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与黄嘉善走出乾清宫,便直向隆宗门处的军机枢密处而校他们要到那里起草诏书,今晚就得将军机要文发出去。
此时『色』已黑,宫灯燃起,紫禁城像往常一样肃穆寂静,太监宫女们开始一的收尾工作,然后回到各自的住所休息,只有留勤的太监们极不情愿的站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枯燥而又乏味的值夜。
黄嘉善与徐光启并肩而行,望着寂静的四周,两人没有一句话。
赵忠南独自一人在军机枢密处值班,在这个房子里,枯燥乏味的他在寂静的夜晚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在一张纸上绘画草图搞起他的兵器研究。
他想改进火炮和火枪。
虽然火炮和火枪装备军队不久且数量不多,但是他发现火炮和火枪的装『药』速度太慢,尤其是火炮,造价高昂,重量大,装『药』慢,发『射』完还要重新校准『射』程,太影响作战了,皇帝虽然满意,但是他不满意,所以他要改进,争取让火炮的装『药』速度提高。只要提高装『药』速度和稳定后座力,火炮的战力将成倍提高。
正当他冥思苦想时,徐光启和黄嘉善推门而入。
“徐阁老,部堂大人?”
赵忠南闻声望去,见到他俩一前一后而入,忙站起身来相迎,吃惊的问道:“您们怎么来了?”
黄嘉善沉闷着脸『色』,轻轻摆手道:“西北出事了,陛下让我们两人起草诏书,你给我们准备笔墨纸砚吧!”
“是,大人请。”
着,他将自己绘画的图纸收起来,在一张桌子上放上笔墨纸砚,徐光启和黄嘉善对面而坐,各占桌子的一半起草诏书。
“唉,”黄嘉善刚蘸饱了笔,还未落纸书写,就是当空叹了一声。
徐光启皱起眉头,关心的问道:“黄大人,您怎么了?”
黄嘉善对着空白的黄绢纸唉声叹气的:“自从成立这军机枢密处后,我这个兵部尚书就不再是兵部尚书了,一切军机大事都从这里发出,我也形同虚设了。”
着,他还又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原来是为这事,徐光启立即拉下脸来,立直上身,严肃的:“黄大人,你怎可以一己私利而心存埋怨?圣上英明神武,致力革新朝政,重振大明;你我做臣子的应当辅佐圣上宏愿,做中兴之臣留名青史,怎可因个让失而生哀怨?!”
“这…”
黄嘉善被徐光启的一顿斥责面红耳赤,无话可驳,站在旁边侍奉他们的赵忠南也投来不屑的眼神。
赵忠南是徐光启的学生,他们俩是一党的,他和东林党关系密切,对皇帝成立的军机枢密处是十分不满的,但不敢明面表『露』,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的看着兵权被军机枢密处的这些人架空。
没办法,他们现在是皇帝的红人。
黄嘉善皮笑肉不笑的自我解嘲,“阁老的哪里话,这也好,我落得一身清闲还官居二品大员,放眼朝中还有谁比我幸运?哈哈…,阁老见笑了,快点写吧,一会儿还得呈给圣上御览。”
完,他忙低下脑袋行云流水的起草诏书。
徐光启愠『色』的斜视了他一眼,十分不屑,既然他转变速度这么快,也不在与他计较。
乾清宫中,朱由校将孙承宗扶起来,面『色』凝重的:“努尔哈赤绕道漠南进攻大同,深入我腹地,志在京师,取我大明!朕不愿在京师坐等金兵兵临城下,欲亲赴大同,与建州贼努决一死战!朝廷的事就仰仗您了。”
孙承宗吃了一惊,讶然的劝道:“不可,陛下万金之躯不可亲征,努尔哈赤虽进犯我腹地,但贼兵不过十万,想攻取京师重地是痴心妄想。想当年鞑靼数次入关兵临京师皆无功而返,臣料定努尔哈赤也会重蹈鞑靼覆辙。”
朱由校哼笑的摇摇头,“努尔哈赤不是也先,金兵也不是蒙古兵,朕需心谨慎,不能轻敌,朕决不能让金兵出现在京师城下,必须御敌在宣大!西北未逢过金兵,恐怕会有惧敌之意,朕若亲赴前线,尚能鼓舞士气,所以,朕必须亲自前往。”
孙承宗急道:“陛下忘了‘土木堡事变’了吗?若是前朝之事重演,我大明将危矣。”
朱由校摇摇头,“若真如此,是上亡我朱由校,而非大明。到那时,朕希望你是启朝的于谦,拥立信王为帝,继我未完之业!”
“陛下,您为何非要如此啊!”
