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余生没有别的事情,就盼着能尽快抱上孙儿了。程亦飞越是沉默,林老夫人就越不安。
她问道:“不会……不会是出事了吧?”
程亦飞正不知所措,一听这话立马给点了头。见状,林老夫人惊得连忙拉住程亦飞的手,“到底……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程亦飞目光闪躲,“孩子……孩子没保住。”
“你说什么!”
林老夫人差点晕过去,程亦飞连忙搀住。林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问,“亦飞,你,你刚刚……你刚刚说什么?”
程亦飞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用新的谎言来圆旧的谎言。他说,“孩子,没保住。”
林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就大哭起来,“我的孙儿啊!我可怜的孙儿啊……”
程亦飞连忙将她搀到交椅上坐着。他正要去倒水,林老夫人急急抓住他的手,质问道:“这是何时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娘亲?是不是……是不是唐静她不想要那孩子了?”
程亦飞一开始还有些内疚感的,但是,听了林老夫人最后一句话,他就一点儿都不内疚了。他没回答,抽开去倒了一杯水,用力放在林老夫人面前。林老夫人一边擦眼泪,一边还要质问,见他这么用力,顿是怔了下。
程亦飞道:“唐静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骨血!”
林老夫人抹着泪,抽泣了两声,倒是没敢反驳。
程亦飞又道:“是孩子照顾不周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您要怪就全怪孩儿!唐静为了此事抑郁了数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几番寻短见。孩儿费尽心思才劝住她,还请娘亲往后在她面前千万千万不要提起此事,免得她再伤心……”
听到这里,林老夫人已顾不上伤心了。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万一唐静寻短见了,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办?这时候,程亦飞又道:“还有,大夫交代了,唐静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心气郁结,体虚血亏,若不好好养着,要再怀上就难了。”
一听这话,林老夫人就彻底吓着了。不等程亦飞说完,她就急急说:“娘亲明白了明白了。亦飞,你放心,娘亲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绝对不会在唐静面前提起。还有,这事你别再告诉其他人了,免得人多口杂。”
程亦飞点了点头,差一点忍不住笑出来,但是,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凝重的表情。
林老夫人一边寻思,一边自言自语:“咱们家有两珠千年的老血参,还有前些日子御『药』房送了两包上等的阿胶。对了对了,娘亲年初得了一盒东海花胶还没开封过。还有……”
程亦飞坐在一旁,『摸』着鼻子不做声,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往上扬。待林老夫人说完了,他才道:“娘亲,就让你屋里的李妈当媒人吧。您随孩儿走一趟,其他人就算了。”
林老夫人不解,认真道:“『乱』来!你父亲不在了,提亲这事得族中长辈出面,娘亲岂能亲自去?”
程亦飞正要解释,林老夫人又道:“聘礼方面你放心,娘亲自安排,绝不给你丢脸!呵呵,娘这一回非得好好压一压唐家那个话唠爹的气焰不可。让他后悔小瞧了咱们程家!”
程亦飞的表情那叫一个复杂,他思索了一番,特意起身来关了房门,将唐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番。林老夫人可谓是惊了又惊了,最后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她说什么都不想去提亲,不想面对唐家那个话唠爹,最后,还是程亦飞以照顾唐静的心情为由,说服了她。
程亦飞自不敢轻易将唐静的身份透『露』给其他人。他就带了林老夫人和李婶一道出发。李婶是林老夫人的贴身仆人,跟着林老夫人从娘家到夫家已三十多年了,自是信得过的人。
承老板和苏夫人都不在南境,程亦飞寻了上官夫人,才召唤来雪狼小东西过了冰海,当然这是后话了。
除了天炎国和百楚国边界有几场小战役之外,整个玄空大陆看起似乎都风平浪静。然而,这风平浪静不过是大风暴来临前夕的平静罢了。
百里明川早已抵达冰海岸边。他等了几日,终于在立秋前的三日,见到了逐云宫主。
逐云宫主还是老样子,玄『色』面具,惊鹄髻,胜雪长裙。她走出结界,犹如凭空出现一般,一步一步朝百里明川走来,身材高挑曼妙,姿态悠闲优雅。就一个远远的身影便足矣给人惊艳之感,令人难以想象那张玄『色』面具之下藏着怎么绝美的容颜。
百里明川早就听水姬说了逐云宫主的所有情况,他对于逐云宫主的凭空出现并不好奇。他双手拢着披风,看着逐云宫主一步一步走近,眉头渐挑。若是以往,他此时此刻的眼神必是惊喜,玩索的,毕竟他喜好美好的一切,包括人,但凡入了眼的都想占为己有,而后收藏。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眸光却是冷的,比周遭的寒冰还要冷。
海风吹来,海浪涛涛。逐云宫主那胜雪的裙袍随风而扬,哪怕她带着玄『色』的面具,在白茫茫的冰雪上,都显得飘逸圣洁,超凡脱俗。百里明川的衣袍也在肆意翻扬,他是银装素裹中的一抹红,妖异惹眼却一点儿也不热闹,反倒有种苍凉的孤独感。
逐云宫主越靠近就将百里明川的容貌看得越清晰。她上下打量起百里明川来,傲慢的凤眸里倒是『露』出了几分玩索,她笑了,“三殿下果真是一表人才,呵呵,你让本尊好等呀!”
百里明川面无表情,亦是上下打量了逐云宫主一番,才反问道:“你不是也乐意等吗?”
逐云宫主先是一愣,随即就呵呵大笑起来,“那么多年了,你是第二个不怕本尊的人。”
百里明川冷冷问,“你的脸若不是丑得吓人,本皇子不觉得你有何可怕。”
逐云宫主又愣了,她似乎第一次遇到敢如此顶撞她的人。她再一次认真打量起百里明川,许久,才笑起来,“你可知道,第一个不怕本尊的人是谁?”