猛地放声哭叫起来,跟着翻身又跪倒,冲着杨夕哭求道:“别拿,我的,我们吃的!”
杨夕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捏开的枯树根扔到身影跟前,吃的,什么吃的?
“杀我,杀我吧,求求你,不要拿走,这是我们的食物,我们不想死!”身影跪在地上,一边磕头哭求,一边慌乱的伸手把散在地上的枯树根往自己身前扒。
杨夕震惊了,不可置信的向后急退,食物?这是碎民的食物?
“那边,山之部落,走,不要踩我们吃的!”身影连声哭求,见杨夕倒着后退踩住了几个枯树根,急的他跪着向前几下又不敢动了,慌乱伸出手朝山道右边连连指去。
杨夕再也不忍待下去了,身影哭的太惨了,虽然他不是有意踩枯树根的,但现在他无法解释,只能歉意的涩笑一下,转身向右边跑去。
跑了几百米,杨夕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吃的?食物?那枯树根他捏着都硌手,怎么能吃?
“你慌什么?一个碎民吓住你了?”感到杨夕的情绪波动很大,人影猛地在他心里嗤笑一声。
“你没听到,他说,他说那树根是他们吃的?”杨夕脚步没停,直感心里憋的越发厉害。
“对呀,不吃树根,那让他们吃什么?”
“吃什么?”
听到人影说的诧异,杨夕反而愣了,怔道:“他们是人,你说吃什么?”
“他们是碎民,都是没用的人!你不是说想成为最强的人吗?再这样心软,就该你死了。
“我心软?”杨夕懵了,让碎民吃饭就是心软?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谁让他们是碎民,碎民就该死!你记住,要想成为最强的人,你就不能心软!”
杨夕一阵阵反感,他是想成为最强的人,可那是为了不受欺辱的活着,而不是变得冷血无情!
沉默着向前,杨夕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人影好像也觉得说的多了,半响无语。
一路向右奔跑了二十多里,杨夕找到了山之部落。
部落,是失败者的集结地。在东州,每一次大小杀戮之年,都有无数的宗门世家被铲除掉,甚至连一些学院和皇朝也有可能被消灭,等杀戮过后,这些势力中的幸存者集结在一起就成了部落。
部落一般由一个或几个势力组成,分为有名部落和无名部落。有名部落虽然也不能建立城池,但可以收进入费。像山之部落就是个有名部落,外来者想进入,就得交进入费。
站在栅栏口,一千银币的进入费让杨夕觉得心疼,他等了一阵儿,用一百银币就从一个出来的中级武者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这里是连山宗的属地,往西南六百里才能到达飞云宗。
这一下杨夕傻眼了,六百里他绝不可能一天走到,没办法,他只好再花三百银币雇这个中级武者回部落里给他买了一大包食物。
背上一大包食物,杨夕转身朝西南方走去。
五天后,杨夕艰难的走到了飞云山下。按那个中级武者说的,整个飞云山都是飞云宗的,进了飞云山就到了飞云宗。
深深吐了口气,杨夕鼓起酸麻的双腿向山上走去。这五天,人影不停的敦促他往前走,还说什么这是血肉炼身,弄得他走着走着都能睡着。好在每次睡醒后,他都感觉浑身清爽,睡着前的疼痛也消失了,要不然这五天他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顺着台阶走了没多久,杨夕就忽感不对,这里可是飞云宗,不说人来人往的,怎么连一个人也看不到?四周还静悄悄的?
疑惑的走到山腰平台,一个巨大的山门出现在眼前。山门上雕刻着一朵硕大的白云,‘飞云宗’三个金字在白云上耀人眼目。
“站住,你是哪一堂的?”
杨夕刚走到山门前,两个白袍汉子就突地从山门内跳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左面的汉子道:“奉宗主令:查堂印!”
杨夕一怔,查堂印?什么堂印?
“奉宗主令,任何内门弟子皆不例外!”见杨夕站着不动,右边的白袍汉子陪着笑脸躬了躬身。内门弟子的骄横,岂是他们敢得罪的?虽说杨夕只是个武者,但越年轻的内门弟子越有后台,他们可不想惹祸。
“大头领,小五在这儿!”
蓦地,就在杨夕思索着该怎么去应付两个白袍汉子的时候,一声极具谄媚的惊叫突地在他前方响起。
杨夕抬头往前一看,只见一个壮硕的胖子谄笑着从山门里向他跑来,弯腰撅背的加上一脸肥笑,看着就跟个癞蛤蟆似的。
“大头领,小五想死您了!”壮硕的胖子跑到杨夕跟前,蹲身仰头,小眼睛里还眨巴眨巴的闪出两滴泪来。
杨夕怔住了,要不是随后在胖子袍服的左胸上看到一朵银边虎形白云图案,他还以为是碰到了前世的乞讨儿呢?可这声大头领喊的是什么意思?他是大头领?
“大头领,您请!”见杨夕显然就是传说中的大头领,两个白袍汉子慌忙谄笑着退到了一边。他们早听说宗主的小儿子号称大头领,可惜一直没见过,哪想今天竟敢把他的路给拦了,这不自己找死吗?
“没长眼啊,没见过大头领!”壮硕胖子恶狠狠的扫了两个白袍汉子一眼,跟着又扭头谄笑着对杨夕道:“大头领,小五给您引路!”
杨夕怔愣着点点头,随着壮硕胖子往山门里走去。走了几步后,他觉得有些歉意,就转头对两个白袍汉子笑了一下。
噗嗵!两个白袍汉子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