孙承宗脸『色』十分难堪的问道。
“这是朕与努尔哈赤的战略决战,是决定我大明命运之战,朕不能不亲自前往!明日朝会朕会宣旨,命信王监国,封你太子太保,辅助信王,若朕遭遇不测,即可扶信王登位。”
“陛下…”
孙承宗忍俊不禁,跪地垂泪。
君臣二人无声而对,寂静不语。不一会儿,徐光启和黄嘉善双手捧着起草好的诏书送来,朱由校粗略的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玉玺盖上,即可发出去。
当夜,朱由校一人独自未睡,忧心的在宫中与烛光为伴,程化祥不敢打扰他,在外面隔着窗户看着他的身影愁叹。
重新调兵的圣旨已经发出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西北的战事,着实让他忧虑,万一进犯西北的不是金兵而是努尔哈赤,那他将是彻底地闹出了历史大笑话。
不过,他也自我安慰,从各方面来讲都没有可能是蒙古兵,只能是一直呆在捕鱼儿海的努尔哈赤。
寅时,西北边关急报送到军机枢密处,值班的赵忠南急速将急报送到乾清宫,转交给在外守着的程化祥,他又转呈给朱由校。
朱由校一听是西北边关急报,不等宣程化祥进来。他一个箭步走出去抢在手上,程化祥忙唤来一个挑灯的太监近前为皇帝掌灯。
这是大同镇新任总兵秦良玉的奏报。
朱由校打开急报看了一遍,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先前的焦躁。
他收起边关急报,交给程化祥,:“收好,朕要去睡觉,明日早朝前不要打扰朕。”
程化祥唯唯诺诺的应道,但心里是十分纳闷的。皇帝进入殿内休息,他悄悄的打开急报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着是金兵突袭大同镇边关宏赐堡,守军全军覆没,秦良玉率师救援失败,损兵折将两千余人。
他弄不明白,丢了一城还打了败仗,皇帝反而心情大好去睡觉,这也太反常了吧?他挠了挠已经全白的发丝,一脸疑『惑』,想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刚才陛下还焦虑的睡不着觉,现在就一身轻了,莫非西北打了胜仗?”掌灯的太监声的对程化祥。
程化祥双目一紧,轻声喝道:“闭嘴!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掌灯的太监吓的低头颤抖,“是……,的糊涂,的多嘴……”
辰时三刻,睡了两个时辰的朱由校精神飒爽,起身更衣,来到文化殿上朝。
满朝文武列班而站两侧,他们都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
文武大臣们昨日就知道了西北烽火,因此都猜测今日朝会讨论的大事也是西北之事。
在这些大臣中,只有一个人面容憔悴,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半眯着眼睛微抬头呆滞的盯着面前的龙椅发呆。
此人正是首辅孙承宗。
徐光启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他几下都没有反应,担心的他不知如何是好,以为首辅生病了。
“万岁驾到!”
群臣立刻鸦雀无声,规矩的站好。
朱由校急步进入大殿,程化祥的脚步都跟不上皇帝的步伐,想搀扶他都够不着。
朱由校匆匆的走上金光灿烂的御座上,还未坐下,大臣们齐刷刷的跪拜。
“诸位臣工平身,”朱由校扫视了一眼大臣们,直接开门见山的:“昨日西北烽火传入京师,寅时接到大同奏报,金贼努尔哈赤兵犯边关,已攻下前镇宏赐堡,兵锋直指大同!”
到这里,大臣们脸上立刻焦急起来,窃窃私语。
朱由校静了静,又道:“金兵兵锋正盛,西北守军多未见过金人,朕恐军心不稳,为此,朕决定亲赴大同御敌!”
此话一出,群臣炸开了锅,纷纷跪地,参次不齐的伏地劝。
不管他们怎么,朱由校也无心听进去,更不会改变自己的意志。
“你们不要了,朕知道诸位臣工担心朕的安危,你们放心,朕已做好打算。若上不眷顾朕,重现‘土木堡事变’,信王可为新君!”
朱由校站起身,傲然威严的大声道:“传旨,信王聪慧机敏,弱冠成年,着其监国摄政,孙承宗统领内阁、军机枢密处,辅佐朝政。群臣务必克己奉公,齐心协力,保卫大明!”
旨意宣完,大臣们愕然,孙承宗第一个应声接旨,“臣恭祝陛下旗开得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而出,群臣也跟着跪接,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朝会没有一散,朱由校就仅带着三千营官兵出城,向大同方向前进,阿巴亥为三千营都统,随驾出征。
努尔哈赤深入大明之地,正是他远离根本、劳师远征,而我是在家门口御敌,占据着时地利人和,若不能战胜努尔哈赤,那他也就没有资格做中兴之主了。
朱由校率领五千三千营官兵飞驰在西北大同镇的路上,打着龙旗而行,沿途的百姓见到了,都远远的朝着旗帜方向而跪遥拜,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子的大旗,更懂的人明白这是皇帝御驾亲征了。
在宏赐堡刚刚睡醒的努尔哈赤,还未穿衣起床就得到了攻陷镇川堡和得胜堡的消息,高心他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下令,午时他将亲率大军兵临大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